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兴百姓苦
二人一路向西,一路上以山风闲雾为伴。
餐朝霞而起,闻落日而歇,一副闲云野鹤模样,倒也逍遥自由。
他们虽说是步行,但也比平常人快了许多,一个月后便抵达了蜀朝西方的边陲之地。
此地共三个国家,为巴国,元国,汉国。
这三国本为一国,名为西元,推恩令下来后,才被分为三国,三地的百姓倒是高兴了,但元国之主,也就是西元公的嫡子却对这个政策感到苦不堪言。
说来也巧,这三国就是“推恩令”的首批试验品,西元公在收到中央王朝那边颁布的“推恩令”后,便郁郁寡欢,不到半月便病死屋中。
根据推恩令,西元公薨,其爵位与封地,当由其三个儿子瓜分。这才形成了巴,元,汉三国。
三国之主,均为侯爵,根据公侯伯子男五等之分,三代之后,西元公的爵位和土地便无可再分,重新归属中央王朝掌管。
这就是推恩令的一个重要政策,由子孙依次瓜分土地与爵位,直到土地,爵位不可再分为止。
任由诸侯肆意发展是相当危险的,他们的藩国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乃至影响中央王朝。
虽说这片天地,裂土分疆的思想还未太过明显,但还是需要将其遏制在摇篮,避免“春秋战国”时代降临于此,烽烟兵戈不止,这绝对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此地位居丘陵,梯田遍布,老远就能看见几个农夫在田里抽着水牛进行耕作。
“老人家!现在的日子可还好?”
洪坤几个跨步来到田坎上,询问起了一个正在田坎上喝水的老农。
老农头也没抬,一碗水咕咕喝完,才阴阳怪气地回答道:
“咱农民的日子,哪有好过的时候?”
“可前阵子,不是听说推行了推恩令吗?农民的土地再也不怕被那些诸侯抢去了。”
老农哑然,摇了摇手中的草帽,一阵叹息。
“你这年轻人啊,当真是不明理,咱们的地虽然不怕被诸侯王抢了,可士族,还有那些当官的,谁不在睁眼瞧着?咱们的地,可是他们发财的源啊!”
唉,这就是所谓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么?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并不能改变太多。
“老人家,您那草帽,可能卖与在下?在下乃是一个赶路人,这天气炎热,没个遮阳的物什,这路实在不好走!”
“嗨,这算个啥,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老农摘下草帽,丢给了他。
洪坤不再多言,与那老农辞行,摇着草帽,沿着田坎缓缓下了山岗。
只不过在其离去后不久,那老人的瓷碗旁竟凭空多出了一吊铜钱。
老头拾起银钱,小心揣入怀中,心中嘀咕道:
莫不是见了鬼?算了,今儿个的活儿还没干完呢!管他这么多干甚?自己这大半辈子还没活明白呢!
晚上的时候,洪坤在山脚下找了个户农家进行投宿。
和乡野中人秉烛长谈,能让人明得失之过,了解到民间之疾苦。
“谁啊?大晚上了还在外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那边传来,洪坤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也算遇到熟人么?
开门者正是他白天遇见的那个老农。
“咦!是你啊,年轻人,这么晚了,莫不是要投宿于此?快进来吧,小心别被那些山魈鬼怪惦记上了!”
对方很亲切地让他进了门,并一把将门栓重新带上。
老人在屋内很熟练地摸索着,不多时,一点昏黄的光出现在了室内。
灯油香扑鼻,配合着山野间的虫鸣,让人倍增静谧之感。
“本来老汉我这只是个乡野小户,不舍得灯油,但对年轻人你嘛,嘿嘿,就另说了。”
“哦?此话怎讲?倒要领教!”
“那吊钱,是你留下的吧?传说三大天师的那些门生弟子们,手段莫测,而年轻人你,应该是那三座天师府里走出来的高人吧!”
老人的眼中泛起一丝狡黠的光,不放过对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洪坤不说话,捧着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对着对方笑了笑。
“阁下还真是天师门人!还希望高人能为我等做主啊!那些混蛋,将我等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老人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立刻要下跪,还好洪坤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了起来。
“老人家,您有什么话,给我言语便是,我天师门人,皆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定会想办法为您解决问题!”
谁知听到这,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竟忍不住哭出声来,其声呜呜然,令人唏嘘不已。
“高人,可一定要为我们这山下的村落做主啊!自从实行推恩令后,当地的长官,便将赋税提高了整整三成有余!我们……我们真的是苦不堪言呐!”
洪坤拍了拍老人的背,轻声安慰道:
“别急,有什么话,您慢慢说便是!”
老头点点头,将自己所知的东西通通道了出来。
去年年初,王上颁布了一条诏令,正是有关推恩令实施的政策。
不仅要削弱掉诸侯的权力,还得将他们通过土地兼并,各种强取豪夺的手段获得的大量土地还给农民。
一时间,边陲之地的百姓尽皆欢呼,直呼王上是千年难遇的圣主。
结果这诏令在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却变了味儿。
因为推恩令的施行,诸侯国的地方政权,再次还给了中央王朝派来的官员。
谁知这些家伙在重新划分土地的时候,却告知所有的农夫:
“这些地,我们是从诸侯手上接管的,还肯定要还,但之后的百年内,赋税比正常时期高上三成,以此补偿官家的损失!”
“放屁!什么官家的损失?分明是中饱私囊!”
洪坤气不过,站起身来,一拳打在了地上,在地面打出了一个十几公分深的凹槽。
不过这一拳之后,他倒是缓和了许多,重新坐到了老人跟前,问候道:
“失礼了,老人家,刚刚您说,有两座大山压迫着您,这一座,在下算是明白了,不知这另外一座是?”
老头抹了把眼泪,待情绪平缓后,这才继续补充了起来:
“这另一座大山,可说不得啊!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那些家伙,就是之前那西元王的三个儿子,现在的元,汉,巴这三国的侯爷。”
“他们干什么了?”
洪坤有些不解,按理说推恩令施行后,这些诸侯的权力基本都被收回,眼下就是一只纸老虎,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威胁?
“他们……和那三国的长官勾结,做起了强盗的勾当!他们不仅仅要求朝廷拨款缴费,同时也逼着咱们百姓缴纳‘平安税’,以此收敛大量的钱财,敢拒不交税的,通通被那些侯爷的家奴打死,打残……”
“等会,朝廷难道没有派人前来追查什么的?”
“派了啊!全是过堂风,那些官员都提前通风报信,让那些侯爷出去躲一阵,等风口过了,自会回来兴风作浪!”
老头叹息道。
或许不推行什么“推恩令”,他们现在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些,虽说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但至少就赋税而言……不会这么高。
可洪坤此刻所想的,却与那老人所想的东西完全不同。
保护伞!这里面绝对特么有个保护伞!
因为他知道,有不少天师府弟子,是前往过位于边陲地带的诸侯国进行考察的,他们都是在蜀王阐仲林那里获得了授权的人。
可为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能说明一件事,天师府的弟子,也有被腐蚀掉的存在,他们忘却了本心,只为钱财,坑害百姓。
他越想,就越觉得浑身发凉。
官员贪腐之事,自古有之。
尤其是封建社会后期,很多官员“钱财不到手,包你命没有”也是真的。
在号称封建社会巅峰的清朝,这一点,更是被无限放大。
不仅可以从做官办差之中捞钱,就连升官也全靠贿赂等手段得意保障。
晚清名臣曾国藩的仕途就是如此,从一介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军机处大臣,上下打点的开支,就有数千两白银之巨!
尤其是清朝中叶的巨贪和珅,抄家之时,抄没出的家产足以抵得上嘉庆皇帝十年的税收。
八万万两白银,听着就叫人心惊胆寒!
虽说历代皇帝都想方设法以各种酷刑厉法阻止官员们的贪心,可贪无止境,一旦尝到甜头,前途纵是尸山血海,也不可罢手。
可……现在才是什么时代啊?刚刚还政于官员,还不到两年呐!这些人就敢如此犯天下之大不韪?
若是时间一长,谁知道这些家伙会干出什么事?
拥兵自重,藩镇割据……裂土分疆?
洪坤越想越觉得心寒,他站起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自己无意间来到这里,却过度插手这个时代的发展,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自己不提出这些所谓的“思想”,世人的日子会不会更好?
天师高高在上,道出自己的治国之法,企图教化世人,百姓仍旧处于水火,此之谓盛世圣君?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老人拍了拍他的背,关切问道:
“高人,您刚刚这是……”
“没……没什么,老人家,您放心吧!此事,在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不!是给边陲的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他怀着心事睡下,这一夜,他几乎无眠。
次日早,天蒙蒙亮,洪坤留下了身上的盘缠,并在墙上修书一封,便悄然告辞,朝着城里的方向赶去。
“巴人城!”
他看了看城上的牌匾,嘴角微微上扬。
想当初,他带着阐仲林他们一路追着狼首部落的人西去时,还路过此处。
当时,城中百姓尽皆出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将士们无不热泪盈眶,感动到无以复加,以为这是百姓们由衷之音,可百姓们真正的心声,又有几人能闻?
入城之后,洪坤直接前往了一家酒肆,一上来就要了几大坛子酒,一桌子酒菜。
“客官,眼下时日还早,酒管够,肉食尚未备好,请多担待!”
他点点头,要了个临门的位置,抱起酒坛子就是一阵猛灌。
虽说这酒不如现代的白酒那般醉人,但普通人也只消两坛,多了也就吃不下了,再吃,必然倒也!
可洪坤一口气却灌了十几坛下去,引得那些一大早起来赶早市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他就这样喝到了晌午,整个酒肆门口,摆满了他喝剩下的坛子,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这里。
不论是走街串巷的小贩,还是那些闲散无事之人,纷纷驻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酒肆之外,想看看这“千坛不倒”的家伙。
他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一口气喝干坛中酒,回过头来望向众人,带着七分醉意。
“你等中,可有人会修书写字?”
“我!”
“我!”
几个看热闹不嫌麻烦的家伙纷纷上前,齐刷刷地来到洪坤跟前站好,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酒中仙”。
“好!就你们五个了!店家,弄些上好的竹简来!我要他们今日于此修书,做个见证!”
店家虽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观其谈吐不凡,不想惹麻烦,迅速出门去购买了不少的笔和穿好的竹简。
洪坤见全城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索性搬来了一条板凳,放到方桌之上,坐得高也看得远。
“诸位,本人乃天宝山洪天师弟子,亦是当今圣上的亲师弟,今日来此,只为与民申冤,大家有什么冤情,皆可报与我!本人会立刻处理,凡是调查清楚,奸恶之人,必斩之!”
此话说完,众人就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能保我等一时,真能保我等一世么?咱们平民百姓的,还是小心为妙!
不止是这些人在后退,就连那五个负责记录的人,握笔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大……大人,此事就……就免了吧,小的看大家也没什么冤要申的,咱……咱们大蜀四海清平,万民安居乐业,哪……哪有什么不平事!”
其中一个瘦小之人,一边说,一边欲往外退。
可洪坤哪能让他们跑,立刻上前,将四人死死按在原地。
“怎么?本人为你们申冤,你们还不愿意了?今日必须给老子道出个一二三出来!否则,老子就割下你等的项上人头下酒!”
洪坤一改刚刚的醉态,神清目明。
老子今天偏要学学那武都头,做个降魔主,还这世道一个太平!
餐朝霞而起,闻落日而歇,一副闲云野鹤模样,倒也逍遥自由。
他们虽说是步行,但也比平常人快了许多,一个月后便抵达了蜀朝西方的边陲之地。
此地共三个国家,为巴国,元国,汉国。
这三国本为一国,名为西元,推恩令下来后,才被分为三国,三地的百姓倒是高兴了,但元国之主,也就是西元公的嫡子却对这个政策感到苦不堪言。
说来也巧,这三国就是“推恩令”的首批试验品,西元公在收到中央王朝那边颁布的“推恩令”后,便郁郁寡欢,不到半月便病死屋中。
根据推恩令,西元公薨,其爵位与封地,当由其三个儿子瓜分。这才形成了巴,元,汉三国。
三国之主,均为侯爵,根据公侯伯子男五等之分,三代之后,西元公的爵位和土地便无可再分,重新归属中央王朝掌管。
这就是推恩令的一个重要政策,由子孙依次瓜分土地与爵位,直到土地,爵位不可再分为止。
任由诸侯肆意发展是相当危险的,他们的藩国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乃至影响中央王朝。
虽说这片天地,裂土分疆的思想还未太过明显,但还是需要将其遏制在摇篮,避免“春秋战国”时代降临于此,烽烟兵戈不止,这绝对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此地位居丘陵,梯田遍布,老远就能看见几个农夫在田里抽着水牛进行耕作。
“老人家!现在的日子可还好?”
洪坤几个跨步来到田坎上,询问起了一个正在田坎上喝水的老农。
老农头也没抬,一碗水咕咕喝完,才阴阳怪气地回答道:
“咱农民的日子,哪有好过的时候?”
“可前阵子,不是听说推行了推恩令吗?农民的土地再也不怕被那些诸侯抢去了。”
老农哑然,摇了摇手中的草帽,一阵叹息。
“你这年轻人啊,当真是不明理,咱们的地虽然不怕被诸侯王抢了,可士族,还有那些当官的,谁不在睁眼瞧着?咱们的地,可是他们发财的源啊!”
唉,这就是所谓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么?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并不能改变太多。
“老人家,您那草帽,可能卖与在下?在下乃是一个赶路人,这天气炎热,没个遮阳的物什,这路实在不好走!”
“嗨,这算个啥,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老农摘下草帽,丢给了他。
洪坤不再多言,与那老农辞行,摇着草帽,沿着田坎缓缓下了山岗。
只不过在其离去后不久,那老人的瓷碗旁竟凭空多出了一吊铜钱。
老头拾起银钱,小心揣入怀中,心中嘀咕道:
莫不是见了鬼?算了,今儿个的活儿还没干完呢!管他这么多干甚?自己这大半辈子还没活明白呢!
晚上的时候,洪坤在山脚下找了个户农家进行投宿。
和乡野中人秉烛长谈,能让人明得失之过,了解到民间之疾苦。
“谁啊?大晚上了还在外头?”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那边传来,洪坤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也算遇到熟人么?
开门者正是他白天遇见的那个老农。
“咦!是你啊,年轻人,这么晚了,莫不是要投宿于此?快进来吧,小心别被那些山魈鬼怪惦记上了!”
对方很亲切地让他进了门,并一把将门栓重新带上。
老人在屋内很熟练地摸索着,不多时,一点昏黄的光出现在了室内。
灯油香扑鼻,配合着山野间的虫鸣,让人倍增静谧之感。
“本来老汉我这只是个乡野小户,不舍得灯油,但对年轻人你嘛,嘿嘿,就另说了。”
“哦?此话怎讲?倒要领教!”
“那吊钱,是你留下的吧?传说三大天师的那些门生弟子们,手段莫测,而年轻人你,应该是那三座天师府里走出来的高人吧!”
老人的眼中泛起一丝狡黠的光,不放过对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洪坤不说话,捧着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对着对方笑了笑。
“阁下还真是天师门人!还希望高人能为我等做主啊!那些混蛋,将我等夹在两座大山之间,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老人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立刻要下跪,还好洪坤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了起来。
“老人家,您有什么话,给我言语便是,我天师门人,皆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定会想办法为您解决问题!”
谁知听到这,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竟忍不住哭出声来,其声呜呜然,令人唏嘘不已。
“高人,可一定要为我们这山下的村落做主啊!自从实行推恩令后,当地的长官,便将赋税提高了整整三成有余!我们……我们真的是苦不堪言呐!”
洪坤拍了拍老人的背,轻声安慰道:
“别急,有什么话,您慢慢说便是!”
老头点点头,将自己所知的东西通通道了出来。
去年年初,王上颁布了一条诏令,正是有关推恩令实施的政策。
不仅要削弱掉诸侯的权力,还得将他们通过土地兼并,各种强取豪夺的手段获得的大量土地还给农民。
一时间,边陲之地的百姓尽皆欢呼,直呼王上是千年难遇的圣主。
结果这诏令在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却变了味儿。
因为推恩令的施行,诸侯国的地方政权,再次还给了中央王朝派来的官员。
谁知这些家伙在重新划分土地的时候,却告知所有的农夫:
“这些地,我们是从诸侯手上接管的,还肯定要还,但之后的百年内,赋税比正常时期高上三成,以此补偿官家的损失!”
“放屁!什么官家的损失?分明是中饱私囊!”
洪坤气不过,站起身来,一拳打在了地上,在地面打出了一个十几公分深的凹槽。
不过这一拳之后,他倒是缓和了许多,重新坐到了老人跟前,问候道:
“失礼了,老人家,刚刚您说,有两座大山压迫着您,这一座,在下算是明白了,不知这另外一座是?”
老头抹了把眼泪,待情绪平缓后,这才继续补充了起来:
“这另一座大山,可说不得啊!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那些家伙,就是之前那西元王的三个儿子,现在的元,汉,巴这三国的侯爷。”
“他们干什么了?”
洪坤有些不解,按理说推恩令施行后,这些诸侯的权力基本都被收回,眼下就是一只纸老虎,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威胁?
“他们……和那三国的长官勾结,做起了强盗的勾当!他们不仅仅要求朝廷拨款缴费,同时也逼着咱们百姓缴纳‘平安税’,以此收敛大量的钱财,敢拒不交税的,通通被那些侯爷的家奴打死,打残……”
“等会,朝廷难道没有派人前来追查什么的?”
“派了啊!全是过堂风,那些官员都提前通风报信,让那些侯爷出去躲一阵,等风口过了,自会回来兴风作浪!”
老头叹息道。
或许不推行什么“推恩令”,他们现在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些,虽说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但至少就赋税而言……不会这么高。
可洪坤此刻所想的,却与那老人所想的东西完全不同。
保护伞!这里面绝对特么有个保护伞!
因为他知道,有不少天师府弟子,是前往过位于边陲地带的诸侯国进行考察的,他们都是在蜀王阐仲林那里获得了授权的人。
可为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能说明一件事,天师府的弟子,也有被腐蚀掉的存在,他们忘却了本心,只为钱财,坑害百姓。
他越想,就越觉得浑身发凉。
官员贪腐之事,自古有之。
尤其是封建社会后期,很多官员“钱财不到手,包你命没有”也是真的。
在号称封建社会巅峰的清朝,这一点,更是被无限放大。
不仅可以从做官办差之中捞钱,就连升官也全靠贿赂等手段得意保障。
晚清名臣曾国藩的仕途就是如此,从一介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军机处大臣,上下打点的开支,就有数千两白银之巨!
尤其是清朝中叶的巨贪和珅,抄家之时,抄没出的家产足以抵得上嘉庆皇帝十年的税收。
八万万两白银,听着就叫人心惊胆寒!
虽说历代皇帝都想方设法以各种酷刑厉法阻止官员们的贪心,可贪无止境,一旦尝到甜头,前途纵是尸山血海,也不可罢手。
可……现在才是什么时代啊?刚刚还政于官员,还不到两年呐!这些人就敢如此犯天下之大不韪?
若是时间一长,谁知道这些家伙会干出什么事?
拥兵自重,藩镇割据……裂土分疆?
洪坤越想越觉得心寒,他站起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自己无意间来到这里,却过度插手这个时代的发展,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自己不提出这些所谓的“思想”,世人的日子会不会更好?
天师高高在上,道出自己的治国之法,企图教化世人,百姓仍旧处于水火,此之谓盛世圣君?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老人拍了拍他的背,关切问道:
“高人,您刚刚这是……”
“没……没什么,老人家,您放心吧!此事,在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不!是给边陲的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他怀着心事睡下,这一夜,他几乎无眠。
次日早,天蒙蒙亮,洪坤留下了身上的盘缠,并在墙上修书一封,便悄然告辞,朝着城里的方向赶去。
“巴人城!”
他看了看城上的牌匾,嘴角微微上扬。
想当初,他带着阐仲林他们一路追着狼首部落的人西去时,还路过此处。
当时,城中百姓尽皆出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将士们无不热泪盈眶,感动到无以复加,以为这是百姓们由衷之音,可百姓们真正的心声,又有几人能闻?
入城之后,洪坤直接前往了一家酒肆,一上来就要了几大坛子酒,一桌子酒菜。
“客官,眼下时日还早,酒管够,肉食尚未备好,请多担待!”
他点点头,要了个临门的位置,抱起酒坛子就是一阵猛灌。
虽说这酒不如现代的白酒那般醉人,但普通人也只消两坛,多了也就吃不下了,再吃,必然倒也!
可洪坤一口气却灌了十几坛下去,引得那些一大早起来赶早市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他就这样喝到了晌午,整个酒肆门口,摆满了他喝剩下的坛子,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这里。
不论是走街串巷的小贩,还是那些闲散无事之人,纷纷驻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酒肆之外,想看看这“千坛不倒”的家伙。
他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一口气喝干坛中酒,回过头来望向众人,带着七分醉意。
“你等中,可有人会修书写字?”
“我!”
“我!”
几个看热闹不嫌麻烦的家伙纷纷上前,齐刷刷地来到洪坤跟前站好,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酒中仙”。
“好!就你们五个了!店家,弄些上好的竹简来!我要他们今日于此修书,做个见证!”
店家虽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观其谈吐不凡,不想惹麻烦,迅速出门去购买了不少的笔和穿好的竹简。
洪坤见全城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索性搬来了一条板凳,放到方桌之上,坐得高也看得远。
“诸位,本人乃天宝山洪天师弟子,亦是当今圣上的亲师弟,今日来此,只为与民申冤,大家有什么冤情,皆可报与我!本人会立刻处理,凡是调查清楚,奸恶之人,必斩之!”
此话说完,众人就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能保我等一时,真能保我等一世么?咱们平民百姓的,还是小心为妙!
不止是这些人在后退,就连那五个负责记录的人,握笔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大……大人,此事就……就免了吧,小的看大家也没什么冤要申的,咱……咱们大蜀四海清平,万民安居乐业,哪……哪有什么不平事!”
其中一个瘦小之人,一边说,一边欲往外退。
可洪坤哪能让他们跑,立刻上前,将四人死死按在原地。
“怎么?本人为你们申冤,你们还不愿意了?今日必须给老子道出个一二三出来!否则,老子就割下你等的项上人头下酒!”
洪坤一改刚刚的醉态,神清目明。
老子今天偏要学学那武都头,做个降魔主,还这世道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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