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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收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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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德曼收好卷轴,并未放归原位,而是直接揣进了怀里,走出圣训堂。

    漆黑的洞外让他无需适应,不过等到攀上崖顶,耀眼的阳光就如利剑般刺入双眼,将眼睛蛰得又辣又疼。

    罗德曼抬起手背遮挡住刺眼的光芒,狠狠揉了揉眼睛才恢复清明。

    他慢慢走在返回的路上,心里咯咯登登没有一刻平静。

    真相仿佛一把高悬的利剑,时刻都会坠落,将锋利的刃尖刺入他的脑袋。

    而回头亦是无路,因为伟大的陛下早已为不成功者布下了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户外清凉的空气,肺泡顿感清爽惬意,让他得以暂时忘却那些恼人的焦虑。

    罗德曼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杜天,决定再去典簿大人那里攀谈一阵,还是让他前面带路。

    陈渡的房间,就在距离自己居所不远的东边城墙下。

    房间里的状况堪称杂乱无章,地上到处摆放着凌乱的书籍,甚至让他感觉都无从下脚。

    罗德曼只好在书缝间寻找着空隙,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趟,最后终于一屁股坐在就近的椅子里,笑道:

    “原来典簿大人是躲在这里读书,难怪不肯去见我。”

    陈渡蹲在地上自顾挑拣着书籍,随后起身放到高悬的书架上,继续蹲下来整理书籍。

    “现在也就还剩这点爱好了。”

    他懒洋洋回了一句。

    罗德曼环视屋里,眼睛扫过一排排书架,只见上面摆满了政论与史鉴之类的书籍。

    随即换了一种尖锐的语气对他说道:

    “不过恕我直言,陈大人尽管喜爱读书,却读的都只是些死书罢了。”

    “哦?”

    陈渡听他说的认真,不似在开玩笑,完全就是居高临下的批评语气。表情不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略带不满道:

    “院长大人位高权重,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卑下之人,向来只有认死理、听死令的道理,哪有反驳之权?”

    罗德曼笑而不语,起身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拿出一本翻阅道:

    “岂不闻‘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你读书虽多,然对敌无策、对上无礼,学无以致用、行无所借鉴,成日只知对影自怜、怨天尤人,与国、与家都无所补益。如此,不是死读书、读死书,又是什么?”

    他放下手中书本,踩着空隙走近几步。

    陈渡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罗德曼继续说道:

    “你不去拜见上官,是为无礼;不能应对鲜卑夺权之恨,是为无用。然而你既不求有用,又何必去学这满腹经纶?”

    罗德曼指指手上写着《通鉴》的书籍道,“难不成陈大人腹里的书虫也有报效国家之宏愿?”

    罗德曼冲他微笑,将书籍重新放回书架,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抬头注视他的眼睛,等候答案。

    “呵。”陈渡苦笑一声,无奈摇头,“邦有道则进,邦无道则退。国家有令不行、有制不尊,典章制度都形同虚设,官员职责也可任意修改,单凭好恶。这样的朝廷……不用也罢。终究这天下是他鲜卑人的天下,汉人不过宵小,唯求苟活而已。”

    “世道不公,就要当缩头乌龟了?可我问你,这世道又何时公过?我来上任,处境就好?鲜卑跋扈、属下离叛,手中还无一钱一粮……难道我面对的世界就公平吗?”

    说到这里,罗德曼也不由有些动气,挥挥手道:

    “我来这里也不为别的,就是要听陈大人给句痛快话,你到底还想不想干?”

    陈渡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罗德曼,见他面向书架一言不发。犹豫了片刻,叹口气道:

    “陈某只是一个无用之人罢了,大人又何需如此记挂……”

    罗德曼哗的转过身,近乎咆哮的吼道:

    “我是不想让自己的部下哪怕有一个人掉队!我们汉人本就颓势,如果再不团结振作,拿什么去和鲜卑人斗?你要走便走,我不留你。下午就过来办理离职手续,我这里不养闲人!”

    说完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到下午时分,罗德曼刚刚睡醒午觉,就见陈渡垂首站在门外请求拜见。

    罗德曼甩甩手,示意门卫放他进来。

    “你想好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到书案前坐下,随后问走进来的陈渡道。

    陈渡点头,“嗯。”羞愧之情让他不敢正视罗德曼的眼睛。

    罗德曼在石椅里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显得并不在乎。

    “买卖不成仁义在,坐下喝杯茶吧。”

    他表情看上去很是轻松,丝毫没有上午的愤怒情绪。

    探身从桌上提起一个茶壶,往红色的瓷杯里倒满茶水,轻托着底部推至陈渡面前,请他喝茶。

    陈渡连忙推让,“蒙大人错爱,属下心中万分愧疚,又怎敢受领?”

    “有愧就证明你良心还未泯。来,喝了它,我上午脾气不好,就当是给你赔个不是了。”

    陈渡见上官执意让他喝,只好勉强走进前来,双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回桌上。

    罗德曼接着从案几上拿过一个卷轴交到陈渡手上,“你看看这样写行吗?”

    陈渡接过卷轴,看见卷轴的外面竟有金线勾勒,心下疑惑他怎会用如此珍贵的材料来写辞任书,只是不敢问。

    而罗德曼好似早就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

    “你是疯人院第一位辞任的典簿,我发誓要让你成为这里空前绝后的一例。因此特意用了点高端材料,计划着日后也好珍藏起来。既对自己是个鞭策,也给后人一个告诫嘛。”

    听完这话,陈渡不由再度红了脸,不再说话,低头慢慢展开卷轴查看。

    只见他眼睛越睁越大,两只手也把卷轴边缘捏得吱吱作响,嘴里碎碎念念,喃喃有词。

    “这……这……”

    不等看完,陈渡的脸上已经冷汗直流。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懊恼的询问,“大人,这、这不是……这不是皇帝给您的圣谕吗?”

    “不错。”罗德曼此刻也不避讳,坦然承认道,“此物正是圣训堂里所藏圣谕。我今天看完觉得字写得不错,于是就想着顺便带出来给你也看看。”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泄露机密的担惊受怕在里面。

    “啊!”

    证实了猜想的陈渡却吓得手指一松,把卷轴掉在了案几上。

    咔哒一声,卷轴撞翻了茶杯,淡绿色的茶水沿着桌面慢慢晕开,缓缓流向卷轴。

    罗德曼急忙抢起卷轴,所幸并没有被茶水打湿。

    “大人,您擅自把圣谕带出圣训堂,那可是欺君的死罪啊!”

    陈渡已然慌张地跪伏在地,双手拜倒,身体趴在案几前吓得瑟瑟发抖。

    “嗯。”

    罗德曼对此不否认,陈渡甚至发现他在回答的时候还挺洒脱。

    “这个我知道。”

    罗德曼从石椅上站了起来,绕过案几来到陈渡面前,踱了两步。

    陈渡匍匐在地,抬眼只能看到一只脚在前面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很有节奏的踏踏声。

    只听上方传来他略带尖锐的音色:“我还知道除我之外,任何人看了此谕都是死罪。”

    “大人你!”

    陈渡此刻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长官是要故意害他,心中恨得睚眦欲裂,身上的衣服早被吓出的冷汗打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我与大人平日无怨、往日无仇,大人因何害我?若如此,那也休怪在下不仁不义。我到时只不承认便是,又有谁能证明我看过?倒是大人,你把圣谕私自拿出,只怕死罪难逃!”

    罗德曼似乎早知他会如此,咧开嘴巴哈哈大笑道:

    “就知道你会耍赖,你不妨先看看自己的手指再说。”

    陈渡急忙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指,突然发现十个指头肚上都沾满了红色的印泥。

    他恍然惊觉,连忙看向刚才那个用过的红色茶杯,只见上面的颜色正被案几上的茶水渐渐洗净,露出一半青白色来。

    他尖叫一声,正欲去寻那封圣谕查看,却发现罗德曼早将它抓在手里,只望他向下一抖,完全展了开,把背面他的指印展示给他看。

    只见卷轴两侧有红与黄的颜色杂乱交织在一起,纷繁的指纹布满黄绸,看上去十分显眼。

    陈渡无可辩驳,抱着脑袋惨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欲哭无泪道:

    “大人因何害我?大人因何害我!”

    “有时候,害你也是爱你的一种表现。”

    罗德曼意味深长地告诉他,“或许等到最后的时候,你会感谢我在今天用这样的手段挽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