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系统诚不欺我
梁梅洗干净碗筷和厨房，就去了集市。
最近媒婆不接她单子，只能去情报局打听打听还有没有什么稀罕资源，多留几条后路有备无患。
这些年梁梅几乎是啥事也不干，专门做卧底打听情报，如今哪一条村有多少个剩女还没嫁人，长得怎么样具体多少岁甚至有什么毛病她都了如止掌。
情报局总部，小公园池溏边，老榕树下，清一色的中年妇女三五成群，姿势各异，口若悬河表情浮夸，个个看起来足智多谋，她们谈笑之间，就不知有多少人身败名裂。
在这个地方，就没有你打听不到的消息，具体到某年某月某日，哪条村哪个寡妇门前飞过一只苍蝇，都记录在案口口相传。
有人远远就看见了梁梅，并朝她使劲招手，像是有什么急事。
梁梅迈着淑女必备的莲花小碎步，疾如风稳如狗，凑上前去。
几位情报员见梁梅来了，争先恐后地分享自己掌握的一手信息。
“阿梅呀，听说囝仔村的冬瓜走私，在国外被人抓了。”
梁梅心里一咯噔，不太相信道：“冬瓜？哪个冬瓜？”
“就老刘的儿子，刘延冬。”
“听说这家伙和你儿子走得蛮近的，你可叫你儿子提防着点，别扯上什么牵连。”
“我早就怀疑，一年到头也没见过这小子几次，去年我就听说他在国外做生意，赚老多钱了
“靠谱吗？他大字不识几个，会说英文吗？能在国外做生意？”
“不会说英文他可以请翻译啊，我还听说，他在外国娶了个金发碧眼的婆娘，都生好几个娃了，没敢带回家……”
“那他得判几年？”
“判几年？土鳖，走私军火那是要枪毙的。
回到家梁梅就给赵嘉国报告了冬瓜的不幸遭遇。
赵嘉国听完时反应跟她一模一样：“哪个冬瓜？”
毕竟在农村地方，乳名叫冬瓜西瓜哈蜜瓜的人一大把，说不定是重名了呢。
“就是延冬。”梁梅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
赵嘉国白了老婆一眼道：“有毛病吧你？都什么年代了，
梁梅本来也是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把这事报告给儿子。
赵思远刚刚又接到一个单子，是一台电脑主机，症状是蓝屏死机，正在排查故障，见老妈有鼻子有眼地说起冬瓜的事，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愣愣道：“你听谁说的？”
“我在集市的公园里听别人说的。”
赵思远脸色一沉，不再搭理梁梅，继续检查主机故障。
那个“情报局”他是知道的，就是一群闲得蛋疼的八卦精。
见儿子不当一回事，梁梅也自觉没趣，安全起见，继续提醒道：“你等会忙完了就联系一下他看看，要是联系不上，那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要是跟你说过什么，聊天记录一定要删掉，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跟他不熟，撇清关系……”
赵思远左耳进，右耳出。然后梁梅就上楼去捣鼓她的老本行缝纫机事业了。
……
经过排查之后，赵思远断定是电源出了问题，拆出电源一顿测，不出所料，有两颗电容器故障，因供电不足，导致蓝屏死机，属于常见故障。
这活若是换成别人，就直接换电源了，连配件带人工，少说四五百块起步。
但赵思远是个钻牛角尖的人，采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换两个电容器上去，对他而言简直小儿科。
做为一名追求完美的维修大师，像电容器这种常用品，他当然是有备货的。
赵思远朝柜台前的客人说道：“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换个新的机箱电源，你这个型号，价钱应该是四百块左右，你自己买自己换也行，我帮你换得五百。第二个方案就是把旧电源修复，材料和人工费是100块，但有个不稳定因素，就是你这个旧电源应该是出厂的时候没有检验合格，即滥竽充数产品，修好之后，我也不敢保证它能用多久。”
一百块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花四五百？傻子才做这种选择题呢。
客户当机立断道：“那就修电源吧，只要能用就行。”
赵思远三下五除二，搞定！
然后淡定地等待积分刷新。
“9331”
“9331？刚才是9001，增加了330！”赵思远上网一搜，很快就找到了那款型号的机箱电源，却懵圈了，市面上的售价是399元。
又没对上？
系统又算错了？
“不应该呀，到底是多垃圾的系统才能连续错两次？但它的确有特异功能啊，连‘无中生有’这种事它都做得到，怎么可能如此垃圾？”
带着这个疑惑，赵思远娴熟地装好主机，递给了客户。
接着他等了很久，那个数字都没再刷新，召唤好几次，依旧是“9331”。
他表情定格，满脑子问号：“那个主机大大几千块钱呢，蓝屏死机，岂非属于大大的瑕疵？现在修好了，怎么没给我加这部分积分？”
这个情况，跟修复王大爷那个电视机时一模一样。
原本他有点怀疑，会不会因为电视机的电路板他使用的是“被动修复”，被动技能属于抵扣积分逻辑，而增加积分的逻辑是要靠主动的，所以由于因果关系有矛盾，才不再计算修复电视机的积分。
但现在，电脑主机里的电源，他没有使用被动技能，而是主动修复的，也只增加了修复电源的积分，并没增加电脑主机那部分积分。
综合以上结果，赵思远默默分析：“假设系统不会出错的话，这两个实验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由多个小物体组成的大物体，只能触发一次系统机制？无论它有多少个零件，只要其中某一部分触发过机制，与之关联的物体就不再触发？”
“之前的打印机，是走纸器有问题，那是因为走纸器卡壳了，走纸器本身并没有瑕疵，这属于整个打印机的瑕疵，所以修复之后，它直接给我增加了整个打印机的积分。”
“电脑主机，虽然整机蓝屏死机也是个瑕疵，但由于组成这个物体的电源出瑕疵了，所以，我只能增加修复电源这部分等价积分，整机那一部分就不再触发系统机制……如果是这样那就合理了……”
思来想去，赵思远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这狗系统大概率是不会出错的，那之前那块电路板明明值300块钱，只扣了293点积分，机箱电源明明值399元，只加了330积分，又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系统不会出错，那是哪错了？”
“是因为它本来值这么多钱的，但我修好之后，折旧了，所以要打点折扣？”
“这也不对啊，那为什么打印机和手机没打折扣？这思路不对。”
赵思远拿出笔纸，圈圈画画之后又闭目沉思：“价钱，价值，官方定价，市场价，还有啥来着？成本价……跟成本价肯定没关系，因为打印机和手机判定的积分都是取决于官方售价。等价，等值……价格未必等于价值，会不会是根据价值来算？有点牵强，价值这种东西太抽象，是很难具体判断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赵思远吃完午饭，决定再出门走走，他实在是烦透了。
走在街上，他偶尔捡一个塑料瓶子，怒增一点积分，偶尔拔掉一棵很突兀地长在路中间的杂草，又增一分，但现在这种事情他越做越烦，因为他已经不稀罕那一点积分了，只要弄清楚了系统的判断规则，除去心里那个疙瘩，刷积分的办法多的是。
心烦意乱中，他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无处不在的瑕疵，搞得自己更烦。
拐过另一条街时，他发现有户人家正在出殡，一打听，死者居然才三十岁，死于癌症，这个邻居他也认识，未免扼腕痛惜。
突然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英年早逝，岂非也是种瑕疵？生老病死本是天道轮回，但为何有人年纪轻轻就要死于癌症，究竟是谁发明的癌症？为什么其他动物就没这种病，偏偏是人类才有？不合理，非常不合理，也不知这瑕疵能不能修？
想着想着他胆子更大，竟想把棺材里躺着的人用被动技能修复一下，他是不是就活过来了？
用意念折腾了好一会，并没有任何反应，赵思远自嘲地笑了笑，被动技能修复目标，要扣除等价的积分，可生命无价，既无价，又怎么能交易？
要是这系统连死人都能修活，那世界岂不乱套了。
“价格……价值……为什么会不一样呢……”赵思远放慢了脚步，低着头，心不在焉，反反复复地纠结。
迷糊中，他竟听见有人在谈论类似的话题。
原来旁边是个卖衣服的店铺，两个经验老道的女人正在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平时我给别人都一百三的，看是你，给一百二十得了。”
“一百二？算了。”
“那你说多少合适？”
“二十。”
“这就过分了，一百吧，真的不能再少了，我进货都九十八，就挣你两块钱，喜欢就拿去。”
“三十吧，不能再多了。”
“九十，最低最低了，亏本卖给你。”
“最多五十，我只带了五十，不卖我走了。”
“再加点？你再加点……好吧五十就五十，我采购价都九十八，真是亏血本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听到这里，饶是不苟言笑的赵思远都笑出了声音，采购价98，成交价50，血亏48，你是真敢说，这些杂牌货进货价估计也就十几块钱……
等等！
忽然，赵思远怔住了，笑容渐渐收敛，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脸上写着个大大的“震惊”！
“采购价……成交价……”
困扰了他一整天的谜团，突然茅塞顿开。
他走到路边缓缓蹲下，灵感如潮，迅速复盘：“对呀，打印机和手机属于成品，用户是单个买的，必然是零售价成交……但是电路板……没有人会去买一块电视机专用的电路板，除非有特殊需要，正常人都是直接买电视机……所以？”
“什么人买一块电路板？除了有特殊需要的DIY发烧友，那就是电视生产商，制造电视机，就要采购零件，采购零件，那必然是成批采购，成批采购的话，那单价就大不一样了……生产电脑主机也一样，硬件必然是批量采购，单件少个几十块钱不也正常？”
“原来这系统的判定标准是被修复物体交易时的实际价值？”
回家的路上，赵思远眉飞色舞满面春风，恨不得高歌一曲：“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叫我继续追寻……”
舒畅，简直舒畅极了。
原来，系统并没有出错，它严谨得很。
答案昭然若揭，回到家里，赵思远急忙用笔记本把目前整理出来的思维记下：
“一、主动修复生活中的瑕疵时，会获得1点固定积分，但有个限制，即宿主不能故意制造瑕疵刷积分，否则无效。”
“二、主动修复受损物体的瑕疵，可获得与之价值相等的积分。”
“三、获得的积分可用于被动修复，但会扣除与之价值相等的积分。”
“四、由多个物体组成的……大物体？拆解后，积分增减机制只判定被拆解后的……单品？且不再计算成品的价值。”
“五……”
“PS：获得积分后，有一定的暴击概率。”
“PS2：生活中的小瑕疵，不能使用被动技能！”
思来想去，赵思远越想越不对劲，又增加了一条：
“PS3：疑惑：既然修复受损物体可以获得大量积分，系统为何会设计出修复生活中小瑕疵获得1点固定积分的规则，不显得很鸡肋？试问哪个宿主会稀罕那1点积分？这不是存心欺负老实人吗？”
放下笔后，赵思远反复检查自己的杰作，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疑惑，但也八九不离十了，甚是满意。
“狗系统，跟我斗，以为你高冷我就摸不清你的套路了？也不想想你的主人是谁！”
他召唤一下系统，脑海中的数字显示为“9335”，刚才在外逛街时又增加了几点。
“九千多点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利用‘被动修复’这个技能，修复价值九千多块钱的东西……好像还是有点少啊，要是再来次暴击就好了，暴击的话，就差不多两万了。”
赵思远定下心来，遐想联翩，今后在修复工程师这条路上，他要起飞。
最近媒婆不接她单子，只能去情报局打听打听还有没有什么稀罕资源，多留几条后路有备无患。
这些年梁梅几乎是啥事也不干，专门做卧底打听情报，如今哪一条村有多少个剩女还没嫁人，长得怎么样具体多少岁甚至有什么毛病她都了如止掌。
情报局总部，小公园池溏边，老榕树下，清一色的中年妇女三五成群，姿势各异，口若悬河表情浮夸，个个看起来足智多谋，她们谈笑之间，就不知有多少人身败名裂。
在这个地方，就没有你打听不到的消息，具体到某年某月某日，哪条村哪个寡妇门前飞过一只苍蝇，都记录在案口口相传。
有人远远就看见了梁梅，并朝她使劲招手，像是有什么急事。
梁梅迈着淑女必备的莲花小碎步，疾如风稳如狗，凑上前去。
几位情报员见梁梅来了，争先恐后地分享自己掌握的一手信息。
“阿梅呀，听说囝仔村的冬瓜走私，在国外被人抓了。”
梁梅心里一咯噔，不太相信道：“冬瓜？哪个冬瓜？”
“就老刘的儿子，刘延冬。”
“听说这家伙和你儿子走得蛮近的，你可叫你儿子提防着点，别扯上什么牵连。”
“我早就怀疑，一年到头也没见过这小子几次，去年我就听说他在国外做生意，赚老多钱了
“靠谱吗？他大字不识几个，会说英文吗？能在国外做生意？”
“不会说英文他可以请翻译啊，我还听说，他在外国娶了个金发碧眼的婆娘，都生好几个娃了，没敢带回家……”
“那他得判几年？”
“判几年？土鳖，走私军火那是要枪毙的。
回到家梁梅就给赵嘉国报告了冬瓜的不幸遭遇。
赵嘉国听完时反应跟她一模一样：“哪个冬瓜？”
毕竟在农村地方，乳名叫冬瓜西瓜哈蜜瓜的人一大把，说不定是重名了呢。
“就是延冬。”梁梅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
赵嘉国白了老婆一眼道：“有毛病吧你？都什么年代了，
梁梅本来也是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把这事报告给儿子。
赵思远刚刚又接到一个单子，是一台电脑主机，症状是蓝屏死机，正在排查故障，见老妈有鼻子有眼地说起冬瓜的事，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愣愣道：“你听谁说的？”
“我在集市的公园里听别人说的。”
赵思远脸色一沉，不再搭理梁梅，继续检查主机故障。
那个“情报局”他是知道的，就是一群闲得蛋疼的八卦精。
见儿子不当一回事，梁梅也自觉没趣，安全起见，继续提醒道：“你等会忙完了就联系一下他看看，要是联系不上，那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要是跟你说过什么，聊天记录一定要删掉，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跟他不熟，撇清关系……”
赵思远左耳进，右耳出。然后梁梅就上楼去捣鼓她的老本行缝纫机事业了。
……
经过排查之后，赵思远断定是电源出了问题，拆出电源一顿测，不出所料，有两颗电容器故障，因供电不足，导致蓝屏死机，属于常见故障。
这活若是换成别人，就直接换电源了，连配件带人工，少说四五百块起步。
但赵思远是个钻牛角尖的人，采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换两个电容器上去，对他而言简直小儿科。
做为一名追求完美的维修大师，像电容器这种常用品，他当然是有备货的。
赵思远朝柜台前的客人说道：“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换个新的机箱电源，你这个型号，价钱应该是四百块左右，你自己买自己换也行，我帮你换得五百。第二个方案就是把旧电源修复，材料和人工费是100块，但有个不稳定因素，就是你这个旧电源应该是出厂的时候没有检验合格，即滥竽充数产品，修好之后，我也不敢保证它能用多久。”
一百块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花四五百？傻子才做这种选择题呢。
客户当机立断道：“那就修电源吧，只要能用就行。”
赵思远三下五除二，搞定！
然后淡定地等待积分刷新。
“9331”
“9331？刚才是9001，增加了330！”赵思远上网一搜，很快就找到了那款型号的机箱电源，却懵圈了，市面上的售价是399元。
又没对上？
系统又算错了？
“不应该呀，到底是多垃圾的系统才能连续错两次？但它的确有特异功能啊，连‘无中生有’这种事它都做得到，怎么可能如此垃圾？”
带着这个疑惑，赵思远娴熟地装好主机，递给了客户。
接着他等了很久，那个数字都没再刷新，召唤好几次，依旧是“9331”。
他表情定格，满脑子问号：“那个主机大大几千块钱呢，蓝屏死机，岂非属于大大的瑕疵？现在修好了，怎么没给我加这部分积分？”
这个情况，跟修复王大爷那个电视机时一模一样。
原本他有点怀疑，会不会因为电视机的电路板他使用的是“被动修复”，被动技能属于抵扣积分逻辑，而增加积分的逻辑是要靠主动的，所以由于因果关系有矛盾，才不再计算修复电视机的积分。
但现在，电脑主机里的电源，他没有使用被动技能，而是主动修复的，也只增加了修复电源的积分，并没增加电脑主机那部分积分。
综合以上结果，赵思远默默分析：“假设系统不会出错的话，这两个实验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由多个小物体组成的大物体，只能触发一次系统机制？无论它有多少个零件，只要其中某一部分触发过机制，与之关联的物体就不再触发？”
“之前的打印机，是走纸器有问题，那是因为走纸器卡壳了，走纸器本身并没有瑕疵，这属于整个打印机的瑕疵，所以修复之后，它直接给我增加了整个打印机的积分。”
“电脑主机，虽然整机蓝屏死机也是个瑕疵，但由于组成这个物体的电源出瑕疵了，所以，我只能增加修复电源这部分等价积分，整机那一部分就不再触发系统机制……如果是这样那就合理了……”
思来想去，赵思远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这狗系统大概率是不会出错的，那之前那块电路板明明值300块钱，只扣了293点积分，机箱电源明明值399元，只加了330积分，又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系统不会出错，那是哪错了？”
“是因为它本来值这么多钱的，但我修好之后，折旧了，所以要打点折扣？”
“这也不对啊，那为什么打印机和手机没打折扣？这思路不对。”
赵思远拿出笔纸，圈圈画画之后又闭目沉思：“价钱，价值，官方定价，市场价，还有啥来着？成本价……跟成本价肯定没关系，因为打印机和手机判定的积分都是取决于官方售价。等价，等值……价格未必等于价值，会不会是根据价值来算？有点牵强，价值这种东西太抽象，是很难具体判断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赵思远吃完午饭，决定再出门走走，他实在是烦透了。
走在街上，他偶尔捡一个塑料瓶子，怒增一点积分，偶尔拔掉一棵很突兀地长在路中间的杂草，又增一分，但现在这种事情他越做越烦，因为他已经不稀罕那一点积分了，只要弄清楚了系统的判断规则，除去心里那个疙瘩，刷积分的办法多的是。
心烦意乱中，他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无处不在的瑕疵，搞得自己更烦。
拐过另一条街时，他发现有户人家正在出殡，一打听，死者居然才三十岁，死于癌症，这个邻居他也认识，未免扼腕痛惜。
突然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英年早逝，岂非也是种瑕疵？生老病死本是天道轮回，但为何有人年纪轻轻就要死于癌症，究竟是谁发明的癌症？为什么其他动物就没这种病，偏偏是人类才有？不合理，非常不合理，也不知这瑕疵能不能修？
想着想着他胆子更大，竟想把棺材里躺着的人用被动技能修复一下，他是不是就活过来了？
用意念折腾了好一会，并没有任何反应，赵思远自嘲地笑了笑，被动技能修复目标，要扣除等价的积分，可生命无价，既无价，又怎么能交易？
要是这系统连死人都能修活，那世界岂不乱套了。
“价格……价值……为什么会不一样呢……”赵思远放慢了脚步，低着头，心不在焉，反反复复地纠结。
迷糊中，他竟听见有人在谈论类似的话题。
原来旁边是个卖衣服的店铺，两个经验老道的女人正在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平时我给别人都一百三的，看是你，给一百二十得了。”
“一百二？算了。”
“那你说多少合适？”
“二十。”
“这就过分了，一百吧，真的不能再少了，我进货都九十八，就挣你两块钱，喜欢就拿去。”
“三十吧，不能再多了。”
“九十，最低最低了，亏本卖给你。”
“最多五十，我只带了五十，不卖我走了。”
“再加点？你再加点……好吧五十就五十，我采购价都九十八，真是亏血本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听到这里，饶是不苟言笑的赵思远都笑出了声音，采购价98，成交价50，血亏48，你是真敢说，这些杂牌货进货价估计也就十几块钱……
等等！
忽然，赵思远怔住了，笑容渐渐收敛，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脸上写着个大大的“震惊”！
“采购价……成交价……”
困扰了他一整天的谜团，突然茅塞顿开。
他走到路边缓缓蹲下，灵感如潮，迅速复盘：“对呀，打印机和手机属于成品，用户是单个买的，必然是零售价成交……但是电路板……没有人会去买一块电视机专用的电路板，除非有特殊需要，正常人都是直接买电视机……所以？”
“什么人买一块电路板？除了有特殊需要的DIY发烧友，那就是电视生产商，制造电视机，就要采购零件，采购零件，那必然是成批采购，成批采购的话，那单价就大不一样了……生产电脑主机也一样，硬件必然是批量采购，单件少个几十块钱不也正常？”
“原来这系统的判定标准是被修复物体交易时的实际价值？”
回家的路上，赵思远眉飞色舞满面春风，恨不得高歌一曲：“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叫我继续追寻……”
舒畅，简直舒畅极了。
原来，系统并没有出错，它严谨得很。
答案昭然若揭，回到家里，赵思远急忙用笔记本把目前整理出来的思维记下：
“一、主动修复生活中的瑕疵时，会获得1点固定积分，但有个限制，即宿主不能故意制造瑕疵刷积分，否则无效。”
“二、主动修复受损物体的瑕疵，可获得与之价值相等的积分。”
“三、获得的积分可用于被动修复，但会扣除与之价值相等的积分。”
“四、由多个物体组成的……大物体？拆解后，积分增减机制只判定被拆解后的……单品？且不再计算成品的价值。”
“五……”
“PS：获得积分后，有一定的暴击概率。”
“PS2：生活中的小瑕疵，不能使用被动技能！”
思来想去，赵思远越想越不对劲，又增加了一条：
“PS3：疑惑：既然修复受损物体可以获得大量积分，系统为何会设计出修复生活中小瑕疵获得1点固定积分的规则，不显得很鸡肋？试问哪个宿主会稀罕那1点积分？这不是存心欺负老实人吗？”
放下笔后，赵思远反复检查自己的杰作，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疑惑，但也八九不离十了，甚是满意。
“狗系统，跟我斗，以为你高冷我就摸不清你的套路了？也不想想你的主人是谁！”
他召唤一下系统，脑海中的数字显示为“9335”，刚才在外逛街时又增加了几点。
“九千多点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利用‘被动修复’这个技能，修复价值九千多块钱的东西……好像还是有点少啊，要是再来次暴击就好了，暴击的话，就差不多两万了。”
赵思远定下心来，遐想联翩，今后在修复工程师这条路上，他要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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