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懦夫
镜子里面出现的竟是他的妹妹嘉嘉，准确来说是她三岁的时候。她刚换了一身新衣，一脸地开心。
印象里，这是嘉嘉第一次穿到裙子。
然后镜子里的画风一转，厉嘉嘉躲进了一个柜子里，这是她正在和自己的家人玩捉迷藏。这一次她藏的很好，躲在了厚厚的衣服之后，那衣服如同被子一般，如果不仔细看绝对找不到她，后来她就在在家人的喊叫声中睡着了。
然后是第一次上学，爸爸没在家，只有妈妈送，她哭得死去活来。
第一次被老师教训，第一次得优，第一次……
厉加仑逐渐意识到，他正身处于妹妹的记忆中，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妹妹的记忆。他甚至能感受到妹妹的心声。
“哥哥，好笨！切土豆都能切到手，我就不一样了，等我再长大一点儿……”
越是资源匮乏，越是要尽快掌握生活的技能，父母常年不在家，厉加仑承担着一个小家长的责任。
“只有两个人，玩不了捉迷藏，真的好想玩呀。”
她这个时候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眼角里却满是泪水。
画面继续转换。
“哥哥好怂哦，这种时候竟还要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会听吗？”
只见嘉嘉上前，朝着几个混混就是几巴掌，小小的年纪，无所畏惧。比那个畏首畏尾的哥哥强了不少。
这是妹妹嘉嘉第一次帮助哥哥教训混混，那是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记忆。嘉嘉判断没有错，厉加仑这个人确实很怂，尽管他自诩这是聪明人的态度。
“哥，爸妈什么时候回家？我已经很多年年没见过他们了。”
她站在哥哥身边，心里有诸多抱怨，但却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很懂事，知道哥哥和自己一般，也是很多年很多年没见过爸妈了。
年长三年的哥哥摸了摸妹妹的大头，之后便是一下午的你追我赶。
这些画面虽有眼泪，但全是幸福的场面，大体来说全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的画面，很少会有其他人。
学校被训了会有哥哥妈妈安慰。饿了会有哥哥做饭给自己吃。有时候也会为哥哥两肋插刀，当一回哥哥的兄弟。
但是下一刻，画风一转，镜子里的画面逐渐的变得阴暗，这并非是天气的效果，而是一种压抑的回忆氛围，与此同时，画面里的人物动作在加快。
画面中有三个人堵住了厉嘉嘉的去路，若是平时，这三人定会被厉嘉嘉狠狠地教训一顿。但此刻的她满脸的伤心，满眼的泪水。
这是她得知父母出事的时，想找到自己的哥哥。尽管她内心坚定的认为这是一个假消息，但是眼角的泪水依然不争气地往外流。
“这不是……！”那三人中的有人说话出声。
站在镜子外的厉加仑竟然听不清，这或许是厉嘉嘉没有听清。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哥哥，爸爸和妈妈。
嘉嘉向前冲，狠狠地撞到了那些人身上。
三人的为首的那个混混原本就看不清的脸面露狰狞，距离年小的厉嘉嘉越来越近。
嘉嘉没有搭话，依旧不停的往前冲。她心里的焦急已经写在了脸上，愤怒的情绪只是加剧了眼泪留下来的速度。
厉嘉嘉抬头，她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起初，她是开心，但随后变得忧心忡忡。
“不能让哥哥过来！这几个人肯定会找哥哥麻烦。”
没错，她看到的就是那个怂模怂样的厉加仑。
她像是一瞬间有了勇气，开始挥舞自己的拳头。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被击中的那人的叫声说明了这一点。
“哥哥那么怂，定不会过来的。”
即使这种时候，厉嘉嘉依然想着是这些，她从来不想着让哥哥就应当来保护自己，身为家里的一员，每个人都应当有各自的责任。哥哥负责照顾她，她负责保护哥哥
但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力气大也有限。
镜子里的画面继续变得阴暗，渐渐地看不清了颜色。
没过多久，原本还站立的小女孩终于躺在了地上，她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大头，此时此刻她想的是：
“人太多了，双手不够用了！”
她没想哥哥为什么还在原地没有跑过来，她没想着哥哥为什么这么怂，她甚至认为哥哥在站在那里就好。
这不是厉加仑一生之中最怂的时刻，却是他这三年挥之不去的阴影。没多少勇气的他，正是害得妹妹躺在了床上罪魁祸首。
是怂嘛？不，那是懦夫。
是缺少勇气吗？不，那是没有勇气。
直到现在，这些画面在厉加仑心里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他只以为妹妹没有看到自己，也以为妹妹可以解决那些问题。
就这样，他安心地骗了自己三年，理所当然的就这样安慰了自己三年。
如今他才知道，当时的妹妹已经看到了自己。
身为一个哥哥，竟是连个懦夫都不如。
清脆的“啊！”了一声。
三人之中有人用木棍狠狠的敲到了厉嘉嘉的后脑勺，她痛的喊出了声。在这之后，画面渐渐破碎，然后又重组，回到了最初的画面，开始了下一个循环。
厉加仑常常因此自责自己的懦夫品性，他甚至会找一些安慰自己的理由。
在场的所有男生都是懦夫，不是懦夫岂会以多欺少，不是懦夫岂会冷了旁观。
只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又能欺瞒多久呢？
“知道你怂，但难以理解的是，你在她眼里竟是那么怂。”
这个声音犹如在厉加仑的耳边一样，是那样真真切切。
“核心？”
厉加仑心想，他意识到这是核心在与他对话，但这种对话和以前的感觉很不一样。以前像极了自己与自己对话，而现在，更像是两个人。
“你面前的屏幕，是一个拟化的输出设备。我正在解密她的梦境。”
这好像是核心第一次以“我”自居。
“要怎么做才能唤醒嘉嘉？”
这是厉加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眼前记忆画面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很难想象，嘉嘉这三年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一个梦。
“这不仅仅是她的梦，也是她的刻在深处的记忆，如果没有这些记忆，她可能无法撑下去。”
核心说话依旧是是这样云里雾里。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厉加仑略显焦急的问道。
“修改她的记忆已经行不通了，沉淀的碎片太多。单独修改几个画面可能会引起记忆崩坏。只能尝试打破她的记忆循环，延长她的梦境。”
核心似是嘀咕，又似是在与厉加仑商量。
但很明显厉加仑对此一知半解，而且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他能看到这些也只是因为他的权限与核心一致，而核心也没有想要屏蔽厉加仑的心思。
“那干细胞的移植呢？”厉加仑询问“手术”的进程。
“这些交给其他线程去做就可以。我需要用主体的记忆来延长她的记忆循环，或者这样就能帮助她苏醒。”
“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记忆细胞的存储原理和我存储数据的原理相差很大，虽然我可以强行提取你的记忆，但这于我而言，整个过程很有可能出现解码错误。你需要进入睡眠，和她一样，这样我的压力也就会小一点。”
外界，厉加仑的额头冒出汗水，他虽然双眼紧闭，却一点都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冷静！不然功亏一篑。这个责任，原本就是你这个当哥哥应该做的。”
没错，就在刚才，厉加仑竟然无故地出现了逃避的念头。
责任，这两个字犹如大山一般，逐渐占据了厉加仑整个大脑。他回到了那一天，在得知自己父母出事的消息，他的天似乎都塌了。
以前父母只是告诉他代替他们好好照顾妹妹，但厉加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句吓唬人的空话。
他似乎天生就没有多少责任心，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一直认为躺在病床上的么妹妹是个麻烦。如果不是父母的交代，他很有可能是当下最先撑不下去的人。被迫接受照顾妹妹的重担，他内心很是抗拒，也很煎熬。
关键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似乎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太不成熟了，甚至有些孩子气。原本，父母是他的靠山，他还可以站着。知道父母出事之后，靠山没了，他的双腿也就没了力气。
三年时间里，他一边努力学习，为了成为一名战警，能够有能力为妹妹治疗。另一边则是不断地在嘉嘉床前，照顾她，给她讲故事，这是因为他隐隐有一种期待，或许有一天妹妹会突然醒来，他也就不需要再去承担那种压力。
讲述的故事有很多。有三姓吕布，有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曹操，也有指点江山的诸葛亮。故事里的主角如何潇洒自如，如何运筹帷幄。
越是贪婪的认为故事里面的主角是无敌的，越是在现实生活中逃避自如。而厉加仑就是这样一个人，并很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厉加仑坐在床前，他讲的故事不见得有多精彩，但那逃避的想法确实是很窝囊。
自我否定，自我怀疑，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那一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打晕，而无所作为。
印象里，这是嘉嘉第一次穿到裙子。
然后镜子里的画风一转，厉嘉嘉躲进了一个柜子里，这是她正在和自己的家人玩捉迷藏。这一次她藏的很好，躲在了厚厚的衣服之后，那衣服如同被子一般，如果不仔细看绝对找不到她，后来她就在在家人的喊叫声中睡着了。
然后是第一次上学，爸爸没在家，只有妈妈送，她哭得死去活来。
第一次被老师教训，第一次得优，第一次……
厉加仑逐渐意识到，他正身处于妹妹的记忆中，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妹妹的记忆。他甚至能感受到妹妹的心声。
“哥哥，好笨！切土豆都能切到手，我就不一样了，等我再长大一点儿……”
越是资源匮乏，越是要尽快掌握生活的技能，父母常年不在家，厉加仑承担着一个小家长的责任。
“只有两个人，玩不了捉迷藏，真的好想玩呀。”
她这个时候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眼角里却满是泪水。
画面继续转换。
“哥哥好怂哦，这种时候竟还要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会听吗？”
只见嘉嘉上前，朝着几个混混就是几巴掌，小小的年纪，无所畏惧。比那个畏首畏尾的哥哥强了不少。
这是妹妹嘉嘉第一次帮助哥哥教训混混，那是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记忆。嘉嘉判断没有错，厉加仑这个人确实很怂，尽管他自诩这是聪明人的态度。
“哥，爸妈什么时候回家？我已经很多年年没见过他们了。”
她站在哥哥身边，心里有诸多抱怨，但却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很懂事，知道哥哥和自己一般，也是很多年很多年没见过爸妈了。
年长三年的哥哥摸了摸妹妹的大头，之后便是一下午的你追我赶。
这些画面虽有眼泪，但全是幸福的场面，大体来说全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的画面，很少会有其他人。
学校被训了会有哥哥妈妈安慰。饿了会有哥哥做饭给自己吃。有时候也会为哥哥两肋插刀，当一回哥哥的兄弟。
但是下一刻，画风一转，镜子里的画面逐渐的变得阴暗，这并非是天气的效果，而是一种压抑的回忆氛围，与此同时，画面里的人物动作在加快。
画面中有三个人堵住了厉嘉嘉的去路，若是平时，这三人定会被厉嘉嘉狠狠地教训一顿。但此刻的她满脸的伤心，满眼的泪水。
这是她得知父母出事的时，想找到自己的哥哥。尽管她内心坚定的认为这是一个假消息，但是眼角的泪水依然不争气地往外流。
“这不是……！”那三人中的有人说话出声。
站在镜子外的厉加仑竟然听不清，这或许是厉嘉嘉没有听清。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哥哥，爸爸和妈妈。
嘉嘉向前冲，狠狠地撞到了那些人身上。
三人的为首的那个混混原本就看不清的脸面露狰狞，距离年小的厉嘉嘉越来越近。
嘉嘉没有搭话，依旧不停的往前冲。她心里的焦急已经写在了脸上，愤怒的情绪只是加剧了眼泪留下来的速度。
厉嘉嘉抬头，她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起初，她是开心，但随后变得忧心忡忡。
“不能让哥哥过来！这几个人肯定会找哥哥麻烦。”
没错，她看到的就是那个怂模怂样的厉加仑。
她像是一瞬间有了勇气，开始挥舞自己的拳头。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被击中的那人的叫声说明了这一点。
“哥哥那么怂，定不会过来的。”
即使这种时候，厉嘉嘉依然想着是这些，她从来不想着让哥哥就应当来保护自己，身为家里的一员，每个人都应当有各自的责任。哥哥负责照顾她，她负责保护哥哥
但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力气大也有限。
镜子里的画面继续变得阴暗，渐渐地看不清了颜色。
没过多久，原本还站立的小女孩终于躺在了地上，她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大头，此时此刻她想的是：
“人太多了，双手不够用了！”
她没想哥哥为什么还在原地没有跑过来，她没想着哥哥为什么这么怂，她甚至认为哥哥在站在那里就好。
这不是厉加仑一生之中最怂的时刻，却是他这三年挥之不去的阴影。没多少勇气的他，正是害得妹妹躺在了床上罪魁祸首。
是怂嘛？不，那是懦夫。
是缺少勇气吗？不，那是没有勇气。
直到现在，这些画面在厉加仑心里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他只以为妹妹没有看到自己，也以为妹妹可以解决那些问题。
就这样，他安心地骗了自己三年，理所当然的就这样安慰了自己三年。
如今他才知道，当时的妹妹已经看到了自己。
身为一个哥哥，竟是连个懦夫都不如。
清脆的“啊！”了一声。
三人之中有人用木棍狠狠的敲到了厉嘉嘉的后脑勺，她痛的喊出了声。在这之后，画面渐渐破碎，然后又重组，回到了最初的画面，开始了下一个循环。
厉加仑常常因此自责自己的懦夫品性，他甚至会找一些安慰自己的理由。
在场的所有男生都是懦夫，不是懦夫岂会以多欺少，不是懦夫岂会冷了旁观。
只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又能欺瞒多久呢？
“知道你怂，但难以理解的是，你在她眼里竟是那么怂。”
这个声音犹如在厉加仑的耳边一样，是那样真真切切。
“核心？”
厉加仑心想，他意识到这是核心在与他对话，但这种对话和以前的感觉很不一样。以前像极了自己与自己对话，而现在，更像是两个人。
“你面前的屏幕，是一个拟化的输出设备。我正在解密她的梦境。”
这好像是核心第一次以“我”自居。
“要怎么做才能唤醒嘉嘉？”
这是厉加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眼前记忆画面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很难想象，嘉嘉这三年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一个梦。
“这不仅仅是她的梦，也是她的刻在深处的记忆，如果没有这些记忆，她可能无法撑下去。”
核心说话依旧是是这样云里雾里。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厉加仑略显焦急的问道。
“修改她的记忆已经行不通了，沉淀的碎片太多。单独修改几个画面可能会引起记忆崩坏。只能尝试打破她的记忆循环，延长她的梦境。”
核心似是嘀咕，又似是在与厉加仑商量。
但很明显厉加仑对此一知半解，而且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他能看到这些也只是因为他的权限与核心一致，而核心也没有想要屏蔽厉加仑的心思。
“那干细胞的移植呢？”厉加仑询问“手术”的进程。
“这些交给其他线程去做就可以。我需要用主体的记忆来延长她的记忆循环，或者这样就能帮助她苏醒。”
“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记忆细胞的存储原理和我存储数据的原理相差很大，虽然我可以强行提取你的记忆，但这于我而言，整个过程很有可能出现解码错误。你需要进入睡眠，和她一样，这样我的压力也就会小一点。”
外界，厉加仑的额头冒出汗水，他虽然双眼紧闭，却一点都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冷静！不然功亏一篑。这个责任，原本就是你这个当哥哥应该做的。”
没错，就在刚才，厉加仑竟然无故地出现了逃避的念头。
责任，这两个字犹如大山一般，逐渐占据了厉加仑整个大脑。他回到了那一天，在得知自己父母出事的消息，他的天似乎都塌了。
以前父母只是告诉他代替他们好好照顾妹妹，但厉加仑一直认为那只是一句吓唬人的空话。
他似乎天生就没有多少责任心，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一直认为躺在病床上的么妹妹是个麻烦。如果不是父母的交代，他很有可能是当下最先撑不下去的人。被迫接受照顾妹妹的重担，他内心很是抗拒，也很煎熬。
关键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似乎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太不成熟了，甚至有些孩子气。原本，父母是他的靠山，他还可以站着。知道父母出事之后，靠山没了，他的双腿也就没了力气。
三年时间里，他一边努力学习，为了成为一名战警，能够有能力为妹妹治疗。另一边则是不断地在嘉嘉床前，照顾她，给她讲故事，这是因为他隐隐有一种期待，或许有一天妹妹会突然醒来，他也就不需要再去承担那种压力。
讲述的故事有很多。有三姓吕布，有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曹操，也有指点江山的诸葛亮。故事里的主角如何潇洒自如，如何运筹帷幄。
越是贪婪的认为故事里面的主角是无敌的，越是在现实生活中逃避自如。而厉加仑就是这样一个人，并很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厉加仑坐在床前，他讲的故事不见得有多精彩，但那逃避的想法确实是很窝囊。
自我否定，自我怀疑，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那一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打晕，而无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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