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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将别长安

    第四十三回将别长安

    “就这么两句陛下就同意了?”陈奇峰不相信地问道。

    “嗯!就同意了!然后陛下就说卢秦还没正式收徒,就拜他为师吧!”李佳点头答道。

    “太和先生的话留着活口,不用着急,过两年让王爷给你寻个好婆家,再还俗也使得。”苟平川笑呵呵地说道。

    “我才不急呢,我就是高兴才哭的。”李佳不好意思地分辩道。

    “嘁,我信你的,你是不是不想去金仙观啊?”陈世良斜着眼看着她。

    李佳一听立刻大有得遇知音之感:“对啊对啊!那里又没什么道姑,我一个女孩儿很孤单的。大哥!咱俩可是拜了把子的,我不管,你得救我!你帮我想办法,我不去那什么道观,要不然我穿着道袍到刑部修行去,你到哪我到哪。”李佳撅着小嘴儿放赖。

    “你敢!”陈世良一瞪眼。

    “你看我敢不敢?”李佳也把眼睛瞪起来。

    “好了好了,就没你们这样的,哪有堂堂皇家的闺女和一个捕头拜把子的。回头让王爷跟卢秦道长说说,没事你就不用在观里待着,一年去个三天五天的。那卢道长也是个通透的人,怎会一味把你拘在那里?”苟平川笑着劝道。

    “我爹和我生气呐!”李佳噘嘴说道:“哼,他恨不得我赶紧嫁出去算了,已经三天都不理我了,他还不让我出府……”

    “那你怎么出来的,还能进到宫里去?”苟平川问道。

    “那能难得到我吗?县主我不是多少会点功夫么?虽然比不上苟帅你,但制住婢子扮成内侍的样子出府也没那么难,就是入宫麻烦了一点。嗐,也没什么难的,我跑去韩国夫人那里,求她带我进宫,开始她还不愿意,后来我说陛下最近好像不开心呀,她就来兴致了,一直追着我问来问去的。”李佳得意地说道。

    “呵呵,真是个聪明孩子!”陈奇峰呵呵大笑。

    “世良哥,要不你出家当道士怎么样?在刑部多没意思,你看这回,要是办案受的伤也就罢了,这可是自己人害的,这么不顺心的事还做它干嘛?不如跟我去游山玩水,怎么样?”李佳兴奋地建议道。

    “你好好当你的道姑,我就算了,没那福气。我这脾气,能把那一观的道士都得罪个遍,到时候你也不好混了。”陈世良苦笑道。

    “嘁,就得罪了又怕什么的!不当道士也没关系,咱们两个闯江湖去!没准儿过两年江湖上就咱们就闯出一番名声,哎?咱们就喝号:“逍遥双侠,夺命世佳”如何?”

    陈世良听了把被子蒙住脑袋,哀嚎道:“哎哟,我求你了,快别说了……”

    苟平川和陈奇峰则哈哈大笑。

    正说笑间,一白来报:“启禀县主,郡王派人来寻,说府里有事,让回府议事呢。”

    李佳听了不高兴地嘟囔道:“准是说我做道姑的事……”

    陈世良一听,连忙地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劝道:“快回去吧,总比逼着你出嫁的好是不是?”

    李佳听了复又高兴道:“正是呢!你好好养着,我回头再来看你!你放心!兄弟我记着呢,一定把仇给你报了,让那个叫武艺的东西明白明白:惹了咱们“逍遥……””

    “出去!”陈世良蒙头大叫。

    苟平川和陈奇峰两个一路笑着把李佳送出门去。不一会儿回到后室,陈世良小心地问道:“走了吗?”

    “走了!这县主真有意思。你小子,女人里缘分好得很,这个也不错!”苟平川促狭地挤挤眼睛。

    “嘁,乱说些什么,那是我兄弟!”陈世良白了他一眼。

    “你乱想些什么呢?我说的就是有这么个“兄弟”很不错!”苟平川笑道。

    “讨厌的老苟!”陈世良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又掀了被子,问陈奇峰道:“无迹知道信儿了吗?”

    “知道了!无迹已经回金仙峰了,就杨济一个人在那儿,她不放心。”陈奇峰看着陈世良,觉得这小子看着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便笑着说道:“无迹让我给你带话了,要不要听?”

    “爱说不说!”陈世良嘴硬。

    “不爱听?那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陈奇峰故意逗他。

    陈世良气得又把脸蒙在被子里,苟平川笑道:“别逗他了,一会儿准找茬儿噎你!”

    陈世良猛地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气呼呼地说道:“不说算了,我明天亲自去问。”

    陈奇峰和苟平川异口同声:“不行!”

    陈奇峰被气得笑道:“不就几句话么,至于吗,还玩儿开命了!告诉你,无迹说了:她先回去,杨济一个人在那儿她不放心,等太合先生来接他们,让你也来,别在刑部受罪了,好好养伤,别让杨济担心!”,接着从怀里把蔫儿吧唧的黑娃掏出来,“她说这次黑娃立了大功,要不然她都不知道你被捉了。”说着去陈世良柜子里翻找黑娃的饵料。

    “杨济担的什么心,就担心也比不上无迹,是吧?”苟平川一本正经地望向陈奇峰,陈奇峰立马装模作样地点头:“可不!”。

    陈世良却没理会这两个老不正经的打趣他,只是呆呆地发愣。陈奇峰和苟平川互相看了一眼,苟平川道:“世良,是不是担心走不了啊?”

    陈世良叹了口气,说道:“你看这样子,哪那么容易走脱啊,出个长安都一路有人盯着,连我去了趟“嵌云楼”相爷都一清二楚。现在出了这事,我再跟着太合先生他们一路,不更坐实武艺的话了吗?”

    陈奇峰也束手无策,皱着眉头一边喂着黑娃,一边说道:“要不然这样吧,正好借着这次你受伤,我就说不想让你在刑部卖命了,带你回乡如何?”

    苟平川笑道:“只怕见了李仲钦,他两句话就把世良按住了,我倒想了个办法,你们看看行不行?”

    陈世良和陈奇峰齐声说道:“快说快说!”

    苟平川笑眯眯地看了陈世良一眼,说道:“刚才那位小县主不是不想待在道观里吗,我看呀,她也不想待在王府里,那就想办法让她跟太合先生走,让世良护驾,那卢秦很有可能会做个顺水人情,把李佳推给我们,到时候世良走得名正言顺,相爷也不好说什么。”

    “这……能行吗?陛下,还有永王能同意吗?”陈世良思忖着。

    “陛下都能让她出家,这种小事还会拦着吗?永王么,巴不得赶紧让她避开这风头。我想来想去,这后面可能还是有别的事。陛下的成命何时改过?这次就这么容易改了?想是边疆有事发生,陛下改了主意,不打算通婚了,或是不想让李佳这个等级的皇家女儿去通婚了,又不能明着说,所以就让李佳以出家为名,把这事给拖下来,搞不好这还是永王自己的主意呢。”苟平川说道。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回头等师伯他们回来了,咱们好好议议。”陈奇峰觉得这主意靠谱,有了办法,心情立刻大好起来。

    “喂,你俩都这么老了,不要四处浪了,跟我一道去。”陈奇峰冷着脸说道。

    “唉,你跟着师伯他们吃不了亏,我啊,就回去陪陪你姑姑吧……她一个人在那儿,太孤单了……”陈奇峰酸楚地低下头。

    “不行!我姑姑临终前跟我说了,让我管着你,不让你喝酒,还让你管着我,别让我吃亏。这回我已经吃了亏了,你对得起我姑姑么?你不跟着我,想让姑姑不安心么?”陈世良一口回绝。

    “嘁,得了吧!你就编吧,你姑姑什么时候说这些来着?得了,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小子当了几年捕快,学坏了!老苟,你别吃心,我没说你教的……咱们兄弟俩投缘,不光是世良,老哥我也觉得,那刑部有啥好呆的,你又没个靠山,受那个罪干嘛?咱俩就伴儿,还能少受点儿这小子的气!”陈奇峰笑道。

    “呵呵,我怕是没这好福气啊,世良走还有的说,我就难找借口喽。”苟平川摇摇头:“刑部一共才几个捕头?一下走两个,别人不说,李仲钦正管刑部,他第一个就不能让。”

    陈世良趴在枕头上不吱声,陈奇峰知他舍不得苟平川,于是说道:“师伯说了,大唐再过几年必遭大乱,老弟你在这儿混他几个月就来,我们先去打个前站,等着你!”

    陈世良听了忙点头道:“我师父说的是,你要是不来,我就回来请你!”,这是苟平川自打认识陈世良以来听到的最恭敬的一句话,他竟眼睛有些湿润,陈奇峰叹道:“老弟弟,你比我有福气,你看世良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陈世良白他一眼,“嘁!”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这一晚,虽然伤痛难忍,但陈世良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希冀。

    幽无迹听了陈奇峰讲述的前因后果,知道陈世良已暂时平安,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惦记着杨济,她打算立即返回金仙峰。从密道出来,她去了几家铺子,买了些吃食用品,又给杨济买了几身衣服鞋袜,用褡裢装了背在身上。长安无人认得她,她便无需躲藏,大大方方买了东西出了城。进了终南山,她倒谨慎起来,特意绕远走到山侧,从一个不太常走的入口进了“雪窠”。

    杨济见无迹回来连忙冲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除了一些尘土并没有什么伤,才放心了一些,拉着无迹赶紧坐下,急不可耐地问道:“姐姐,还顺利吗?师兄怎样?救他脱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见到陈师叔了吗?”

    无迹笑道:“我的好弟弟,好歹让我喝口水歇口气儿,瞧你一开口就问了一串儿,让我先答哪一个?”

    “好姐姐,急死我了!我这一夜坐立不安的,都不知道能做点什么。”杨济一边忙给无迹倒水,一边答道。

    “放心!先告诉你:世良兄伤得不轻,不过现在已经回家了,苟帅已帮他简单地疗过伤,陈世伯跑来崇祯观告诉我们的。”幽无迹喝了几口水,接着把这次长安之行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陈世良到底怎么出来的她不太清楚,但是已经知道平安,就放了大半个心。杨济听了便安了心,马上端出自己做的粥和小菜,幽无迹看了,笑道:“不错呀,杨济,你学得真快!对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她顾不得吃东西,把褡裢拿过来,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杨济看:“这个是我在“同悦饼铺”给你买的饴糖和枣糕;这个是在“阿婆小店”给你买的蜜藕和杏脯,这是桂花莲子,松仁糖,我知道你爱吃甜的,买了好多!这儿有两身换洗的衣服,还有两双便靴和袜子,齐师伯的衣服鞋子你穿着有点大,要走远路,还是要穿合身合脚的;这是给你买的笔墨纸砚,平时我也不常写字,这些东西备的少……”幽无迹如数家珍地说着,杨济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无迹抬头看见,吓了一跳:“杨济,怎么了?”

    杨济坐在幽无迹身旁,把脑袋靠在无迹肩膀上,抹着眼泪说道:“姐姐,我原说老天爷对我太过苛刻,现在看他对我真是仁慈,还能让我碰到你这样一位好姐姐!”。

    元日将至,皇帝陛下逢节必赏,大日子更无不赏之理。贵妃亲自调配了香料,特制了一批口脂、面脂、澡豆等物;陛下令宫内画工精绘了数百幅门神、年画,又令王旻等人特制了数百个平安符分赐百官,元日一早便要将由宫人四处送往百官府内,王旻、姜无、齐岳等人忙得数日都不得闲。

    半月之后,也就是元月十七,便是陛下钦定的准许东行的日子,离期将至,王旻诸人心内都翘首以盼,却不敢外露丝毫。雪芦已往来传递密信数次,陈奇峰将陈世良脉息、舌相、伤情细细写了让雪芦带进宫内,齐岳便调了几次方子为陈世良疗伤,精心调理之下,陈世良恢复神速,再养几日便可痊愈。

    天宝七年除夕,普天同庆。宫里宫外一片喜气洋洋,夜幕初降,宫内四处张灯结彩,欢歌笑语。明早便要在含元殿进行祭拜,并接受群臣的朝贺,当晚正是守岁之夜。陛下虽春秋已高但兴致不减,于麟德殿内大宴群臣;贵妃令取了特制的面脂、口脂、澡豆等物,用精美的锦盒于偏殿分赐给进宫贺岁的宫廷贵眷,女眷们更有精心准备的贺岁之物奉上,偏殿内真正是:“香风熏纱锦衣暖,玉珠映面妙额黄。”

    殿内觥筹交错,妙歌曼舞。陛下、贵妃均是艺乐高手,亲自调教了一班梨园子弟,再有专司礼乐的太常寺,和内外教坊的歌舞艺人轮番竞艺,一时麟德殿内异彩纷呈,激赏之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