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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刘萍转过头,见一张油腻的大脸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亏赵衡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鬼啊!”

    “舅妈,是我,武成啊!”

    刘萍从一惊一乍中恢复过来,看着面前的赵衡眼神里充满了疑虑:“武成?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我当然是人啦!”赵衡有些尴尬。

    “你没有死?这么大的火,你怎么可能……?”刘萍此时有些凌乱,满脑子的问号。

    “大哥!你,还活着!”妙寒看见赵衡,忙跑过来激动得想给赵衡一个拥抱。

    赵衡点点头,总算有个正常人。

    “阿爷,大哥还在,在这儿。”

    吴充和妙才弯着腰,正捡拾着地上大的瓦片,无意中看到烧残的剑柄,剑鞘皮制的蒙皮已经烧焦,散发出难闻的蛋白质焦臭味儿,整把剑被倒塌的木方压在下面。

    回想起昔日赵衡才四五岁的时候,他还站都站不稳就拿着这把剑在院子里比划的场景,吴充不禁心里一酸,眼角里流出眼泪。

    吴充一只手抬起木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压着的长剑从木方下抽出,虽然剑鞘已经烧坏,但是剑身经过烈焰焚烧却依旧光亮如新,寒气逼人。

    妙才一脸惊愕:“阿爷,这把剑在火里烧那么久却剑身冰凉得一点温度都没有,真是不可思议。”

    吴充把剑身捧在手里,细细翻看:“这把剑乃是西域佛国须弥山的万年寒冰玄铁,经过上万次捶打而成。果然是把好剑,当年一共做了六把,这是其中一把,可惜剑还在那持剑的人却没有了。”

    妙才听完有些嫉妒:“这么好的东西你给了大哥?”

    吴充听出儿子话里有话,脸色有些难看:“武成虽然顽皮,但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天赋很高很多东西当年我师傅教我,我花了两三年才悟出的道理,武成一个下午就悟透了。只是,唉,他的聪明后来没用在正道上,要是武成还活着……唉,武成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话音未落,吴充听见后面妙才的叫声,正准备回过头去,赵衡已经站到跟前。

    吴充不敢相信,激动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神情有些恍惚,恍惚间手中的剑失去了平衡,

    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赵衡捡起地上的残剑擦了擦沾在剑身上面的尘土,双手奉还给吴充。

    “舅舅,给。”

    吴充没有接剑,一把抓住武成的宽阔的肩膀,眼睛里噙着泪:“武成啊,你还活着?你没死!这么多大的火没把你烧死?”

    能不能不要重复台词,难道都盼着我死啊。

    “着火的时候我没有在屋里,所以躲过了一劫。”

    “你没有在屋里?那你去干什么去了!”

    “昨晚有不速之客到咱家,被我发现我去追他去了。”

    “不速之客?在咱家?”吴充越听越糊涂:“武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说清楚。”

    “昨天夜里我躺在榻上,突然窗外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我便跟着追了出去,一直追了五六里,发现此人武功极高。”

    赵衡凑到吴充耳边小声说道:“舅舅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无音武者使得雪泥鸿爪功么?”

    “记得,那是一种很高的轻功,可以在雪上奔跑不留痕迹。这需要惊人的内力!我也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吴充说道。

    “昨天晚上,我跟着那个不速之客,追出六七里远,渐渐体力不支,可那人却丝毫没有因为体力下降而放慢速度,更神奇得是那人踩在瓦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吴充听完很是震惊:“武成,你看清楚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了么?”

    赵衡摇摇头:“那人穿着黑色夜行服,脸上蒙着黑纱,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只是身形纤细,有些苗条,看上去……”

    “看上去,怎样?”吴充越发想知道真相。

    “看上去,不像个男子,到颇似有几分女状。”

    “女状?”

    赵衡点点头:“不过,此人对我并没有什么敌意,我挡住他去路,他却改道而行故意避开,并不想和我交手。”

    刘萍看着甥舅俩聊了半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武成说昨天夜里有个人跑到我们家里来,为了追这个人,他一夜跑了五六里。”

    “啥?有人到我们家里来了?他是谁?”刘萍有些害怕。

    “我也不知道”,赵衡摇摇头:“对了舅舅,这火到底是怎么起来的?”

    吴充抠了抠后脑勺,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情景,记得自己抱着刘萍睡得正香,听到妙才在喊着火了,见西厢房红光一片,忙披上衣服冲出屋子。他回头看了眼妙才,招呼他上前来:“文佑,昨晚你是咋发现厢房起火的?”

    “昨晚三更左右,我出来小解,就见到厢房着火。”

    “三更天”?吴充看向赵衡:“武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黑衣人的?”

    赵衡想了想:“大概比那个时候早一点,我追了一个小时不到,回来后见大门口围了不少人,就翻墙进来蹲在正屋屋顶,一直躲到现在。”

    “这么看来,这火很可能是这黑衣人放的。”

    赵衡沉默了许久:“不像,如果是黑衣人干的,那就分明想至我于死地。既然想杀我,那当我挡住他的时候,以他的功力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可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有意避开,如果说是黑衣人纵火想杀人这站不住脚。”

    吴充点点头:“嗯,有理。”

    赵衡有些后怕,如果昨晚不是因为自己不在,早就被烧死了。赵衡心里清楚,吹灯拔蜡后休息厢房没有其他火源,只有人为纵火才可能引发火灾,这火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果不是那个黑影干的,说明还有人潜藏在自己家中。

    如果放火的另有其人,那么全家都暴露在危险当中,想到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大哥?你在想什么?”妙才见赵衡一言不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方,忍不住问到。

    “文佑,立刻检查下这院子里,尤其是那些能够藏人的地方,一定要留意!快!”

    “检查院子?”文佑有些不明白,嘴角一抽:“还请大哥……”

    “你怎么这么笨!如果放火的不是这黑影,那就另有其人,说明家里还藏着其他人,全家都暴露在危险中,说不定这个时候他正在某地角落里看着咱们!”

    文佑吓得朝后退了两步,慌不迭地拱了拱手,立刻去着手检查,却又被赵衡叫住:“文佑,你去先县衙找汪捕头来,这里都不要动,保护好现场,现在去检查院子,那放火想烧死我的人估计也早就跑了,你搜也找不到。”

    “你知道吗?破案的关键是什么?”赵衡搓了搓手,蹲下对文佑说道:“这火绝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这是故意杀人案,犯罪分子的动机现在还不明了。”

    吴文佑见大哥嘴里吐出一大堆听不懂的新名词,下意识地点点头,赵衡继续说道:“文佑你知道破案的第一要义是什么么,不论是出于什么动机了,犯罪嫌疑人一定会在作案现场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保护现场很重要。”

    妙才听着表哥大坦阔论,不时点头,虽然有些词语,比如什么嫌疑人他完全听不懂。

    赵衡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烧黑的木方,站起身:“从现场提取有用的信息,再分析推测,一点一点求证,逻辑推理一层一层剥开迷雾,找到证据。明白么?”

    吴妙才一脸懵地看着大哥,除了懵脸上还有些惊愕,没等他开口,赵衡说道:“文佑,你去县衙一趟,去找下汪捕头汪大哥,叫他带人到这来,其他人先别动,等县衙的人看了现场再说,切不可乱动。”

    “哦,好。”吴妙才傻愣愣地扭头急匆匆地去县衙,吴充诧异地看着赵衡侃侃而谈,自己外甥一番话说德有条有理,见地深刻让他刮目相看,心里有些暗暗激动。

    武成这孩子,平时吊儿郎,没个人样,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个沉着冷静,头脑清晰的奇男子,心里很是欣慰。正准备喊他过来,却听见妙寒先开口道:“大哥,你说得真好,我都没有想到。”

    赵衡见妙寒一脸仰慕的表情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其实只要多思考你也自然会想到。”妙寒微微点点头:“嗯,大哥你刚才说道动机,这坏蛋别的屋子不烧偏偏烧你住的屋子,这坏人一定是跟你有过过节。”

    “妙寒,你可别乱说。武成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可是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能有啥过节。”

    “阿爷,你怎么还不明白啊?大哥他破了粮台失火案,救了全家伤了多少人的利益,那些幕后黑手难道不恨大哥,大哥为了救我跟那个姓曹的死磕,那姓曹的回去又岂能善罢甘休。大哥树了多少敌人。”

    吴充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有些焦虑,赵衡却显得坦然得多,妙寒的想法自己早就有预感,毕竟自己得罪了不少人。他并不担心这些人找他算账,到有些担心家里其他人的安全。看着老舅双眉紧锁,赵衡做出一副很放松的模样,一脚踩在乱木方上从容说道:“放心吧,舅舅,我不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幕后的黑手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除掉这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