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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因缘际会

    那天梦醒之后,一上午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好在这两天韩川也没让兄弟两去学堂,因为事情太多了。母亲每天都拼命给他做着各岁的棉衣,韩川劝她,跟着宰相怎么会缺衣少食。可是母亲却执拗的说

    “那不一样。”

    韩川能理解自己的夫人,便不再劝她。

    他细细交代着到了京城后要注意的事:那里是天子脚下,不要招惹是非。遇事多考虑,不要冲动,与人相处时刻记得该有的礼数,不要轻信他人,交浅言深,君子所戒也。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家里寄封信,,,,最后永远记住,这里是你的家,你随时都有退路,大不了回家。

    最后还教了他一套族中的剑法,只有几个古怪的剑势,韩旭学了两天便已熟记脑中。

    “此剑法有势无招,待你千锤百炼之后真意自现,千变万化皆由我心。非我族人,不可外传。”

    韩川不断纠正着韩旭的姿势,叮嘱着他要注意的事项。

    韩立和三丫也是每天跟在弟弟身边。兄弟两人天天睡一个屋子,该讲的话早就讲过了。韩川看着好似失了魂般的三丫,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讲。这一家人怕是一年半载缓不过精神来了。

    隔天,潘桂仁在村中祖祠前的广场上办了百十桌酒宴。村中长辈们皆被请来。

    这其一,是自己离家多年,如今归来,感谢此方水土的养育之恩,感谢长辈亲友们的关爱之情。

    其二,就是自己正式收韩旭为养子,请两族长辈们做个见证。也算给韩家一个交代。

    韩旭恭敬的端茶给主座上的韩川与潘桂仁,两人饮过之后,韩旭向两人行跪拜之礼。还没等他站起来,旁边围观之人就开始起哄,要他改口叫父亲。

    韩旭羞愧的脸上憋得通红,他求助似的看向韩川。韩川却一脸严肃的不为所动。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声的喊了一句:父亲大人。韩川正要出言呵斥,潘桂仁却早已笑着站起身来,将韩旭啦到自己身边,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柔声对韩旭说道:

    “今日你我父子二人相认,便是百世修来的缘法。这玉佩是为父从小带在身边的,今日赠与我儿,望我儿君子如玉,守德立命。”

    潘桂仁能为韩旭解围,他自然是感激的看向他。只见潘桂仁眼神平和中正,清澈温润。对自己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韩旭接过他递过来的玉佩,发自真心的说道:谢过父亲。

    潘桂仁朗声一笑,拉着他便朝桌上走去。

    村里各家很久没遇到这么热闹的事情了,自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韩川一家子和潘桂仁父女自然在一个桌子上,同时两族族长和老夫子也被潘桂仁恭敬的请来这桌入座。席间,各种亲戚邻里不停的给潘桂仁敬酒,恭维的话不断传来,却让他觉得异常刺耳。

    “丞相就是不一样,果然豪爽,你看看这桌上的菜,怕是过年也吃不上。”

    “老夫打小就觉得你小子有出息,你看,果然做了大官。”

    。。。。。。

    像这些纯拍马屁的话还好,反正与自己无关。有些人,拍马屁就拍吧,还非得捎带上自己。这让韩旭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

    “大家伙看看,人家潘桂仁当了大官还不忘了照顾村里,这韩家小子可是沾了大光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认这么一个爹。”

    “我看这韩家小子就不是一般人,鬼机灵的很,每次打架都躲他哥后面。”

    。。。。。。

    韩旭此刻觉得自己的屁股下面不是椅子,而是炭火。让他坐立不安。反而是旁边的潘桂仁丝毫不以为意,热情的回应着每个前来敬酒之人。如此粗鄙的话语,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等席上的人少了,潘桂仁看着旁边坐立不安的韩旭,轻声说道:

    “君子当唾面自干,不动如山。怎能如此无定力。”

    “再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莫要觉得这些人俗,俗人才是普罗大众啊。要想一展抱负,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少不了打交道。”

    闻言韩旭心中一禀,是啊,自己一点小小的委屈都忍受不了怎么行。他当即向潘桂仁一礼,以示受教。好容易挨到晚上,酒宴散去。刚想回家,韩川却叫住了他。

    “刚才在席上人多,夫子叫我告诉你,晚上去他那一趟,他有事找你。莫让夫子久等,你先去吧。”

    别过父亲,他就匆忙朝夫子府上走去。夫子就住在学堂后的宅子里。他虽然每天和夫子在学堂见面,却极少去夫子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么晚了,夫子有什么急事找自己。带着疑问,他快步朝学堂方向走去。来到夫子门前,只见里面影影绰绰的还长着灯。他走到院子里,朝堂屋正门施礼到:

    “学生韩旭,拜见夫子。”

    “进来吧。”

    听着堂内传来的声音,韩旭赶忙朝里走去。堂屋很大,却被一排排的书架占满,夫子正坐在书架前的长案上。就着灯光正在读着长卷。韩旭也不出声打扰,轻轻跪坐在长案边上的蒲团之上。没过片刻,夫子已经读罢。这才放下手中的花镜。揉了揉眉头,对韩旭说道:

    “狗儿,为师早就为你卜过,你命里利东方,此行应是吉相。想必该交代的,你父亲已经交代你了。你我师徒一场,你临走前师傅有段口诀想要传你。至于你能不能学会,那就要看命数了。不过你要记住,此乃是我族中不传之秘。不可对外泄露半个字!你可明白?”

    韩旭正在嘀咕夫子找自己何事,闻言却是一惊。他早就知道,夫子是现在族中辈分最大的长辈,族中很多秘密都由夫子掌控。而且夫子学究天人,天文地理,风水卦象无一不精。这口诀莫不是夫子擅长的卜算之术?听到夫子问话,韩旭赶忙举手回道:

    “弟子明白。弟子发誓!绝不对外泄露半个字,违者天地共诛!”

    夫子听完,轻轻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尊奇怪的雕像。只见雕像上是一个头戴金冠,左手持涧,右手持弓的怪人。这个怪人不但长着三只眼睛,而且下半身没腿却长着鸟的羽毛和爪子。那两只爪子金光闪闪,爪缘上锋利异常。仿佛只要一爪下去,可破碎虚空。再看他的脸上表情,似笑似哭。三只眼睛只有最上面的那只竖眼怒目而睁,下面两眼皆是紧闭。

    韩旭一脸疑惑的看向夫子,不明白夫子给他雕像是何意。夫子却并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只是恭敬的把雕像摆在长案之上。起身就把堂屋的门关了起来。然后坐到一旁的软塌之上,对韩旭说道:

    “今晚你就在这参悟口诀,我已和你父亲打过招呼。你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等到天亮,我就要把这雕像收走。能不能从雕像上悟到什么,就看你自己的缘法。你自行参悟吧,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你就当我不在这里。”

    说罢,夫子竟躺在软塌之上,转头睡去。

    既然夫子不肯和他讲,那也只能靠自己摸索了。夫子曾和他说过,事无禁止既可行。想必他把雕像拿在手上细细观看夫子也不会怪他。他恭敬的朝雕像行了一礼,然后大着胆子把雕像拿在手上。这雕像看着不大,却入手极重。摸上去感觉非金非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韩旭借着灯,细细打量着雕像的每一个细节。却毫无头绪,没半点收获。他甚至把雕像翻过来,想看看底座下是不是有洞。可是让他失望的是,这雕像却是实心的。他又把雕像轻放到耳边,仔细聆听。会不会如奇志怪谈上描写的那样有声音发出来。可是都失败了,任何声音都没有。

    他这一折腾很快就到了后半夜,能想的各种办法他都试了。他甚至把口水涂到雕像上,还把雕像拿到火上去烤。无论他如何折腾,雕像无丝毫变化。长时间拿着如此重的东西,他的胳膊早就酸的拿不动了。他只能把雕像放到桌上盯着它发呆。看来自己是和它真没有缘分。眼下夜越来越深,困意也阵阵袭来。韩旭已没半点心思研究这雕像,只是呆呆的盯着雕像打盹。也不知道是不是困的原因,他总觉得,雕像上那只竖眼仿佛活人的眼睛一般。渐渐的,他竟从雕像眼睛里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情绪。那是一种苍凉与无奈的情绪,既恨苍天不公,又有心无力,无可奈何。韩旭心里自嘲到,自己怕是困迷糊了,一个雕像哪来的情绪。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雕像里的人竟把他拉入梦里。

    梦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处仙雾缭绕,看不真切。他下意识的顺着庭院间的走廊走着,四周却看不到半个人影。转来转去,却来到一处大殿门口。他觉得好奇怪啊,这到底是哪里。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进到大殿深处,却见一人身穿金色道袍正背对着他打坐。韩旭一脸惊喜的就要走上前去拍打那人肩膀问路。可没等碰到那人,那人就如瞬移般转过身来,面朝自己。那道人本来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只见他一只眼阴晦如墨,旋转间仿佛能把人灵魂吸走。另一只眼却如正午烈阳,灼的人眼泪直流。韩旭只是和他对视一眼,便痛苦的双手捂住双眼瘫坐在地上。

    却听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你是何人?如何来到我的洞府?”

    见韩旭只是瘫坐在那里,痛苦的捂着双眼。便冷哼一声道:

    “不说?那我便自己来取。”

    说罢,那道人袖袍一甩,一只大手便按在了韩旭头顶天灵之上。韩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人扔到石碾子里,碾来碾去。除了痛苦,大脑里和空白了一样。只是过了片刻,那道人收手,掐指一算,便知道了韩旭来这里的前因后果。此人却是和自己有些因果。暗道一声:

    “天道昭昭,疏而不漏。有些账却是要还的。”

    说罢,手指一点,一道金光飞入韩旭脑中。本在痛呼的韩旭,却突然睡去。账虽然得还,但仍不妨碍道人厌恶眼前这人。只见金袍道人冲着晕倒的韩旭说道:

    “道友追账追到这里也是贫道平生仅见。现在因果已了,以后莫要打贫道的名号行事。”

    说罢,手中佛尘拂过,韩旭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