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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鸟窝里面的很多鸟蛋和刚被孵出来的雏鸟都被双选给鼓捣下来,有的鸟蛋直接破裂,留下一滩血水,刚孵出来的雏鸟掉在地上也奄奄一息。我们的头顶是五六只的灰雀在哀嚎,在抗议。

    由于没有弄到一只完整的鸟蛋,而且我们做贼心虚,担心首富家的老爹老娘会来兴师问罪,我们就急冲冲地收拾收拾,就扛着那个大大的方木凳回家。我们当然不怕首富的老娘,因为她已经老眼昏花,双耳失聪,最多也就坐在长凳上晒晒太阳。但是首富的老爹就不那么好说话了,果然,当我们搬起方凳要离开时,首富老爹就过来了,他还没有搞清楚我们在干什么,他非常警觉地问我们:“你们在我家竹丛里面做什么,我家菜地里面的青菜还有大蒜葱是不是你们给踩掉的?”

    我看了看那个缺了一个口的篱笆,心跳加速但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有,我们是想拔一两根竹子,没有别的意思。”双轩说的更加直接,他说:“你家的青菜和大蒜葱都是那些钓鱼的人踩坏掉的。”

    双轩的话一语中的,刺中了那个老头的心病,他嘟囔地说:“哪里不能钓鱼,偏偏站在我家菜地边上钓。”

    我们见那个老头子自言自语,于是赶紧溜之大吉,然而迎面遇到了那老头的小儿子,那个小儿子跟他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完全不能比,那个小儿子是个酒鬼,隔三差五会喝的醉醺醺的,喝醉了之后,他就会拿起拳头和扫把去揍他的老娘,当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他的老爹的,又一次,那个小儿子喝醉了就,又去揍他老娘时,他老爹夺过扫把就去揍他的小儿子,那小儿子喝醉了,满嘴胡话,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把石河两岸的邻居们笑的是前仰后合。如果没有他大哥和二哥的帮助,他大概已经饿死了吧。

    那个醉鬼骑着他的三轮车,三轮车里面放着一大桶老酒,吱吱呀呀地骑了过来,现在他确实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一丁点的差别,但我们知道,再过一小时,他就要喝掉半桶的老酒,然后就会在他家的门口说酒话,还要去揍他那眼瞎耳聋的老娘了。

    他看我们两个小孩子搬着一条方木凳,眯着眼对我们说:“你们这是去干嘛了?”

    双轩说:“去你家拔竹子去了。”

    那个醉鬼说:“拔竹子呀,你随便拔,想拔几根就拔几根,但是可不能全拔了。

    我们说:“知道了,知道了,就拔一两根。”

    那个醉鬼又说:“拔竹子鬼拔竹子,你们可当心竹子里面的鸟窝呀,千万别把鸟窝里面的鸟蛋给鼓捣下来呀。”

    那个醉鬼的话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心想:得赶快溜掉,不然被他发现,这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我和双轩立即加快步伐,变成了小跑。幸好那个酒鬼没有立即去竹丛里面查看,而是直接去了他家,因为他的酒瘾大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半桶黄酒给喝进肚子里面。

    头顶的灰雀一直跟着我们,在我们头顶盘旋凄叫,叫的声音非常哀婉,让人不忍心去听,当我们俩终于回答我家时,那五六只灰雀就站在了我家前面的电线上,它们还是继续在凄楚地叫着。

    我害怕地问双选:“这几只鸟会不会飞过来和我拼命呀?”

    双轩鄙夷地说:“就凭它们也能过来和我拼命,飞过来和我拼命那更好,顺便把它们捉住,然后红烧。”

    我说:“我,我是害怕它们会飞过来啄我的眼睛。”

    双轩说:“怕什么,我们有两只手,还抵抗不了那几只笨鸟吗?”

    我也觉得不怎么害怕了,于是我又问双轩:“它们会不会叫着叫着,伤心过度,叫死掉了?”

    双轩说:“不会的,它们最多也就叫哑了嗓子,叫哑嗓子后,它们就会去河边喝水,喝完水后,它们就会飞过来继续叫,就像它们叫饿了肚子就会去田地里面捉虫子吃是一样一样的。”

    双轩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淡定,非常的云淡风轻,好像他说的话都是真理,不容反驳。

    果然那五六只灰雀正如双轩说的那样,它们轮流在我家前面的电线上凄叫,和我家一路之隔罗郑虹问她的小舅说:“耀铁舅舅,为什么那几只鸟一直在建业家前面叫呀?”

    郑耀铁那时正忙着调玻璃钢鱼竿的鱼漂,他想都没想就回答说:“那些鸟大概和建业有仇吧。”

    我在家隐隐地听到了,耀铁的话吓了我一跳,暗暗地埋怨双轩,好好地干嘛把人家的窝给捣了,还把人家的孩子一起灭了,这样做真是不应该呀,没有一点道德,没有一点仁慈,反成了一个杀鸟不眨眼的恶魔了。

    双轩看到那几只鸟一直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吵的他心里很是烦闷,于是举起弹弓去射,那几只鸟稍稍地挪了挪就躲过了那几颗小石子。双轩也不想和那几只灰雀纠缠不休,于是,他就打算回家,他从我家后门走出去,向他自己家走去,我家前面的好几张灰雀就跟着双轩,在双轩家前面的一棵大树上,对着双轩凄叫不止。

    那几只灰雀大概是太过痛心了,它们一下子对着双轩叫,一下子又飞过来对着我叫,胡永峰从他家笑嘻嘻地过来了,他非常狡诈地问我:“你和李双轩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我当时心里一惊,不知道胡永峰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在他家远远地看到我们的暴行了?

    为了试探胡永峰,我说:“没,我没做什么坏事呀。”

    胡永峰哈哈大笑说:“没做什么坏事,你是不是想蒙我呀,没做什么坏事,那几只鸟为什么一直在你家和双轩叫得撕心裂肺呀?”

    胡永峰的话让我五体投地,想不到他跟着他老爸下地干活,果然见多识广,于是我说:“对确实是我和双轩去竹丛里面捣鸟窝了,没想到那几只灰雀死活不放过我们,对着我们大喊大叫。”

    胡永峰说:“你和双轩杀了它们的子女了,它们能不对着你们叫吗,我觉得它们没来啄你们的眼睛,那也是仁至义尽了。”

    永锋说的话再次在我的胸口扎了一刀。胡永锋安慰我说:“你也不用害怕,那些鸟还会继续在你家前面叫,但是叫个一两天,它们就会飞走的。”

    这时,我们又听到从首富家传来那个老爹揍他醉鬼儿子的吵闹声了。那个老头拿着一把扫帚,对着那个躺着地上滚来滚去的醉鬼抽打,那个老头大喝:“我让你这畜生造反,连自己的老娘老爹都要打,你不是人,你是牲畜,你是畜生不如。”

    那个醉鬼手里拿着酒瓶,把酒瓶倒着放进自己的嘴巴里面,酒瓶里面已经没有酒了,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对他老爹说:“你打吧,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你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一条好汉。”

    石河对岸的萧聪的奶奶还有陈学兵的老娘,还有卖笋干的老刘对着那对父子嘻嘻地笑,说:“又喝醉了,我看到他三轮车载着一桶酒,我就知道他又要喝醉酒说胡话了。”

    我的姐姐建芬那时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了,我们虎盘小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到六年级的下学期,也就是在小升初的那学期,学校会组织一次春游。当然学生去不去春游,那是可以让他们自己去选择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选择不去。但是那是他们在小学阶段唯一的一次春游,而且马上就要去初中上学,大多数的同学可能以后就被分到不同的班级。所以,那次春游很少会有同学选择放弃的。

    他们在小学毕业时还集体在虎盘学校的操场上,在五星红旗的旗杆前面照了一张集体合影照。然后他们还去我们莲塘村的一些照相馆照了一些个人的照片,然后和同学之间互换以做纪念。

    那个时候施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如果只是去自己乡里面的初中上学的话,无论成绩好差,都能去上,但是如果想要去城里上初中的话,那就要会做一些比较难得题目,特别是奥数方面的内容。

    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的萧勇刚就参加了县三中组织的小升初考试,结果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成绩,顺利通过了那场考试,进入三中去读初中。三中可是我们县最好的初中,没有之一,直到那时,我们村还没有人进入三中去读书。所以当村里传言说萧勇刚考进了那个学校时,我和双轩还有胡永峰都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萧勇刚和我们一样,一放学一放假只知道玩,经常和我们玩独角斗,玩纸卡玩弹珠玩敲啤酒盖,玩打乒乓。没想到居然他能考进三中这样闻名全县的初中。而且据说,他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二三十人,只考进他一人。于是,他立即成了我们村的骄傲,立即成了陈学兵那样的人物。我们见到他的时候,都不敢主动打招呼了,倒是他远远的朝我们笑笑。

    考上了三中的萧勇刚还和往常的萧勇刚一样,整天和小时候的玩伴玩在一起,经常玩乒乓玩弹珠玩独角斗。只不过我们玩的没有以前那么激烈了。每次我们和萧勇刚独角斗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太用力,我们害怕会把他的手或脚给打残废了,用萧聪的话说:“我们可不能把他的脚或手给打废了,你们要想一想,那可是一个研究生博士生,甚至是一个博士后的脚和手,万一不小心被我们打废了,那就会给我们的村,给我们乡,给我们县,给我们整个省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地球整个宇宙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在碰到萧勇刚这家伙的时候,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可要注意一点,不能用力太猛,宁可让他把我们给打趴下,也不能把萧勇刚这个国宝级的人物给打趴下。明白没有?”

    我们经萧聪这么一说,本来就有些萎缩的心态就变的更加的萎缩了,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像是一只只缩头乌龟一样,这样玩,反而玩的没有以前那么尽兴,大家越玩越没有意思,就不怎么玩独角斗了。

    不玩独角斗,那还有很多的游戏可以玩呀,我们就在他家前面的洗衣板上玩打乒乓呀。在和萧勇刚玩乒乓的时候,我们不敢甩乒乓拍了,在以前,当对方耍计谋,先把一个球拉的很远再把一个球打在拦网附近时,我们就会甩出乒乓拍来救球,当然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实施出来的计策。可和萧勇刚打乒乓时,我们不敢使这招了。那是从罗郑松开始的。

    罗郑松球打的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很糟糕,在这么多的玩伴中排倒数的。当他和萧勇刚打乒乓时,萧勇刚打的非常轻松,再赢一个球,罗郑松这家伙就要被毙掉了,反正已经胜券在握,打的也就更加大胆,他先拉了一个球,罗郑松急忙后退,好不容易接了过去,萧勇刚轻轻地一推,那个乒乓落在了拦网边上。罗郑松一紧张,就把乒乓拍扔了过去,球拍确实打到了球,那个球就打到了萧勇刚的眼睛上。更惊险的是,那个球拍打到了萧勇刚的裤衩上。

    四周看球的人早就觉得这没有一丝悬念,罗郑松马上要被毙了。可当我们看到他把乒乓拍扔过去时都傻眼了,尼玛,这能叫救球吗,这简直可以说是暗杀了。

    我们看到萧勇刚这般狼狈,被乒乓砸了眼睛,现在连小弟弟都快被砸了,只见萧勇刚闭着眼睛,双手揉搓着双眼。

    罗郑松也知道自己犯下了非常大的错误,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说:“你不要揉左眼了,乒乓砸到的是右眼。”

    萧勇刚为了不让罗郑松为难,连忙说:“没事没事。”

    在场的人又问他:“你下面也没事吧,那个球拍砸到你的裤衩了。”

    大家立即哄堂大笑,都说罗郑松乒乓球打的不怎么样,害人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想让人家萧勇刚断子绝孙呢。

    萧勇刚这才突然发觉除了右眼,下面也很痛,但还是非常大度的说:“下面也不痛。”

    萧聪像一个统帅一样发号施令说:“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和我们未来的博士后萧勇刚打乒乓时,都他妈的不要给我扔乒乓拍,打乒乓都不能往他脸上打,也不能往他裤衩上打,你们要想想,他可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三中的人物,将来他还要考上我们市一中和清华或者北大,甚至还要去哈佛麻省理工去读博士博士后,你们的性命都不如他一根手指头值钱,所以你们和他打球时,要给小心再小心一点。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