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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诬陷

    因被苏汐月忽略的太明显,吴氏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在王氏看好戏的眼神下,她险些挂不住那层温柔亲和的假面。

    苏汐月好大的胆子!

    竟敢对她,苏氏一族里仅有的八品敕命,如此无礼?!

    这族里谁不对她俯首帖耳,小心奉承,苏汐月竟敢无视她说的话?

    苏氏族中恨不得给她捶背提鞋,只为能得她一瞬青眼,被带入城阳郡中贵夫人们的宴会之人,可是车载斗量!

    臭丫头这是因被她引荐给了几位夫人,就觉着自己翅膀硬了,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嘶,不对,难道是苏汐月觉得已身败名裂,所以这是在破罐子破摔?

    吴氏眼中情绪几经变换,却到底没立时就翻脸。

    因在其心中,她是族中人人羡慕恭维,仰望崇敬的存在。与一介穷的饭都要吃不起的小丫头,她犯不上自降身份与之动气,跌了她自己的身价!

    心中暗自劝慰了自己一番后,吴氏这才好不容易压下这口气。

    但吴氏的脸色,却也彻底冷了下来,嘴角更是挂上了一丝毫无温度的假笑。

    和这种上不了台面儿的丫头,她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还有一家之主在,她等着看这臭丫头一会儿被她家那位阴险狡诈的当家人,算计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但不等蠢蠢欲动的其他人再开口,门外忽有传来一阵骚动。

    只是,这一次的乱,却如微风拂水,还没泛起涟漪,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此时,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怕都无人会注意到,屋外曾有过这一阵慌乱。

    就在众人诧异望向门口时,已有数人匆匆转过屏风。

    当先的是被众丫鬟小厮团团环绕着的,一身着紫绡翠纹裙,素绒绣花袄,外罩织锦镶毛斗篷的银盘脸和气妇人,紧跟其后的则是一背着药箱的白眉白须老者,一眼便知应是大夫。

    步履匆匆赶来的众人,额头都隐现了一层薄汗,可见这一路是赶得有多急。

    银盘脸的妇人更是急的双眉紧皱,转过屏风后都没多看一眼,只对众人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就风风火火将她身后的大夫领到了罗汉塌旁。

    “廖老,还请您多费心。”

    中年妇人边说边对老者微欠身行礼,而性命相托后,她让开塌边位置时又迅速转头,歉意的看向苏汐月,并小声致歉道:“小姑娘,对不住了啊。”

    因苏汐月一直立于塌旁矮几处,而妇人自入内后风驰电掣的这一番行事,根本没给她反应时间。所以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已被直接挤到了罗汉塌,花架和中年妇人围堵的墙角处。

    且看这架势,中年妇人是不打算在大夫看诊结束前,放她离开这个角落了。

    苏汐月立足之地小之又小,这绝对称不上舒适的处境,以及中年妇人的“先斩后奏”却都没让她生气,相反她心底其实对眼前妇人,是生出了不少好感的。

    不说其他的,这人是真的在担心老人的安危,在为老人尽心。

    四下扫量过各人神态,并细致分析后,她这才想起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大房次子的正室,唐氏。

    也就是,此刻正闭目躺在榻上的,她大伯祖父苏鸿飞的第二子,族中行四的苏瑞华的妻子,她苏汐月的四婶。

    其实,苏汐月对唐氏的印象,只停留在回乡认祖时的宴席上,那匆匆一次的见面而已。

    也是因此,她才迟迟没有将认出对方来,而唐氏想来也是根本不记得她,所以才用“小姑娘”这称呼叫人。

    不过,即使对唐氏的面孔没有印象,甚至在上一世的之后,她也没再见过对方。可她却将唐氏深深的印在了心底,并在京中扎根站稳后,想方设法暗中帮其度过了几次难关。

    只因上一世,她在祖母去世,安顿好重病的弟弟后,落难于家庙中时,对方也曾暗中接济过她,使她能活着挨过那段苦日子。

    即使她看得出,那应是对方随口吩咐后,下人按时随手送来的东西,但她仍感念这份善意。

    哪怕这是对方心血来潮的一念之善,可又有多少人会愿意,且有勇气与一个和陌生人无异,且恶名缠身的亲戚有牵扯呢?

    就在苏汐月打量唐氏之时,她没注意到,有人也在打量着她,且是用惊疑不定的眼神。

    白眉白须的廖大夫收回视线后,又皱眉看了一眼床上闭目的苏鸿飞,之后视线又转向了塌旁仍香气袅袅的香炉后,终是一叹,且忍不住摇了摇头。

    虽廖老大夫一个字都没说,可他这一皱眉,一摇头,瞬间就让屋内再次炸了锅。

    “爹啊!”

    “呜呜,爷爷……”

    “大哥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

    唐氏也被众人这突然的一哭给弄蒙了,下意识的摇头,并去看廖大夫,口中还喃喃着“怎么会”。

    而在号丧声乍起时,塌上已没什么不适的苏鸿飞,差点儿被吓得跳起来。

    苏鸿飞拼命忍着,想跳起一拳挥出去锤扁塌旁人的冲动,在心中破口大骂着。

    他还没死呢!

    这什么破庸医?!

    听声音,好像并不是常来给他看诊,请平安脉的。

    他的大夫怎么还没来?要是再等不来人,他可就装不下去了!

    只怕再晚上一刻,他就要被入殓,灵堂也要搭起来了。

    哎,他之前为什么要装晕?

    这倒好,情况还没弄清楚呢,他就要被“死亡”了!

    就在苏鸿飞绞尽脑汁的,思考万不得已时的脱身之计时,苏汐月却眼尖的看到了苏鸿飞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

    所以,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中,只听一清冽如山间清泉的悦耳声音道:“请问廖老大夫,我大伯祖父真的是病重不治吗?”

    苏汐月的这声询问,似瞬间让室内降下了一层幕布,隔断了所有声音,也让被众人吓了一跳而嘴角直抽的廖老大夫回了神。

    但不等廖老开口,四房的当家人,苏汐月的五叔苏瑞祥,却在这极静中忽然对苏汐月发了难。

    “就是你,刚刚给大伯用了什么香,害了大伯的性命?!说,是不是苏瑞章和王氏,暗中指示你来谋害大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