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骨币
鱼肠号已经进入了极限加速模式。
欧阳正茜拒绝了何顾让她进入休眠舱的建议，她要和何顾一起在驾驶舱走这段旅程。
鱼肠号的磁场强度已经加强到了极致，磁单极子在帮助他们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对抗加速度产生的压力，但他们身上承受的过载依然十分巨大。
这种压力对本就有伤在身的两个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原来穿越时间一点都不，不好玩……”，何顾吃力地说道。
欧阳正茜转头看看他，勉强的笑了笑。
何顾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给自己发一条信息，还不能给我听见？”
她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以前，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世界……”
“那现在呢？”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对相恋的人，他们遇到了死神。死神说：‘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们猜拳吧，输的就得死。’。两人约定，一起出石头。然而，男孩出了剪刀，他输了，死神夺走了他的生命。女孩苦苦哀求死神，请求他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死神勉强答应了。这一次，女孩知道男孩会出剪刀，所以她出了布，女孩输了，死神杀了她。男孩以为女孩想赢，对死神说，她不是真的爱我，她竟然出布，她死有余辜！死神于心不忍，告诉了男孩真相。男孩痛哭流涕，他也祈求死神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死神也同意了。这一次，男孩出了石头。女孩看着男孩的尸体懊恼不已，她再次哀求死神，希望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死神不耐烦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终归要死一个，你为什么非得要自己送死呢？女孩对死神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慢慢地讲着，何顾认真的听着，直到他因为胸部的剧痛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何顾，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漫天的星光不知何时已化作一片白色的光雨，她眼前的舷窗渐渐的消失了，飞船的整个船体也渐渐的消失了，身边的何顾也渐渐的消失了……
她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前路，低声吟道：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地球时间2569年12月5日。
何顾从休眠舱慢慢苏醒过来。
“叩门人1号，欢迎你再次苏醒。”，当他打开舱盖坐起来时耳畔传来饼干的声音。
他等到眼睛的视力渐渐恢复，飞船内的场景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驾驶舱的副驾驶位上。
他活动活动筋骨，深吸一了口气，感觉整个人舒畅了许多。他用手一推舱壁，从休眠舱飘了出来，然后进入起居室快速地更换好衣物，才回到主驾驶的位置上。
“欧阳，我们到哪里了？”，他一边系好保险带一边问道。
女孩转过脸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道：“又叫我欧阳，你怎么和欧阳中校的关系那么好了，念念不忘的。”
“噢，不好意思！睡糊涂了。”，何顾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难道你又梦见和她在同一艘飞船上？”
“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这样的梦。”
“我还梦见过那个敲门人2号呢，恶心。”
“我们过了虫洞吗？”
“刚刚穿过虫洞，你这一觉可睡了六年呦，嘻嘻……”，女人突然喜笑颜开，似乎坏心情一下就溜走了。
“六年，是啊，不过对你而言也就一眨眼的时间。”
“那是，我以为穿越虫洞有多好玩儿呢，原来根本没感觉。要不是坐标和时间系统提示，我都不确定到底成功没有呢。”
“那是飞船的磁场保护着你，不然你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空间扭曲的挤压。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想着玩儿……”
“哎呀，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是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你快看看我的脸，有没有变老？”，她把头仰起来冲着何顾问道，娟秀的脸庞气色红润，皮肤如蛋白般吹弹可破。
何顾看了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变老？”
“我们刚刚过了六年时间，我好怕我一下子就变成老太婆了！我还没嫁人呢，老了可怎么办？”
他觉得好笑可并没有笑出来：“不会的，飞船穿过虫洞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虽然相对地球已经过了六年，但我们身体的机能没有多少变化，所以你还是六年前的你。”
“那我现在是33岁还是27岁？”
“这个……应该是27岁吧，实际上，可能连25岁都不到。”
“为什么？”
“因为飞船以高速行驶时会出现时空压缩，我们相对于地球时间会过得更慢一点。地球上已经经过了四年多，我们实际只经历了三年多时间。再加上这期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休眠，实际年龄会更小。”
“哇，太好了！”，女人听到这里笑得和花一样灿烂。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双眼痴痴地盯着舷窗外空旷的宇宙，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奇怪的看了看他：“顾哥，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你好像多了很多心事，没有以前那么爱说笑了。”
“没有吧。”
“嘻嘻，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对了，顾哥，穿越虫洞前欧阳中校把这个交给我了，让我送给你。”，她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一样的东西交到何顾的手上。
何顾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这枚骨币是欧阳给我的？”
“嗯。”
他拿着它前后打量了一番，又盯着大肚子的弥勒佛看了许久，说道：“这东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吗，听说这是欧阳中校最喜欢的贴身物品，她出发前她的父亲送给她的，你什么时候见过？”
何顾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南海岛？听她说在部署叩门人计划的时候你们本来是分在一组的，后面她要求和我对换了，你是不是那时候见过这东西？”
“南海岛一起开会的不是我俩吗？在到达虫洞前，我都不知道她会参加叩门人计划，怎么可能见到她。”
“噢，也对……她可真偏心，送你礼物却不送我！”
“要不，你留着好了……”，何顾把骨币递了过去。
“嘻嘻，说笑的了！”，她把骨币推了回来，“说起来，欧阳中校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和我对换了，受这种折磨的或许就是我了。”
“她怎么了？”
“噢，我忘了告诉你了，在穿越虫洞前，我们和纯钧号对接过一次，那时候你刚开始休眠。”
“然后呢？”
“见到她本人时，我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怀孕了？怎么可能！”
“是那个混蛋的孩子！”
“哪个混蛋？”
“敲门人2号。”
“怎么在我们相遇时没听她说过？”
“这种事情她怎么好开口，更何况她是在休眠时被那个混蛋强……强迫的！”
“那个混蛋现在在哪？”
“她把他杀了。”
“杀得好！难怪在对话时她一直没有说敲门人2号的情况。”
“是啊，我进纯钧号后才发现，她把他的尸体放在了休眠舱中。这一路和一具尸体为伴，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对，你说她在出发前要求和你对换了？她那时候怎么知道还有B计划？”
“是啊，我也很纳闷，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嗯……她不会骗人的。”
“是的，她绝对不会骗我，也许是因为她的级别比较高吧。”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跟我说，等开完虫洞就会追我们，让我们先走。”
“她会追过来吗？”
“当然，不然她会去哪里？”
何顾思付片刻：“在虫洞外，我休眠前，她说她要去一个地方看看，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不过根据鱼肠号探测到的情况，她去了五千公里外的一个地方。”
“去那么远，会去做什么？”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曼，你现在呼叫一下纯钧号，我有点担心她。”
“现在我们相距六光年远，我呼叫她她也收不到啊。”
何顾眉头紧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别太担心，正常一个星期后她就穿过虫洞了，那时候她应该会联系我们和舰队的。”
“嗯。”
他把手里的骨币反复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抛向空中，骨币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又落回他的手心。
“哇，这个东西怎么没有失重？”，于小曼突然发现这个反常的现象，惊奇地问道。
“这东西就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
他像被突然惊醒一样，“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倒过来会怎么样？”
“我想，它还是会落到我的手里吧。”
“哇，我好好奇，你快试试看！”，于小曼瞪着乌黑的眸子央求到。
何顾无可奈何，只好解开保险带将整个身体翻了个个，头朝下又抛了一次硬币，果然，硬币依然落回到他的手心里。
于小曼像看变戏法一样鼓掌道：“哇，好好玩！这是她爸从哪里发现的呀？”
何顾落回座位，“我也不清楚。”
“这一点都不科学！”
“是啊，这一定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物质。”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难道说普通物质就不能有奇异的表现吗？”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区分物质的主要方法，就是利用它们表现出的不同物理或者化学性质，这东西能够在不受外力的情况下自动返回到原有的位置，必然不同于一般物质。”
“你没看这枚骨币上写的字吗？”
“我看了，怎么了？”
于小曼从他手里夺过骨币，将有字的一面递给他看，说道：“你看这四个字——心无所住，意思是不要执着于事物的表象，我们眼中所看到的它飞起又落下，这只是它在这宇宙时空里的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物理性质，但是相并不是本质，而是你的心起了念头。也许它本身就不代表我们所谓的任何物质，只是我们的心接收了信息，产生了念头，所以才有了这种所谓的特殊物理性质的认知。”
何顾愣了愣神，说道：“你什么时候读过金刚经？”
“飞了这么久，总要找点事做嘛……”
“厉害了！没看出来你还有一颗修佛之心。”
“我是研究研究佛学，不是修佛，这世间五欲六尘还有好多没尝试过呢，我怎么能去当尼姑！”
何顾听到这里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你剃光头发一定很可爱！”
于小曼一嘟嘴：“我才不！”
“不过，这种唯心主义的说法，我不太认同。”
“那好，我就跟你谈谈科学，你认为物质是由什么构成的？”
“信息和能量。”
“抛开能量，你用什么感知信息的存在？”
“当然是用感觉器官，触觉，视觉，味觉，听觉、嗅觉。”
“总结起来就是用五觉感知信息，然后把信息传递给大脑，也就是我们古人所说的心。”
“这样说也没错。”
“反过来说，如果你感觉不到这个宇宙的信息，你觉得这个信息存在吗？”
“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
“为什么？”
“有可能它存在，但是我没觉察到而已。”
“那对你这个个体而言，宇宙万物就是你能觉察到的信息的集合，没错吧？”
“没错。”
“你看，还是心决定了你的宇宙。”
“但客观的宇宙还是存在的。”
“我们也可以认为所谓客观的宇宙是大家共同觉察到的一个信息共识，你认同吗？”
“这个，好像也说得通。”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人类都不存在，谁来觉察宇宙的信息？”
“外星人？”
“那宇宙中所有有感知能力的生物都不存在了呢？”
“那就没有谁能感知到宇宙的任何信息了。”
“那么，能觉察信息的主体都不存在了，作为客体的信息是否存在？或者说，这个信息还能称之为信息吗？”
“这个……”
“信息都不能称之为信息，组成物质的基石都没有了，宇宙还存在吗？”
“这个……你把我绕进去了。”
于小曼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绕你呀，我是按照科学的思维进行推导。”
“没意思。”
何顾继续扔着手里的骨币，似乎对这种无聊的哲学探讨没什么兴趣。
欧阳正茜拒绝了何顾让她进入休眠舱的建议，她要和何顾一起在驾驶舱走这段旅程。
鱼肠号的磁场强度已经加强到了极致，磁单极子在帮助他们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对抗加速度产生的压力，但他们身上承受的过载依然十分巨大。
这种压力对本就有伤在身的两个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原来穿越时间一点都不，不好玩……”，何顾吃力地说道。
欧阳正茜转头看看他，勉强的笑了笑。
何顾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给自己发一条信息，还不能给我听见？”
她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以前，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世界……”
“那现在呢？”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对相恋的人，他们遇到了死神。死神说：‘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们猜拳吧，输的就得死。’。两人约定，一起出石头。然而，男孩出了剪刀，他输了，死神夺走了他的生命。女孩苦苦哀求死神，请求他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死神勉强答应了。这一次，女孩知道男孩会出剪刀，所以她出了布，女孩输了，死神杀了她。男孩以为女孩想赢，对死神说，她不是真的爱我，她竟然出布，她死有余辜！死神于心不忍，告诉了男孩真相。男孩痛哭流涕，他也祈求死神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死神也同意了。这一次，男孩出了石头。女孩看着男孩的尸体懊恼不已，她再次哀求死神，希望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死神不耐烦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终归要死一个，你为什么非得要自己送死呢？女孩对死神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慢慢地讲着，何顾认真的听着，直到他因为胸部的剧痛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何顾，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漫天的星光不知何时已化作一片白色的光雨，她眼前的舷窗渐渐的消失了，飞船的整个船体也渐渐的消失了，身边的何顾也渐渐的消失了……
她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前路，低声吟道：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地球时间2569年12月5日。
何顾从休眠舱慢慢苏醒过来。
“叩门人1号，欢迎你再次苏醒。”，当他打开舱盖坐起来时耳畔传来饼干的声音。
他等到眼睛的视力渐渐恢复，飞船内的场景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驾驶舱的副驾驶位上。
他活动活动筋骨，深吸一了口气，感觉整个人舒畅了许多。他用手一推舱壁，从休眠舱飘了出来，然后进入起居室快速地更换好衣物，才回到主驾驶的位置上。
“欧阳，我们到哪里了？”，他一边系好保险带一边问道。
女孩转过脸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道：“又叫我欧阳，你怎么和欧阳中校的关系那么好了，念念不忘的。”
“噢，不好意思！睡糊涂了。”，何顾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难道你又梦见和她在同一艘飞船上？”
“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这样的梦。”
“我还梦见过那个敲门人2号呢，恶心。”
“我们过了虫洞吗？”
“刚刚穿过虫洞，你这一觉可睡了六年呦，嘻嘻……”，女人突然喜笑颜开，似乎坏心情一下就溜走了。
“六年，是啊，不过对你而言也就一眨眼的时间。”
“那是，我以为穿越虫洞有多好玩儿呢，原来根本没感觉。要不是坐标和时间系统提示，我都不确定到底成功没有呢。”
“那是飞船的磁场保护着你，不然你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空间扭曲的挤压。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想着玩儿……”
“哎呀，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是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你快看看我的脸，有没有变老？”，她把头仰起来冲着何顾问道，娟秀的脸庞气色红润，皮肤如蛋白般吹弹可破。
何顾看了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变老？”
“我们刚刚过了六年时间，我好怕我一下子就变成老太婆了！我还没嫁人呢，老了可怎么办？”
他觉得好笑可并没有笑出来：“不会的，飞船穿过虫洞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虽然相对地球已经过了六年，但我们身体的机能没有多少变化，所以你还是六年前的你。”
“那我现在是33岁还是27岁？”
“这个……应该是27岁吧，实际上，可能连25岁都不到。”
“为什么？”
“因为飞船以高速行驶时会出现时空压缩，我们相对于地球时间会过得更慢一点。地球上已经经过了四年多，我们实际只经历了三年多时间。再加上这期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休眠，实际年龄会更小。”
“哇，太好了！”，女人听到这里笑得和花一样灿烂。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双眼痴痴地盯着舷窗外空旷的宇宙，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奇怪的看了看他：“顾哥，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你好像多了很多心事，没有以前那么爱说笑了。”
“没有吧。”
“嘻嘻，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对了，顾哥，穿越虫洞前欧阳中校把这个交给我了，让我送给你。”，她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一样的东西交到何顾的手上。
何顾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这枚骨币是欧阳给我的？”
“嗯。”
他拿着它前后打量了一番，又盯着大肚子的弥勒佛看了许久，说道：“这东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吗，听说这是欧阳中校最喜欢的贴身物品，她出发前她的父亲送给她的，你什么时候见过？”
何顾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南海岛？听她说在部署叩门人计划的时候你们本来是分在一组的，后面她要求和我对换了，你是不是那时候见过这东西？”
“南海岛一起开会的不是我俩吗？在到达虫洞前，我都不知道她会参加叩门人计划，怎么可能见到她。”
“噢，也对……她可真偏心，送你礼物却不送我！”
“要不，你留着好了……”，何顾把骨币递了过去。
“嘻嘻，说笑的了！”，她把骨币推了回来，“说起来，欧阳中校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和我对换了，受这种折磨的或许就是我了。”
“她怎么了？”
“噢，我忘了告诉你了，在穿越虫洞前，我们和纯钧号对接过一次，那时候你刚开始休眠。”
“然后呢？”
“见到她本人时，我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怀孕了？怎么可能！”
“是那个混蛋的孩子！”
“哪个混蛋？”
“敲门人2号。”
“怎么在我们相遇时没听她说过？”
“这种事情她怎么好开口，更何况她是在休眠时被那个混蛋强……强迫的！”
“那个混蛋现在在哪？”
“她把他杀了。”
“杀得好！难怪在对话时她一直没有说敲门人2号的情况。”
“是啊，我进纯钧号后才发现，她把他的尸体放在了休眠舱中。这一路和一具尸体为伴，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对，你说她在出发前要求和你对换了？她那时候怎么知道还有B计划？”
“是啊，我也很纳闷，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嗯……她不会骗人的。”
“是的，她绝对不会骗我，也许是因为她的级别比较高吧。”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跟我说，等开完虫洞就会追我们，让我们先走。”
“她会追过来吗？”
“当然，不然她会去哪里？”
何顾思付片刻：“在虫洞外，我休眠前，她说她要去一个地方看看，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不过根据鱼肠号探测到的情况，她去了五千公里外的一个地方。”
“去那么远，会去做什么？”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曼，你现在呼叫一下纯钧号，我有点担心她。”
“现在我们相距六光年远，我呼叫她她也收不到啊。”
何顾眉头紧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别太担心，正常一个星期后她就穿过虫洞了，那时候她应该会联系我们和舰队的。”
“嗯。”
他把手里的骨币反复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抛向空中，骨币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又落回他的手心。
“哇，这个东西怎么没有失重？”，于小曼突然发现这个反常的现象，惊奇地问道。
“这东西就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
他像被突然惊醒一样，“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倒过来会怎么样？”
“我想，它还是会落到我的手里吧。”
“哇，我好好奇，你快试试看！”，于小曼瞪着乌黑的眸子央求到。
何顾无可奈何，只好解开保险带将整个身体翻了个个，头朝下又抛了一次硬币，果然，硬币依然落回到他的手心里。
于小曼像看变戏法一样鼓掌道：“哇，好好玩！这是她爸从哪里发现的呀？”
何顾落回座位，“我也不清楚。”
“这一点都不科学！”
“是啊，这一定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物质。”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难道说普通物质就不能有奇异的表现吗？”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区分物质的主要方法，就是利用它们表现出的不同物理或者化学性质，这东西能够在不受外力的情况下自动返回到原有的位置，必然不同于一般物质。”
“你没看这枚骨币上写的字吗？”
“我看了，怎么了？”
于小曼从他手里夺过骨币，将有字的一面递给他看，说道：“你看这四个字——心无所住，意思是不要执着于事物的表象，我们眼中所看到的它飞起又落下，这只是它在这宇宙时空里的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物理性质，但是相并不是本质，而是你的心起了念头。也许它本身就不代表我们所谓的任何物质，只是我们的心接收了信息，产生了念头，所以才有了这种所谓的特殊物理性质的认知。”
何顾愣了愣神，说道：“你什么时候读过金刚经？”
“飞了这么久，总要找点事做嘛……”
“厉害了！没看出来你还有一颗修佛之心。”
“我是研究研究佛学，不是修佛，这世间五欲六尘还有好多没尝试过呢，我怎么能去当尼姑！”
何顾听到这里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你剃光头发一定很可爱！”
于小曼一嘟嘴：“我才不！”
“不过，这种唯心主义的说法，我不太认同。”
“那好，我就跟你谈谈科学，你认为物质是由什么构成的？”
“信息和能量。”
“抛开能量，你用什么感知信息的存在？”
“当然是用感觉器官，触觉，视觉，味觉，听觉、嗅觉。”
“总结起来就是用五觉感知信息，然后把信息传递给大脑，也就是我们古人所说的心。”
“这样说也没错。”
“反过来说，如果你感觉不到这个宇宙的信息，你觉得这个信息存在吗？”
“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
“为什么？”
“有可能它存在，但是我没觉察到而已。”
“那对你这个个体而言，宇宙万物就是你能觉察到的信息的集合，没错吧？”
“没错。”
“你看，还是心决定了你的宇宙。”
“但客观的宇宙还是存在的。”
“我们也可以认为所谓客观的宇宙是大家共同觉察到的一个信息共识，你认同吗？”
“这个，好像也说得通。”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人类都不存在，谁来觉察宇宙的信息？”
“外星人？”
“那宇宙中所有有感知能力的生物都不存在了呢？”
“那就没有谁能感知到宇宙的任何信息了。”
“那么，能觉察信息的主体都不存在了，作为客体的信息是否存在？或者说，这个信息还能称之为信息吗？”
“这个……”
“信息都不能称之为信息，组成物质的基石都没有了，宇宙还存在吗？”
“这个……你把我绕进去了。”
于小曼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绕你呀，我是按照科学的思维进行推导。”
“没意思。”
何顾继续扔着手里的骨币，似乎对这种无聊的哲学探讨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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