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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苏汐月听到这话,面上却一丝惊讶和悔意都无。

    只略沉吟后,笑对伙计道:“既如此,可需要拜托小哥一件事。”

    “苏小姐尽管说就是。”

    伙计以为将人劝服,心中自有份成就感,且因苏忠是云来茶楼的老客,他自不希望苏家人在此吃亏。

    谁知,这之后,苏汐月竟悄声对他道:“这银票中九百九十五两都投在顾先生名下,但劳烦小哥将我真名和来历隐下,其中五两算做酬劳,辛苦你为我出谋划策又跑这一趟。”

    “这……”

    苏汐月不等伙计再说,一把将银票推了过去,笑言:“赌字,就在另辟蹊径,若随众投买,赚的岂不也少。正好趁此机会能多赚些,不是?”

    伙计听到苏汐月这言论,顿时嘴角一阵抽搐。

    好嘛,这哪里是不会赌的小丫头片子,简直是老赌棍才能说出口的话嘛!

    可要想赚翻,也要有那可能才行啊。

    此时,顾北亭终于收拾妥当,迈出门来。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顾北亭虽在屋内六神无主,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这口气还是撑得住的。

    苏汐月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道:“只是闲聊而已,顾先生都准备好了?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边说着,已转头示意伙计可以为他们领路了。

    事已至此,茶楼伙计自然无话可说,且这事儿又不能当着事主顾北亭的面儿说,他也只能暗暗收了银票,一会儿去办好人家的吩咐了。

    只是,这样一番波折,却让伙计心中也起了波澜。

    在路上,苏汐月为了不让顾北亭太紧张,一直与他闲聊,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先生听说过,以前茶楼里常有香婆供香吗?”

    提到这点,顾北亭立刻露出回忆神色,“哪里只是听说过,我还亲眼见过咧。”

    “哦,那在先生眼中,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你这可问对人了。我儿时就喜欢听说书,那时就常混迹在茶楼中,一听就是半天一天,而那时香道还十分鼎盛……”

    在顾北亭的回忆中,香婆在他的家乡,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妇人。

    她们游走在茶楼,或本地的大户人家中,转为夫人小姐,文人骚客的聚会提供焚香调香的专门服侍。

    因这些老妇人,大多都是从富贵之家荣养下来的嬷嬷或大丫鬟,回乡后随身的银两不足以买田置地,又不想在地里操劳,或再去旁人家为奴为婢,加之又有一身调香辩香的本事,所以大多就做了香婆。

    其实,这份差事与账房先生类似,事务稍显繁杂却十分专职,又算不得很累,又因其事涉文雅,所以还算是颇的贵人们的尊重。

    甚至其中调香本事出众的,还会被请去大家,专为小姐们做香道的师傅,不提束脩有多可观,只说受到的礼遇就是其他行业无可比拟。

    这样说着,他们一行已到了侧门,眼前再行数步就会跨入大堂,众宾客的眼前,而这里再往前,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那个不大的木质看台,顾北亭的战场。

    送到这里后,苏汐月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顾先生,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但这场硬仗,我会与你一起参战。或者,你今日可以把我当成你专属的香婆。先生只用将精力都放在讲述上,剩下的其他都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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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汐月打量一眼后,略点头示意,就带着紧张到浑身僵硬的顾北亭,跟着茶楼伙计去了给他们准备的隔间。

    进入内室后,苏汐月明显感到顾北亭停滞的呼吸正常起来,又暗中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她心中暗自摇头,却只转头对茶楼伙计道:“敢问,咱们这里以前可有过香婆?”

    伙计原本交代过掌柜的安排后,正准备离开,闻言就顿住了脚步。

    他想了片刻后,才挠着后脑勺点头道:“好似有过吧,我来这里当差不久,知道的不清楚。不过,我是本地人,小时候和家里人来吃早茶,似是见过。”

    苏汐月记得儿时听祖父提过一嘴,说是家乡的香,传承已算悠久。就是各大有年岁的茶楼里,香婆的手艺也足够出类拔萃,就是上京在司香局供事也绰绰有余。

    所以,她猜测早已传承三代的云来茶楼,定是也有过香婆出没。

    也因此,得到肯定回答后,苏汐月并没耽搁,只迅速又道:“那好,劳烦你帮我一个忙……”

    交代好一应琐事后,苏汐月给了伙计半角银子,就将人打发走了。

    可转头间,却见顾北亭竟缩在角落里,

    这日一早,顾北亭就坐立不安的来找苏汐月,希望能早些赶到云来茶楼准备。

    谁知,对方一句,“顾先生还没吃早饭吧?”直接就将他留下,直耗到日上三竿,才与他一起乘车离开苏家所在的梧桐巷。

    顾北亭在忐忑了一路后,到底在马车抵达云来茶楼,并被领入门后忍不住低声对苏汐月道:“苏小姐莫怪,我这心里还是不甚踏实。你说能助我夺魁,可又不说具体。这马上就要动真格,苏小姐是不是?”

    苏汐月对此,也算早有预料。

    别说如今顾北亭名声不显,心里本就发虚。也许这是其本身性格所致,就是待他日后成名时,都常有上台前,因恐惧人多,或故事不好,或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拖延上场的情况。

    因此她也不多劝慰,只笑对顾北亭道:“先生此刻有闲心想这些,不如多回顾两遍你准备的本子,也许还能临时有什么灵感,不是?”

    提到话本,顾北亭立刻转移了注意,将担忧都放在了他自己的老本行上。

    “也是,也是!我这话本子,还有几处不甚满意,是该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补救之法。哎,时间也太紧了,我真没想过还有这样一日……”

    其实,此刻顾北亭的心情除了担忧和恐惧外,也有一小半的兴奋期待。

    有这么多人来听他说书,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说实在的,他醉心于话本,只是觉得每一个故事都那么精彩,应该生生不息的流传下去。

    也是因为这想法——将这份感动与感受传播给更多人知晓,所以他才能一直坚持着,在没有人的台前说书。

    而突然面对这么多人展示他的故事,即使不受也会得到更多的反馈与

    就在顾北亭絮絮叨叨,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喃喃出声缓解着紧张与兴奋时,他和苏汐月已被领到了茶楼大堂后屏风遮掩的一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