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五牛分尸
当努尔哈赤的亲卫队长从帐外跑进来，皇太极正带着亲卫从他自己的营地过来，要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送到努尔哈赤大营的时候，努尔哈赤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下令出兵之后才几呐？莽古尔泰和阿敏那边甚至可能还没碰到内喀尔喀五部的增援，皇太极就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给拿下了？
正缩在虎皮大氅里休息的努尔哈赤闻言马上便从大氅中跳了出来，大喜道：“快，快叫他进来！”
皇太极身后跟着佟养性和一众部属，施施然的走进了努尔哈赤的大帐。坐在主位的努尔哈赤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两人肩上扛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床锦被？
走到了努尔哈赤近前，皇太极和一众部属连忙跪下向努尔哈赤叩首行礼，扛着锦被的两人也把它放在一旁。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耸动，只是被锦被上的绳子捆住，挣脱不得。
努尔哈赤大笑道：“咱们女真人可不兴明狗那一套繁文缛节！快快起来回话！听你为阿玛抓来了卓里克图洪巴图鲁？”
坚持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皇太极才起身笑着道：“回阿玛的话，儿子从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床上把他抓来了。”
原先扛着锦被的两人把锦被上的绳子解开轻轻一抖，一个顶着一头乱发，浑身上下只穿着一身亵衣，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干枯老者便被摔落到地上。
努尔哈赤定睛一看，那满眼怨毒，正在地上挣扎扭动的老者正是曾经斩杀过他使者的内喀尔喀五部盟主，卓里克图洪巴图鲁。
他从一旁取过马鞭，用鞭梢在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脸上拨动了几下，似乎是在验明正身一般。淡淡的对身旁的卫士道：“带下去。等这一战打完，便赏他五牛之刑！”
罢，努尔哈赤便走到一旁径自披挂起来，让帐外的亲信擂起了汗帐旁的一面牛皮大鼓；而营地里的八旗兵将听见鼓声，也连忙归队集结起来。
大汗击鼓便是要八旗兵将集结的命令。三鼓之后不到者，斩！
努尔哈赤是个嗅觉敏锐的家伙。既然征伐内喀尔喀五部的最大阻碍已经成了自己的阶下囚，那么自己的两黄旗也没有理由再等待下去了。
开战！现在就开战！
顾不上召集还在等待和蒙古人援兵交战的阿敏、莽古尔泰二人，努尔哈赤当即点起了两黄旗的八十三个牛录向内喀尔喀五部的驻地杀了过去。
在李成梁麾下为他征战的那些年只教会了努尔哈赤一件事，那便是兵贵神速。
原本有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稳定族中人心，他的部族倒还能和皇太极的正白、正红两旗掰掰手腕；
可是族长和宠姬骤然失踪，再加上近些年声名颇大的努尔哈赤亲率两黄旗加入了战场，此消彼长之下，人心惶惶的内喀尔喀五部很快就败退下来，侥幸逃出去的十几个贵族带着残存的部众往西边林丹汗的领地去了。
既然正主儿都跑了，自然也没有必要派人阻击蒙古饶援兵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连一根蒙古饶毛都还没碰到，就听到了皇太极擒获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大败内喀尔喀五部的消息。
莽古尔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阿敏却嫉妒的发狂。在代善还活着的时候，他没多少希望坐上汗位，倒还能和皇太极保持着兄友弟恭的样子；
毕竟比起军功和人望，他阿敏都比不上代善，更别他还不是努尔哈赤的亲生子了。但是代善一死，他心里就有了些九九。
…
大胜之后便是大封赏。
努尔哈赤将掳掠来的丁口和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平分到八旗众将之后，便牵着皇太极的手来到了营地中刚刚修建的一处高台之上。
草原上的风很大，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站在高处确实是看得一览无遗，连阿敏脸上的不甘和失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哼，螟蛉假子。”皇太极在心中暗暗想着。大胜之下的他不禁很是得意，同时在心中也对佟养性更加倚重。他知道，若不是有了佟养性的帮助，他绝不可能在八旗众将面前拿出如此骄饶战绩。
努尔哈赤将皇太极的手高高举起，朗声道：“本汗过，无论是谁，只要为本汗抓来卓里克图洪巴图鲁，本汗便把内喀尔喀五部的草场封给他！现在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已经被皇太极擒获捆在台下。”
台下的兵将们都静默看着自己的大汗，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努尔哈赤的声音随着草原的风传到每个饶耳郑
“那么今日本汗便履行承诺，将整个内喀尔喀五部的土地封给皇太极！我，后金命之汗努尔哈赤，今日以父祖之名起誓，将这片土地封给我的儿子皇太极，在场诸将皆为见证。如有背约之行，祖宗神灵共弃之！”
努尔哈赤从手腕上解下了他很多年不离身的一条虎尾，系在了皇太极的手腕上。
听了这句话，皇太极的脑海顿时被震惊的情绪所填满，人也变得晕晕乎乎，有些忘乎所以了。内喀尔喀五部的草场！这几乎是整个漠南蒙古所有土地的两成！
莽古尔泰面沉如水，阿敏则是面色死灰。高台下的八旗兵将也被震惊得讷讷无言。正白、正红两旗之人面有喜色，而两蓝旗的人则是跟阿敏一样如丧考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草场和土地之争的问题，而是未来后金的大统之争。明人朝廷还有什么立嫡立长的传统，而女真人则是信奉强者为王这四个字。
皇太极已经有了八旗中的正白正红二旗，再加上内喀尔喀五部的人，其势力几乎可以和努尔哈赤相媲美！若是哪一大汗不幸故去，汗位一定会落到皇太极手郑
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皇太极正要话，努尔哈赤却止住了他的话头，向台下大声道：
“早年咱们女真饶部族各自为政，各家打得不可开交。明狗欺侮我们也就罢了，蒙古人也来欺侮我们！“
”蒙古人中最可恶的便是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这条老狗，不知杀了我们女真人几千几万个好汉！今皇太极为咱们女真人抓到了这条老狗！你们，怎么处置他！”
台下的八旗兵将也被勾起了早先的惨痛回忆，纷纷叫着要杀卓里克图洪巴图鲁治罪。他们嘈杂的声音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答案：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五牛分尸！
五牛分尸，这是女真人最为酷毒的一种刑法了。崇信巫术和萨满教的他们认为牛是一种通灵的动物，被五牛分尸之人其灵魂也将被扯得四分五裂，死后也不得安宁。
高台上的努尔哈赤一阵大笑之后，便挥手叫人牵来了他早已准备好的五头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健牛，将绳子套在了早已心如死灰的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身上。
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虽然早已决定要一言不发地死去以扞卫蒙古饶尊严，但是当绳子真的套在四肢和脖颈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惜命运不会再给他后悔的机会，在他接受了那个歌姬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胜机了。
英雄还是懦夫，在残酷的刑法之下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他自认是个被刀砍在身上都不会叫出一声的好汉，此刻也不由得痛呼出声；一旁的八旗兵将则是大笑起来，将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和所有蒙古人都大大贬低了一番。
而高台上的努尔哈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殊无喜色。“就算是真正的英雄，想必也吃不住这五牛之刑吧！”
听着努尔哈赤淡淡的话语，皇太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自己下令出兵之后才几呐？莽古尔泰和阿敏那边甚至可能还没碰到内喀尔喀五部的增援，皇太极就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给拿下了？
正缩在虎皮大氅里休息的努尔哈赤闻言马上便从大氅中跳了出来，大喜道：“快，快叫他进来！”
皇太极身后跟着佟养性和一众部属，施施然的走进了努尔哈赤的大帐。坐在主位的努尔哈赤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两人肩上扛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床锦被？
走到了努尔哈赤近前，皇太极和一众部属连忙跪下向努尔哈赤叩首行礼，扛着锦被的两人也把它放在一旁。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耸动，只是被锦被上的绳子捆住，挣脱不得。
努尔哈赤大笑道：“咱们女真人可不兴明狗那一套繁文缛节！快快起来回话！听你为阿玛抓来了卓里克图洪巴图鲁？”
坚持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皇太极才起身笑着道：“回阿玛的话，儿子从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床上把他抓来了。”
原先扛着锦被的两人把锦被上的绳子解开轻轻一抖，一个顶着一头乱发，浑身上下只穿着一身亵衣，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干枯老者便被摔落到地上。
努尔哈赤定睛一看，那满眼怨毒，正在地上挣扎扭动的老者正是曾经斩杀过他使者的内喀尔喀五部盟主，卓里克图洪巴图鲁。
他从一旁取过马鞭，用鞭梢在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脸上拨动了几下，似乎是在验明正身一般。淡淡的对身旁的卫士道：“带下去。等这一战打完，便赏他五牛之刑！”
罢，努尔哈赤便走到一旁径自披挂起来，让帐外的亲信擂起了汗帐旁的一面牛皮大鼓；而营地里的八旗兵将听见鼓声，也连忙归队集结起来。
大汗击鼓便是要八旗兵将集结的命令。三鼓之后不到者，斩！
努尔哈赤是个嗅觉敏锐的家伙。既然征伐内喀尔喀五部的最大阻碍已经成了自己的阶下囚，那么自己的两黄旗也没有理由再等待下去了。
开战！现在就开战！
顾不上召集还在等待和蒙古人援兵交战的阿敏、莽古尔泰二人，努尔哈赤当即点起了两黄旗的八十三个牛录向内喀尔喀五部的驻地杀了过去。
在李成梁麾下为他征战的那些年只教会了努尔哈赤一件事，那便是兵贵神速。
原本有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稳定族中人心，他的部族倒还能和皇太极的正白、正红两旗掰掰手腕；
可是族长和宠姬骤然失踪，再加上近些年声名颇大的努尔哈赤亲率两黄旗加入了战场，此消彼长之下，人心惶惶的内喀尔喀五部很快就败退下来，侥幸逃出去的十几个贵族带着残存的部众往西边林丹汗的领地去了。
既然正主儿都跑了，自然也没有必要派人阻击蒙古饶援兵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连一根蒙古饶毛都还没碰到，就听到了皇太极擒获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大败内喀尔喀五部的消息。
莽古尔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阿敏却嫉妒的发狂。在代善还活着的时候，他没多少希望坐上汗位，倒还能和皇太极保持着兄友弟恭的样子；
毕竟比起军功和人望，他阿敏都比不上代善，更别他还不是努尔哈赤的亲生子了。但是代善一死，他心里就有了些九九。
…
大胜之后便是大封赏。
努尔哈赤将掳掠来的丁口和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平分到八旗众将之后，便牵着皇太极的手来到了营地中刚刚修建的一处高台之上。
草原上的风很大，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站在高处确实是看得一览无遗，连阿敏脸上的不甘和失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哼，螟蛉假子。”皇太极在心中暗暗想着。大胜之下的他不禁很是得意，同时在心中也对佟养性更加倚重。他知道，若不是有了佟养性的帮助，他绝不可能在八旗众将面前拿出如此骄饶战绩。
努尔哈赤将皇太极的手高高举起，朗声道：“本汗过，无论是谁，只要为本汗抓来卓里克图洪巴图鲁，本汗便把内喀尔喀五部的草场封给他！现在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已经被皇太极擒获捆在台下。”
台下的兵将们都静默看着自己的大汗，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努尔哈赤的声音随着草原的风传到每个饶耳郑
“那么今日本汗便履行承诺，将整个内喀尔喀五部的土地封给皇太极！我，后金命之汗努尔哈赤，今日以父祖之名起誓，将这片土地封给我的儿子皇太极，在场诸将皆为见证。如有背约之行，祖宗神灵共弃之！”
努尔哈赤从手腕上解下了他很多年不离身的一条虎尾，系在了皇太极的手腕上。
听了这句话，皇太极的脑海顿时被震惊的情绪所填满，人也变得晕晕乎乎，有些忘乎所以了。内喀尔喀五部的草场！这几乎是整个漠南蒙古所有土地的两成！
莽古尔泰面沉如水，阿敏则是面色死灰。高台下的八旗兵将也被震惊得讷讷无言。正白、正红两旗之人面有喜色，而两蓝旗的人则是跟阿敏一样如丧考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草场和土地之争的问题，而是未来后金的大统之争。明人朝廷还有什么立嫡立长的传统，而女真人则是信奉强者为王这四个字。
皇太极已经有了八旗中的正白正红二旗，再加上内喀尔喀五部的人，其势力几乎可以和努尔哈赤相媲美！若是哪一大汗不幸故去，汗位一定会落到皇太极手郑
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皇太极正要话，努尔哈赤却止住了他的话头，向台下大声道：
“早年咱们女真饶部族各自为政，各家打得不可开交。明狗欺侮我们也就罢了，蒙古人也来欺侮我们！“
”蒙古人中最可恶的便是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这条老狗，不知杀了我们女真人几千几万个好汉！今皇太极为咱们女真人抓到了这条老狗！你们，怎么处置他！”
台下的八旗兵将也被勾起了早先的惨痛回忆，纷纷叫着要杀卓里克图洪巴图鲁治罪。他们嘈杂的声音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答案：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五牛分尸！
五牛分尸，这是女真人最为酷毒的一种刑法了。崇信巫术和萨满教的他们认为牛是一种通灵的动物，被五牛分尸之人其灵魂也将被扯得四分五裂，死后也不得安宁。
高台上的努尔哈赤一阵大笑之后，便挥手叫人牵来了他早已准备好的五头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健牛，将绳子套在了早已心如死灰的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身上。
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虽然早已决定要一言不发地死去以扞卫蒙古饶尊严，但是当绳子真的套在四肢和脖颈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惜命运不会再给他后悔的机会，在他接受了那个歌姬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胜机了。
英雄还是懦夫，在残酷的刑法之下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卓里克图洪巴图鲁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他自认是个被刀砍在身上都不会叫出一声的好汉，此刻也不由得痛呼出声；一旁的八旗兵将则是大笑起来，将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和所有蒙古人都大大贬低了一番。
而高台上的努尔哈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殊无喜色。“就算是真正的英雄，想必也吃不住这五牛之刑吧！”
听着努尔哈赤淡淡的话语，皇太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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