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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朝会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便让黄锦给自己穿戴了起来。

    穿上一件通体玄色,袖口滚着金边的修身短袄,再配上一条暗金色的腰带,把朱由校本就白皙的面容衬得更是白了几分。

    黄锦帮朱由校束好头发,才走到他正面看看自己收拾出来的结果,不禁啧啧赞叹道:

    “皇上这身装扮,若是叫哪个不知情的姑娘看见了,肯定是心底荡漾啊!”

    朱由校虚虚的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这老货,也跑来消遣朕!”

    黄锦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奴也是见皇上今日着实开心,想着跟皇上讲个笑话逗点乐子,没成想惹皇上生气了,老奴有罪!”

    朱由校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瞧你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朕今日着实开心呐,老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黄锦笑着称是,心里则是瞬间通透了。

    “也不知今日又是哪位大人要被皇上惩罚了。嗨,这事儿关咱家什么事?这些文官没给过咱家什么孝敬!”

    他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忿忿。

    司礼监现在的三大秉笔,魏忠贤提督东厂,可谓是位高权重,每天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要给他魏公公送银子,听说他魏公公家三天就得换个门槛儿。

    为啥?叫上门的人给踢平了!

    而林礼呢?整日价的呆在内阁值房,那些阁老肯定也给他塞了不少好处。只是他藏的倒是够深的,目前一点儿风声都不露出来。

    自己在三人中跟皇上最亲近,倒成了个没人烧的冷灶,没人拾掇的臭夜壶!

    好哇,没人管咱家,咱俩就啥都不知道!一推二五六,这朝中的事儿,咱家只当没听见!

    对于这些不给自己一些“表示”的文官们,黄公公很生气!

    而黄公公这一生气,也就意味着即将掉到朱由校陷阱中的东林党人们,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婴儿,手足并用的爬向了面前的大坑。

    …

    没过多久,便是该入皇极门朝见天子的时候了。

    文武百官依旧是分立两侧,由分别由内阁首辅刘一璟和英国公张维贤领着,静静等待内侍的宣召。

    时任刑部右侍郎的邹元标站在文官们的前列,面上古井不波,心里却暗流涌动。

    他还在想着昨日杨涟的话。

    “邹师岂不闻昔日楚庄王之事乎?”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学生认为熊大人是这样的人。”

    杨涟一贯是不说假话的,这一点邹元标极为清楚。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但是一想到那日在孙慎行家中集会之时,几个东林党干将对自己的支持,心里又安定下来。

    文孺,你且看着,今日这一场,就算没有你,结果也是一样的!

    皇上看到百官对熊廷弼的声讨,肯定也会动摇!更何况他熊廷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畏战如虎的守成之徒罢了!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要知道,东林门人已经很久没有就一件事情达成如此统一的意见了;

    若是对于一个组织性纪律性极强的小团体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就如同嘉靖时期的严党,就完全唯严嵩父子马首是瞻;

    但是东林党并不是一个组织性特别强的政党组织,而是一个很松散的形式。

    东林党的前身是顾宪成等人创办的东林书院,本来是士子交流,游学之地。

    后来顾宪成一朝被贬,在家中联合高攀龙等东林八君子开创书院,而他们的讲学也慢慢的吸引了许多士子前来听讲,其中就包括了年轻时候的杨涟。

    还有自己的心学学派,以及气学学派的加入,使得东林门人的声势不断壮大,但是其内部的声音也是多种多样。

    心学和理学的对立…

    朝堂上政治主张的不同…

    但是这次在熊廷弼的问题上,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绝对不能让他得势!

    群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就算是皇帝,恐怕也会在所有官员面前退缩!邹元标如是想着。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人不仅是皇帝,更是一个知道后世历史走向的穿越者。

    随着一个中官扯着嗓子宣百官觐见的声音响起,邹元标回过神来,迈着坚定的脚步走进了皇极门。

    来吧,熊廷弼!

    …

    杨涟不出手,只能自己上阵了。邹元标见没有人出班,便摸了摸袖中的奏本,咳嗽一声走了出去。

    “臣邹元标有本上奏!”

    他在朱由校座位之前约十五步的距离站定,叩首道。

    朱由校饶有兴致的对一旁的小内侍说道:“把奏本递上来,再去给邹大人准备个位置,坐着说。”

    他很快就看完了邹元标的奏本,果然不出他所料,邹元标是来弹劾熊廷弼谎报战情,罪大恶极的。

    朱由校笑道:“邹大人倒是消息灵通!熊廷弼的报功折子刚刚递上来,你就知道他这是假的?”

    邹元标肃然道:“臣不敢。只是臣素闻熊经略在辽东有守成之名,以屯田筑城为长,在辽东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战绩。这次怎么可能突然大胜?其中必然有诈!”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官服,叩首道:“臣请斩熊廷弼以儆效尤!”

    十几个七品官服色的官员纷纷出班,叩首道:“臣附议!”

    一见到这十几个七品服色的官员,朱由校不免有些头痛。

    毕竟,自己爷爷,自己爷爷的爷爷都在这些言官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位卑,但是权重!人微,可是言不轻!这就是大明朝的言官们。

    朱由校的脸色冷了下来,沉沉的说道:“难道,这样一件还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你们就要朕斩了自己的辽东经略?”

    邹元标道:“臣不敢。只是熊廷弼并无实证。此事事在社稷安危,臣不敢不直言进谏。臣请斩熊廷弼!”

    十几个言官再次叩首:“臣请斩熊廷弼!”

    朱由校真的有些恼怒了。虽然是风闻奏事,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自己手中的战报,是锦衣卫刺探到了后金内部的消息,死了几十人才送出来的;

    你们这些言官,在家里随便脑补一下,就确定熊廷弼做的一切是假的?

    真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大!

    朱由校低声道:“好,既然你们要看实证,朕就让你们看看。来人,传朱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