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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初见

    赵衡被蒙着眼睛带到一间小院子里,直觉告诉他这里肯定不是什么通判府衙所在地。突然间他被人推了一把,脚尖磕到了什么东西像是门槛,跌跌撞撞进了一间屋子。

    他感到缠着铁链的双手正被人用枷锁锁住,双脚也被人用绳子捆起来,然后重重被踹了一脚推倒在地。

    “给我老实点!”

    赵衡侧身躺在地,听到关门声,然后是长时间的寂静,隔了一会儿确信屋子里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才慢慢挪了挪身体,试图坐起来。

    对于修炼到破气境力道三层的他来说,脚上的绳子根本不算回事儿,轻轻用力就能绷开。

    他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处置他,这副包装估计不会有好结果。赵衡坐在地上,周围弥漫着腐败稻草的霉臭味儿。

    “看来这地方环境不是太好。”赵衡自言自语道。他在默默的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自己惹到了权贵。

    害怕了是吧?赵衡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我不后悔,即使再遇到这样的事也还是会狠狠给这些权贵们一个教训,只是我自己想错了。

    赵衡原以为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心想着做个中产阶级,有钱花,不争不抢,一辈子过安稳富足的生活就行了,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没有权力的保障,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再有钱有什么用,当权者一句话便能让你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到时候你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他终于明白前世那些发家致富的企业家们为什么要打破脑袋也要搞个某某大代表或者某某协会委员的帽子戴一戴,过把瘾。

    没有权力的保护,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在这个世界里必须要拥有权力,赵衡突然想到吴妙才。

    文佑天资不错,只可惜有些迂腐老实,要是调教调教,绝对能成大器。

    赵衡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新的使命,把文佑调教成天正国的宰相。如果文佑能成为宰相,那我就是宰相他大哥,说出来也挺有面子的。

    赵衡正在胡思乱想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吱嘎一声,门被打开,进来几个人,听声音便知来者不善。

    突然,赵衡感到眼前一亮,蒙在眼前的黑布被一把扯掉,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瞳孔收缩,以抵触更多阳光进入眼睛。

    赵衡虚着眼,见面前太师椅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聚宝堂当铺的曹老板,身后站着那几个被他打过的仆人。

    赵衡环视四周,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不远处一堆炭火正在燃烧,目之所及,尽是冰冷的铁钉床,浸透着血迹的钢锯,埋在炭火里烧红的烙铁,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用来折磨人的器械,看得赵衡头皮发麻。

    炭火在火盆里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火苗跳动的影子映在土墙上,像是面目狰狞的魔鬼们正在狂欢。一般人看到这些刑具胆小的肯定会被吓得腿都站不起来。

    赵衡看着墙上挂着的皮鞭,面色苍白,这一套服务体验下来,估计即使不死也彻底废了。他想着这也许就是曹老板的私人刑房吧,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在这里被结果了性命。

    妙寒怎么还没有来,难道是在路上出了意外呢?汪捕头到哪里去了?再不来今天可就真要报销在这儿了。

    曹老板坐在赵衡对面,手里端着茶碗,见赵衡脸色苍白知道他内心产生了恐惧,心里很满足。

    “臭小子,刚才的那股狠劲到哪里去呢?到了这里,就是插翅也难飞,把他给我拎起来。”

    两个仆从上前把赵衡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到没,我这里有几十种刑具,你想体验哪种。”

    曹老板非常享受这种折磨人的感觉。

    “这套叫‘死猪开’,就是死猪到这儿也要开口说话。这一套叫‘鬼见愁’,你想体验哪一种啊?这里的刑具每一样都能给你不一样的体验,每一样都会让你痛入骨髓的感觉,但却要不了你的小命,我要慢慢折磨你,直到你跪地求饶。”

    “妄想,变态无耻的畜牲!给个痛快的,杀了我算了,不过你会后悔的。”

    “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捏死一个臭虫。不过那样的话太便宜你了,我有更好的主意。”

    “你打算干什么!”赵衡瞪大眼睛,十分害怕。

    年轻的伙计揣着一卷黄不拉几的纸,从曹老板身后蹿了出来,将手里的纸交给曹老板,曹老板浏览一下,拿着送到赵衡面前。

    “臭小子,我曹某人敬你是条好汉,给你个选择,两条路要么把这里的刑具都体验一遍,要么你在这张供状上签个字画个押。”

    赵衡瞅了纸上的内容,意思是让他承认表妹的首饰是店里的,他和表妹合伙偷盗不成,自己当街行凶打伤聚宝堂仆人的“罪行”。

    赵衡心里觉得好笑,这种东西骗三岁小孩还可以,只要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画押后意味着什么,你这是要逼我交智商税么。

    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要是画了押,就再也说不清了,即便他假心假意放了我,事后拿着这个去官府来个恶人先告状,随随便便就可以治我的罪。

    不能签,可是如果不签的话……赵衡思量着如果不答应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打击,会是什么后果,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我要是签了,你们就会放我一条生路?”

    曹板狂妄地笑起来:“生路?哈哈哈。你要是签了我可以保证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你要是不签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哦。”

    看样子横竖都躲不过,赵衡看着纸上的内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算你狠,我今天认栽。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落在你的手里我也只能认了,不过我双手被这枷锁夹着铁链缠着,没法法签字。”

    曹老板听到赵衡认怂,喜上心头,正准备让仆人去解开枷锁去掉铁链,忽然警觉起来。

    “臭小子,我劝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挑断你的脚筋,再拉出去喂狗。”

    赵衡作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双腿都被你们捆着,我想跑也跑不了,还能有什么花招。”

    “嗯,也是!”曹老板慢慢放松戒心。终于曹老板使了个眼色,两个仆人走上前松开了赵衡的枷锁铁链。

    双手得到解放,赵衡活动活动麻木的手腕,再扭了扭脖子,紧箍的血脉得以畅通。

    仆人们拿来一根长板凳放在赵衡面前,将认罪状放在上面

    “拿着!”一个仆人把笔推给赵衡。赵衡却半天不接。

    “臭小子,什么意思?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不不”,赵衡摇了摇脑袋,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我不识字儿,写不了名字。”赵衡说道。

    “不会写名字,你就画个圈!快点!”

    赵衡看拖延不过去,心想着如何反击。这么狭小的空间,挤了这么多人,拳脚都不好展开,反抗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赵衡用目光快速扫视众人,这些坏人中最核心的就是曹老板,只要控制住曹老板,局面就会彻底改变,擒贼先擒王嘛。

    “不要催嘛,我签就是了。”赵衡假装无可奈何地接过笔,就在一瞬间赵衡抓起笔朝着眼前仆人的心窝子扎去,虽然伤害不大,但是集中一点的冲击力让那仆人瞬间如同被电击般,酥酥麻麻一下蹲倒在地。

    其他曹老板的仆从见状,立刻朝赵衡冲过来,赵衡用力一绷,腿上的麻绳被振断,飞起一脚踢翻长凳。

    长凳在空中翻滾,朝着众仆从飞来,巨大的冲量让几个人的动量发生方向改变,被撞飞在地。

    趁着这个机会,赵衡一个前滚翻,滚到曹老板跟前,用右臂梏住他的脖子,把曹老板从椅子上托离。

    等六个仆从从地上站起来,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曹老板已经被控制住了。

    “别动!都往后退,否则我杀了他!”

    赵衡一只手夹住掌柜的脖子,一只手顺手从地上捡起的砍刀,一点点朝门口退去。

    “叫他们把手上的东西丢掉!”赵衡把刀抵在曹老板的脖子上。

    曹老板感到脖子一凉,吓得不轻,腿软得站不起来,若不是赵衡强有力的手架住,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赵衡一个后踢,一脚踹开门,把曹老板连拖带拽拉到屋外,这里更开阔更便于施展拳脚。

    六个仆从见自己老板被赵衡挟持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在后面,与赵衡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齐跟到屋外把赵衡围了起来。

    “叫他们退!”赵衡把刀按在曹老板脖子上,暗自加大力度。曹老板一下恐慌起来:“退,退后!都给我退后!听到了么!”

    六个仆人面面相觑,微微向后退却。赵衡注视着每个人的人一举一动,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脱身。

    “哐――当――!”木质院门轰然崩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大步冲了进来,把赵衡一干人等围在中央。众人相互张望脸上写满了愕然。

    “都把刀放下!”

    曹老板看到兵士后面跟着一个身穿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一下喜出望外:“张大人!”

    张昶朝曹老板狠狠瞪了眼曹老板深怕被认出,背着脸不声不吭地朝里走,赵衡见有兵士官员在场将放在曹老板脖子上的刀移开。

    “张大人,你来的正好,你都看到咯,这厮刚才他拿刀……”张昶使了个眼色,几个兵士上前把曹老板架走,为了防止曹老板的人趁机报复赵衡,几个兵士上前背对着他挡在赵衡面前把他和曹老板的仆从隔开。

    “张昶,我说话你没有听见么?”张昶却装着没有听见。

    什么意思?赵衡似乎觉得这位张大人并不向着曹老板。

    曹老板还在骂骂唧唧,可是没有人理他,脾气渐渐小了不少,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有不少兵士,看着这个阵仗不禁眉头一皱不知怎么回事。

    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嚣,像是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口门传来:“大哥!”

    是妙寒,赵衡顿时有些激动大声喊到:“妙寒妹妹,我在这里。”紧随少女之后是一个书生,赵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文佑!”

    “大哥!”

    曹老板脸上有些惊愕,再朝门口看,两位白衣老者峨冠博带,白髯飘飘并立在门框下,都正试图第一个走进院子。

    曹老板瞬间石化,难道他们是……,不可能,这个毛小子背景他调查过,就是一个武夫,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两位泰斗出面。

    “怎么样,我说你会后悔吧!告诉你这二位老者是我的老师!”

    什么?怎么不可能!曹老板写满脸的不相信:“你一个武夫,大字不识,怎么可能是,是书院的学生?”

    “哈哈,你真的以为我大字不识,不如此怕是我已经被你所害了。你应该庆幸,幸好我毫发无损。否则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

    曹老板面色苍白,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侧身再看看两位老者,两位老者已被学生簇拥着站在院子里,他已经确信无疑。

    “大哥,你还好么?”吴妙才冲到赵衡身边,一把手抓住他的双手,荀向也跟着走了过来。

    吴妙才察觉老师就在身后,忙道:“来武成,这位就是我常说的我的老师,当代鸿儒,两朝帝师荀先生。”

    赵衡凝视着眼前这位半眯着眼睛,和颜悦色的白发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友好的笑意。

    荀向上下打量赵衡一番,见他五官端正,身形高大,充满阳刚之气身上又不失读书人特有的灵气,颇有好感。

    “你就是赵衡?”

    “鄙人正是。”

    “武德学宫那首《劝学》可真是你所作?”

    赵衡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写得真是太好了。”'

    赵衡笑道:“先生过誉了,我不善做诗,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有感而发?”荀向收起笑容。

    赵衡看了看一旁懵逼的妙才,朝着荀老夫子做了揖继续说道:“鄙人一直认为做诗就跟写文章一样本是天成,只能妙手偶得不可强求,文当以载道,诗便当以言志。所以才有感而发。”

    “文以载道,诗当以言志!”荀向不禁感慨,身体微微一怔,对呀这才是写文作诗的目的。

    天正朝立鼎数百年,曾经文风纯朴,文章诗词多反映现实,民生疾苦,可国本之争后,那些敢于表达自己思想的大臣被罢黜,不少人都是因为文章诗词而获罪,从此文风大变,以追求华丽词藻,浮夸铺张,诗词也多以艳丽浮华为荣。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首用词并不艳丽的《劝学》才会让两位大儒眼前一亮。

    荀老夫子认可地点点头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唉,像你这样好的诗才,竟然在粮库里当个守卒着实可惜,武成啊,若是不嫌弃,不妨到老夫门下。”

    吴妙才用诧异的眼神瞟了眼自己的老师,这才认识多久连武成都喊出来了,记得自己当年进入书院,半年老师都认不到他,直到一次文章出彩老师才开始关注自己,想到这里妙才心里有些不平衡。

    不远处杨太如,本想过来抢夺优质生源,却被张昶拉着恩师长恩师短的讨好。见着荀向捷足先登,有些愤怒,赶忙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