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共同点

    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我跑回娘家拿枕头。那是一个红色的旧枕头，没有丝毫起眼的地方，却是我极为珍爱的物件。

    丈夫嫌弃枕头脏要扔了，我怎么也舍不得。枕头成了导火索，因为它的去留，丈夫和我经常吵闹。

    父亲在我幼年时离开了，他走后我不停哭闹，直到母亲把枕头给我，我才安静下来。

    丈夫讨厌枕头，总说它有股怪味，担心吵闹吓到孩子，我将枕头洗了又洗，甚至喷了许多香水，可他还说有味儿。直到他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还在嘟囔这件事。

    抱着年幼的女儿，我哭得很伤心。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说枕头有怪味？我明明什么都闻不到。

    丈夫走后，我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咬着牙撑起这个家。一天晚上，正在玩布娃娃的女儿突然跑了过来。

    “妈妈，爸爸每天都给我唱歌，他和枕头唱的歌一样，我也要会唱歌的枕头。”

    她开心地说着，我却暗自嘀咕。我去哪找会唱歌的枕头？根本没有那样的枕头。

    “我要会唱歌的枕头，我要听爸爸唱歌，不给我枕头我就不睡觉。”

    女儿见我不吭声，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哄她：“宝贝，枕头怎么可能唱歌？还是听妈妈讲故事，讲我童年的故事。”

    “不，我不听故事，我不喜欢听你讲故事。”

    女儿边说边噘起嘴，眼眶也蓄满了泪水。

    “那，妈妈唱摇篮曲好不好？”

    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我有些心疼的继续哄她。

    “妈妈你听，爸爸在唱摇篮曲。”

    刚准备唱歌，却看到女儿趴在我的枕头上。她陶醉的样子让我无所适从，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打电话向母亲诉苦，她听后什么也没说，而是给我寄了一个枕头。母亲告诉我，把枕头给孩子就没事了，我虽然半信半疑，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很快，女儿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很踏实。

    怎么会这样？这，这也太诡异了。

    那一刻，望着睡梦中的女儿，我突然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追问母亲原因，她总避而不答，思来想去，我只能问女儿：“宝贝，你为什么喜欢这个枕头？”

    “因为爸爸在里面，他每天都给我唱歌，还唱摇篮曲。”

    女儿紧紧抱着枕头，无比眷恋的答道。

    “宝贝，你也学会讲故事了。”

    看到她眼神中的不舍，我忙走上前岔开话题。

    都说童言无忌，她的话更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我想起许久未见的父亲。

    他是一个像我丈夫的男人，喜欢吵架、喜欢动手。母亲对父亲深有怨言，但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某天晚上，醉酒的父亲又借故打母亲，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抢走给我看病的钱。虽然钱数不多，可那是我的救命钱，更是母亲东奔西跑借来的。

    看见父亲要走，母亲急了，她死命去拦，却被父亲踹翻在地。

    那一次，母亲被彻底激怒了，她尾随父亲消失在黑夜中。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了父亲，他一动不动躺在垃圾桶旁边，已经死去多时。

    其实母亲的眼光并不准，他们根本就不像，只不过都有共同点。

    比如爱好唱歌、比如厌恶枕头、比如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