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仇恨的由来

    四人回到菊苣的寝宫，简单清理了茉莉和墨云的伤口。茉莉虽流了很多血，但终归是皮外伤，抹了一些止血的药粉后便无大碍了。一直闷声不语的墨云反而伤得很重。那个爪痕应该是在茉莉摔晕后他们二人再次缠斗造成的，勾得极深，皮肉都翻了出来，伤口很是狰狞，令人触目惊心。菊苣忙招来宫中的医者仔细处置，随后方才让墨云沐浴更衣，去到前厅坐着。

    茉莉此时已经在菊苣的帮助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待众人坐定后，她实在难掩内心的好奇，小心地问道：“幕雨为什么要攻击我？”

    兄妹三人闻言，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幕被敏感的茉莉捕捉到了，她急忙说：“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我只是随便问问。”

    “让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负了伤，却不告知原因，哪有这样的道理！”暖阳温柔地看着茉莉，“此事虽不光彩，倒也不算秘密，你但听无妨。”说完这句，他看向大哥，见墨云沉默着，表情没有波澜，这才继续说：“幕雨不喜欢‘外面’的人，不单是你。所有影人都不喜欢‘外面’的人，也不单是幕雨。”

    “这又是为何？”茉莉顺势问道。

    “这一切要从父亲和伯父年少之时说起。”暖阳啜了一口茶，徐徐道来。“那时还没有影境与镜境，只有一境，曰影镜。老境主育有两子，长子就是我们的伯父，当前影境的境主，次子是我们的父王大人。当年父亲正值弱冠，伯父稍长几岁，老境主准二人结伴出游人间，增长见识。兄弟二人在途中偶遇一对姐妹，相交甚是投契。四个年轻人就这样慢慢结成了两对眷侣。后来归期已近，兄弟二人请求姐妹二人同归，她们也同意了。回到影镜后，两对情侣分别结为了夫妻，琴瑟和谐，羡煞旁人。那时的影镜在老境主，也就是我们爷爷的掌管下蒸蒸日上，人丁兴旺，十分繁荣强大。两位茅也兄友弟恭，共同协助他们的父王管理境土。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姐妹俩中的姐姐怀上了伯父的孩子，伯父和老境主都欢喜的紧，唯独那孕妇由于思乡情切，日渐消瘦忧郁，整日以泪洗面，甚是愁苦。后来，她诞下一名男婴，也就是幕雨的哥哥幕雷。伯父体恤她辛苦，准她回乡探亲。月余，伯父去她老家接她，谁知那妇人已决意留在‘外面’，不肯同归。她甚至已与当地一位青年结亲，不日成婚。伯父大怒，与她发生争执。茉莉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外面’身材不占优势。那女子与她的未婚夫对伯父肆意羞辱，并将他重伤。伯父带着一身伤痛和半条命逃回了影镜。”

    茉莉听到此处，忍不住蹙起眉头。她并不想评价那女子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的权利，只是伤人就有些过分了。同时，她深深地同情影境主的遭遇。菊苣也听的入神，她年纪还小，这些陈年旧事只是隐约听长辈们提起，并没有人像今日这样详细地讲给她听。

    “伯父受伤回到影镜后，性情大变。”暖阳又饮了一口茶，接着说到，“他对‘外面’的人产生了极度厌恶和恐惧的情绪。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时尚在襁褓的幕雷不闻不问，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半‘外面’的血统。这还不算，他还三天两头闹着让父亲将他的妻子，也就是两姐妹中的妹妹送走。父亲与那妹妹情意浓厚，哪里肯依？兄弟俩因为此事冲突不断，关系急转直下，后来甚至发展到互不理睬的程度。祸不单行，老境主得了急病暴毙，连继任者都没有指定，就这样将全境留给了两个成年不久、关系不睦的儿子。为争夺王位，伯父集结了一个军队，向父亲发起了进攻。父亲本是一个随性洒脱之人，于那王位并无兴趣，但他深知伯父一朝继位，便会下令驱逐身为‘外人’的自己的结发妻子，甚至连自己也将在影镜全无立足之地。更何况，那时他的妻子已然身怀六甲，父亲如何忍心眼看着妻儿或被驱逐、或被伤害？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妻儿离开，但是天涯路远，又能去往何处？我们影镜人一旦离开这里，便全无力量，如若真到了‘外面’，身型矮小的父亲又当如何与妻儿谋生活？”

    听到此处，菊苣紧紧咬住下唇。她深感自己是一个多么粗心的女儿，一直没心没肺地活在真空环境，竟不知自己仁厚乐观的父亲，那个她视作高山大树、可以尽情撒娇依靠的父亲也曾被逼到如此为难窘迫的境地。菊苣的眼眶湿润了。茉莉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坐在旁边的墨云一言不发，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被逼到绝境的父亲决心奋起反抗。他将老境主生前命他管理的军队重新整合，与伯父的军队战了个天昏地暗，双方都死伤无数。由于两方实力相差不大，战事一直绵延持续了两年。期间父亲的妻子也诞下一名男婴，但由于忧虑惊惧，她在生孩子时难产，孩子保住了，她却死在了父亲的怀里。临死之前她还在劝诫父亲与哥哥和谈，不要再打下去。”

    “那个孩子呢？”茉莉疑惑地问道。

    “那个孩子……那孩子他……”不知为何，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暖阳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孩子就是我。”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墨云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