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粗瓷与细瓷
即便是有了解决办法，杨祈也没有轻举妄动。
肥皂所需的猪油，在这个时代，能长期供应的，只有屠户了。
石灰，这个时候还被当做药材呢。
杨祈如果长期大量地买，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的。
更何况，制作肥皂也不可能每次都让杨魁来。
杨祈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小水仙。
先让她试着来练练手。
对杨祈来说，不管是胭雅轩，还是食德天，都是小事儿。
他更看重书铺明心阁。
只是眼下他只是个刚进学的蒙童，还没识几个字，贸贸然对明心阁指手画脚，未必是好事。
杨祈暂时也不急着动，只要父亲没回来祸害，暂时还是没问题的。
……
杨家男子在准备春耕的事情，女子则忙活着蚕桑。
男耕女织！
秋娘带着小水仙和小铃铛，都去杨家桑园里采桑叶，忙活着养蚕之事。
杨祈想了想，没有让杨魁立刻打造大纺车，他准备等春耕之后再说。
他带着杨魁，去了一个早就想去的地方。
杨家的窑洞。
之前便听柳安说过，杨家的瓷窑，是如今为数不多能赚钱的行当了。
瓷窑烧制出的瓷器，在周边卖的还可以。
“小郎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祈带着杨魁一露面，瓷窑的工匠可能许多都不认识杨祈，但很多都认出了杨魁。
于是，管着瓷窑的管事，杨荣，很快便出现在了杨祈跟前。
杨荣四五十岁，头发花白，或许常年和瓷窑打交道，身上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尘土味。
“荣伯，我随便跑着玩，就来这里看看。”
瓷窑冒着浓浓黑烟，搁前世妥妥的环境污染。
三四十个工匠来来回回忙碌着，不远处还有制作成的瓷坯等。
谈不上热火朝天，但也还算兴旺。
杨祈还没有接近窑炉，就被杨荣给挡住了。
“这里可没啥好看的，都是些泥巴土疙瘩。”
杨荣对于杨祈的突然出现，还是抱着一点警惕的。
杨家的几个管事中，杨荣，并不是老管家一派的，和老管家走的也不太近。
他主要管着瓷窑，只要瓷窑能给杨家挣钱，他在杨家的地位就是有保障的。
两个瓷窑的工匠，抬着一筐瓷器从前面过。
杨祈跑上前，从中拿出一个。
粗瓷碗。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响，摇了摇头。
这个瓷碗算是白瓷，但整体上发灰，相对粗糙，品相也不好。
“小郎君可是觉得这瓷碗不行？”
杨荣自嘲一笑，道：“郎君和小郎君用的，都是从外面买的上等细瓷，这里烧制出来的粗瓷，都是卖给一般人家的。”
“这瓷窑只能烧制粗瓷？烧不出来细瓷吗？”
杨祈好奇地问道。
杨荣翻了个白眼，道：“细瓷哪儿是那么容易烧制的，我烧了二三十年瓷器，也只敢说把粗瓷给烧出个样子来。”
“细瓷，偶尔能跟着出几件，但咱们烧不出来大量的细瓷。”
在杨荣看来，杨祈这是典型的童言无忌，什么都不懂，真以为细瓷是那么容易烧出来的？
“小郎君若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
杨荣忙着呢，没空陪杨祈在这里瞎晃悠。
“荣伯，杨魁会烧细瓷。”
杨祈乐呵呵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
杨荣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杨魁能烧出来细瓷？”
杨荣的声音都猛地提高了几度，半信半疑地看向了杨魁。
杨魁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之前在山中的时候，就在一处窑洞里做过工，烧制过细瓷。”
杨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荣伯若是不信，下一炉不妨让杨魁来试试。”
杨荣没有冒然答应。
“你们那处窑洞用的是什么土？”
“你们的瓷坯是怎么制作的？”
“你们的火候是怎么掌控的？”
……
一连串的问题从杨荣的嘴里问了出来。
全都是他烧瓷器这些年的一些重要和关键细节性的问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荣伯，我听杨魁讲过一些。”
杨祈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细瓷烧制最重要的关键之一，就是温度……分缓火期，热火期，速火期……观火孔……”
“土也很重要……要配泥……有时候还要加点沙子……”
“泥做火烧，关键在窑……”
……
杨祈张口就是一通侃。
他不能按照杨荣的节奏来，必须得把他拉入自己的节奏。
在理论知识上，杨祈是丰富的。
虽然他没有一点实践经验，但说起来头头是道。
杨荣最初还有点不以为然，但听着听着，他逐渐认真起来。
“观火孔……加点沙子防裂……装坯……满窑……”
杨荣不知何时已经皱眉思索起来。
他时而皱眉苦思，时而眉眼间露出兴奋或懊恼之色。
烧了二三十年瓷器，他的实践经验绝对是丰富的。
许多东西只隔了一层纸，被点破了，他很快就能想明白。
杨祈见暂时忽悠住了他，也不由地暗中松了口气。
他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干货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有价值的。
杨荣的沉浸没有多长时间，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脸上面无表情。
“嗯，不错，小郎君说的一些东西，还是有点用的，我之后会试试。”
他板着脸，道：“小郎君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就先回去吧！”
这老家伙！
不按套路出牌啊！
怎么滴，想从他这儿白.嫖？
“好，本来想和荣伯交流一下水晶茶盏的烧制方法，既然你没兴趣，杨魁，我们走！”
杨祈绷着小脸，转身就走。
“哎，哎，等等。”
杨荣急了，拉住杨祈的衣袖。
“你是说，水晶茶盏是烧制出来的？”
杨荣震惊又疑惑，还带着点难以置信。
他当日虽然没有在正堂，亲眼见到那两盏玻璃茶盏，但这一对儿水晶茶盏传得神乎其神，他早就听说了。
“当然，这是杨魁带来的，据他长辈说，就是从窑洞里烧制出来的。”
杨祈言之凿凿，然后又压低声音道：“此事荣伯务必保密，若让王家知道了，说不定就会赖账。”
杨荣点了点头，然后恍然道：“难怪小郎君只让王家赔一百贯……”
得知了‘真相’，杨荣对杨祈顿时有所改观。
之前不少杨家人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在骂杨祈是败家子，坏了两盏稀世奇珍。
但如果这两盏水晶茶盏是烧制出来的，那价值肯定大大降低了。
“小郎君今儿个来窑洞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心中转过诸多念头，杨荣终于认真对待起来。
“嘿嘿，我找荣伯嘛，有两个目的。”
杨祈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讲出了自己的来意。
“第一，来看看自家窑洞，看能否帮助荣伯，烧制出细瓷来。”
“这第二嘛，我想让荣伯在春耕之后，带人帮我起一个新的窑洞。”
“新的窑洞？”
杨荣脸色怪异，道：“小郎君想亲自烧瓷器？”
“那倒不是，我想先用来烧砖。”
杨祈一本正经道：“荣伯想必也知道了虚一大师的惨事，我要说到做到。”
杨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辛苦地忍住，点了点头。
“我准备多烧点砖头，在家里多建几个公厕、澡堂子，全部建成砖石结构的，保证质量。”
不仅仅是公厕澡堂子，杨祈计划中，厨房要推倒重建，还要建一个小学堂，甚至后期的作坊，工业园……
所以，他的短期计划是砖窑，烧出砖来，先练手。
这个时代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土’直接就是土坯，根本不用砖。
即便用砖也多是在一些台阶、地面等有限的地方，这是杨祈计划中需要改变的。
中期计划是拉出来一个建筑队，有了自己的建筑队，土水泥之类的建筑材料就能放心用了。
“小郎君这还真是……真是……”
杨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信守承诺？
“起新窑洞的工费，我会给荣伯的，不会让大家伙儿白忙活。”
杨祈最后问道：“不知荣伯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只要你和杨魁能帮我烧一炉细瓷出来，我就帮你起个新窑洞，不管你干什么。”
杨荣提出了他的条件。
“一言为定！”
杨祈笑嘻嘻地应下了！
肥皂所需的猪油，在这个时代，能长期供应的，只有屠户了。
石灰，这个时候还被当做药材呢。
杨祈如果长期大量地买，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的。
更何况，制作肥皂也不可能每次都让杨魁来。
杨祈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小水仙。
先让她试着来练练手。
对杨祈来说，不管是胭雅轩，还是食德天，都是小事儿。
他更看重书铺明心阁。
只是眼下他只是个刚进学的蒙童，还没识几个字，贸贸然对明心阁指手画脚，未必是好事。
杨祈暂时也不急着动，只要父亲没回来祸害，暂时还是没问题的。
……
杨家男子在准备春耕的事情，女子则忙活着蚕桑。
男耕女织！
秋娘带着小水仙和小铃铛，都去杨家桑园里采桑叶，忙活着养蚕之事。
杨祈想了想，没有让杨魁立刻打造大纺车，他准备等春耕之后再说。
他带着杨魁，去了一个早就想去的地方。
杨家的窑洞。
之前便听柳安说过，杨家的瓷窑，是如今为数不多能赚钱的行当了。
瓷窑烧制出的瓷器，在周边卖的还可以。
“小郎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祈带着杨魁一露面，瓷窑的工匠可能许多都不认识杨祈，但很多都认出了杨魁。
于是，管着瓷窑的管事，杨荣，很快便出现在了杨祈跟前。
杨荣四五十岁，头发花白，或许常年和瓷窑打交道，身上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尘土味。
“荣伯，我随便跑着玩，就来这里看看。”
瓷窑冒着浓浓黑烟，搁前世妥妥的环境污染。
三四十个工匠来来回回忙碌着，不远处还有制作成的瓷坯等。
谈不上热火朝天，但也还算兴旺。
杨祈还没有接近窑炉，就被杨荣给挡住了。
“这里可没啥好看的，都是些泥巴土疙瘩。”
杨荣对于杨祈的突然出现，还是抱着一点警惕的。
杨家的几个管事中，杨荣，并不是老管家一派的，和老管家走的也不太近。
他主要管着瓷窑，只要瓷窑能给杨家挣钱，他在杨家的地位就是有保障的。
两个瓷窑的工匠，抬着一筐瓷器从前面过。
杨祈跑上前，从中拿出一个。
粗瓷碗。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响，摇了摇头。
这个瓷碗算是白瓷，但整体上发灰，相对粗糙，品相也不好。
“小郎君可是觉得这瓷碗不行？”
杨荣自嘲一笑，道：“郎君和小郎君用的，都是从外面买的上等细瓷，这里烧制出来的粗瓷，都是卖给一般人家的。”
“这瓷窑只能烧制粗瓷？烧不出来细瓷吗？”
杨祈好奇地问道。
杨荣翻了个白眼，道：“细瓷哪儿是那么容易烧制的，我烧了二三十年瓷器，也只敢说把粗瓷给烧出个样子来。”
“细瓷，偶尔能跟着出几件，但咱们烧不出来大量的细瓷。”
在杨荣看来，杨祈这是典型的童言无忌，什么都不懂，真以为细瓷是那么容易烧出来的？
“小郎君若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
杨荣忙着呢，没空陪杨祈在这里瞎晃悠。
“荣伯，杨魁会烧细瓷。”
杨祈乐呵呵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
杨荣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杨魁能烧出来细瓷？”
杨荣的声音都猛地提高了几度，半信半疑地看向了杨魁。
杨魁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之前在山中的时候，就在一处窑洞里做过工，烧制过细瓷。”
杨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荣伯若是不信，下一炉不妨让杨魁来试试。”
杨荣没有冒然答应。
“你们那处窑洞用的是什么土？”
“你们的瓷坯是怎么制作的？”
“你们的火候是怎么掌控的？”
……
一连串的问题从杨荣的嘴里问了出来。
全都是他烧瓷器这些年的一些重要和关键细节性的问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荣伯，我听杨魁讲过一些。”
杨祈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细瓷烧制最重要的关键之一，就是温度……分缓火期，热火期，速火期……观火孔……”
“土也很重要……要配泥……有时候还要加点沙子……”
“泥做火烧，关键在窑……”
……
杨祈张口就是一通侃。
他不能按照杨荣的节奏来，必须得把他拉入自己的节奏。
在理论知识上，杨祈是丰富的。
虽然他没有一点实践经验，但说起来头头是道。
杨荣最初还有点不以为然，但听着听着，他逐渐认真起来。
“观火孔……加点沙子防裂……装坯……满窑……”
杨荣不知何时已经皱眉思索起来。
他时而皱眉苦思，时而眉眼间露出兴奋或懊恼之色。
烧了二三十年瓷器，他的实践经验绝对是丰富的。
许多东西只隔了一层纸，被点破了，他很快就能想明白。
杨祈见暂时忽悠住了他，也不由地暗中松了口气。
他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干货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有价值的。
杨荣的沉浸没有多长时间，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脸上面无表情。
“嗯，不错，小郎君说的一些东西，还是有点用的，我之后会试试。”
他板着脸，道：“小郎君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就先回去吧！”
这老家伙！
不按套路出牌啊！
怎么滴，想从他这儿白.嫖？
“好，本来想和荣伯交流一下水晶茶盏的烧制方法，既然你没兴趣，杨魁，我们走！”
杨祈绷着小脸，转身就走。
“哎，哎，等等。”
杨荣急了，拉住杨祈的衣袖。
“你是说，水晶茶盏是烧制出来的？”
杨荣震惊又疑惑，还带着点难以置信。
他当日虽然没有在正堂，亲眼见到那两盏玻璃茶盏，但这一对儿水晶茶盏传得神乎其神，他早就听说了。
“当然，这是杨魁带来的，据他长辈说，就是从窑洞里烧制出来的。”
杨祈言之凿凿，然后又压低声音道：“此事荣伯务必保密，若让王家知道了，说不定就会赖账。”
杨荣点了点头，然后恍然道：“难怪小郎君只让王家赔一百贯……”
得知了‘真相’，杨荣对杨祈顿时有所改观。
之前不少杨家人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在骂杨祈是败家子，坏了两盏稀世奇珍。
但如果这两盏水晶茶盏是烧制出来的，那价值肯定大大降低了。
“小郎君今儿个来窑洞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心中转过诸多念头，杨荣终于认真对待起来。
“嘿嘿，我找荣伯嘛，有两个目的。”
杨祈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讲出了自己的来意。
“第一，来看看自家窑洞，看能否帮助荣伯，烧制出细瓷来。”
“这第二嘛，我想让荣伯在春耕之后，带人帮我起一个新的窑洞。”
“新的窑洞？”
杨荣脸色怪异，道：“小郎君想亲自烧瓷器？”
“那倒不是，我想先用来烧砖。”
杨祈一本正经道：“荣伯想必也知道了虚一大师的惨事，我要说到做到。”
杨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辛苦地忍住，点了点头。
“我准备多烧点砖头，在家里多建几个公厕、澡堂子，全部建成砖石结构的，保证质量。”
不仅仅是公厕澡堂子，杨祈计划中，厨房要推倒重建，还要建一个小学堂，甚至后期的作坊，工业园……
所以，他的短期计划是砖窑，烧出砖来，先练手。
这个时代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土’直接就是土坯，根本不用砖。
即便用砖也多是在一些台阶、地面等有限的地方，这是杨祈计划中需要改变的。
中期计划是拉出来一个建筑队，有了自己的建筑队，土水泥之类的建筑材料就能放心用了。
“小郎君这还真是……真是……”
杨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信守承诺？
“起新窑洞的工费，我会给荣伯的，不会让大家伙儿白忙活。”
杨祈最后问道：“不知荣伯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只要你和杨魁能帮我烧一炉细瓷出来，我就帮你起个新窑洞，不管你干什么。”
杨荣提出了他的条件。
“一言为定！”
杨祈笑嘻嘻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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