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悲泣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少年很早就出门砍柴去了，这种分别的场合，他是不喜欢看到的。
“怎么说。”向志军。一脸愁闷的望着自家婆娘。
她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骗回来打晕带走！”
“他留在这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或牵挂，会不会……”
“主意我出的，日后恨便恨我，反正我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再重新回到那些黑暗的日子里。”
“嗯，我动的手，与夫人无关——梨儿！去把你哥叫回来。”他用手抵住了她欲说的嘴，顺便把熟睡的小梨儿叫了起来。
小家伙晕乎乎的揉着眼睛，先呆了几下，然后爬下床“哦”的一声开始行动了起来。
山上，少年靠在树上发呆，现在的他可没心情砍柴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心羽被他放在肩上，像平常那般述说的近几日的一切，他看着远方的云朵被烧的火红，深吸口气笑了笑。
终如烟火般，随风而去……
在他苦笑连连的时候，小梨儿带有倦意的叫声打破了他即将封闭的世界——“大哥哥，你跑哪去了？哥哥怎么比梨儿还能到处乱跑啊！”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家伙弯着腰喘着气，边喊边挠头四处寻找的模样。
他的内心被逗笑起来，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大喊一声：“我在这。”
小家伙忘去松了口气，边埋怨边捶腿的向着少年走去：“哥哥今天你怎么跑这么远？累死梨儿了。”
少年呵呵笑了两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好奇的问道：“小梨儿来干什么？不是快走了吗？”
“爹爹叫你回去，应该有事交代。”
少年没有多想，牵起她的手就往山下走，只是……
“怎么了？”少年望着站着不动的小家伙问道。
小家伙只会笑嘻嘻的说：“哥哥背，梨儿走累了。”说着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说着蹲下身子，让小家伙爬上他的背后，撑起那柄残刃就往山下走去。
风起飘扬，掠过林间，向着高空肆虐。
明明是红日出生之时，却偏偏有着夕阳一样的……
行至一半，少年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四个黑袍人，他眯了眯眼，大感不妙，因为其中一人手中的罗盘指针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小梨儿感到少年不再走动，以为到家了，睡眼朦胧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还在山中，且对面出现了四个看不清脸的黑袍人，起初小梨儿还以为他们跟少年是一伙的，毕竟都是一身黑……
他刚想打招呼，少年却突然撒腿便跑，而那四人则是互相看了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与极致的疯狂。
少年自知自己是逃不掉的，且看他们的服饰并不像正魔两宗的人，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
他的牙关咬死，这几月的思念全然转化为愤怒——杀死灵凤姐的帮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跳下一个山坡后，他迅速抽出残刃对着坡口全力一卷，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之下，小梨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少年塞了进去。
“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大哥哥……”
砰的一声，随着岩石的覆盖，她的声音被吞没在黑暗里。
少年堵住洞口后刚跳上一旁的树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此一脚便使得狂风大作，宛如死亡的呼唤。
少年口吐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脚的威力让他很快认清了对方的实力。
他挣扎的想站起来，但如今这凡人之躯能扛圣者一脚而不碎，已经很逆天了，还想站起来简直等同痴人说梦。
视线中那人突然出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弯腰行礼道：“少主好啊！”
接着是一阵嬉笑声，另一个声音响起：“下人来迟了，不知是哪个吃了王胆的伤了少主啊！下人一定好好的教训他，哈哈哈……”
小梨儿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第一次占据了她的身体。
“你们……咳咳，是谁。”他们的话语让少年感到惊恐。
“啊！少主至幼年时就于外世漂泊，不认得下人是很正常的。”
少年的瞳孔骤缩，这句话直击他的灵魂，他发了疯般怒吼着：“你们到底是谁？”
回应他的是身后之人的一脚，砰的一声，少年整个人陷入了泥土里。
那人的到来使得周围变得寂静，那三人则害怕的低下了头。
他的意识变得恍惚，但眼中那抹疯狂的悲泣却无法褪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有家人……我有没有……父母！”
“可怜的孩子。”也就只有这一丝怜悯了：“绘印，灭咒！”
“是！”
……
城中，何姨一脸忧色，小家伙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而且她总感觉有些心烦意乱的，就好像会出什么事一样。
看向在一旁收拾的老骗子，叮嘱了他一声后边上山寻人去了。途中越是往山上走去。内心的不安便重了一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俩一定出了什么事。
她加快了脚步，顺着心中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两杆长矛交错穿插过少年的肋骨，将他架在半空，其上刻满各种符文。另有两支黑目乾坤旗插进他的肩骨中，他的脖颈被红色符纹长带捆住，两头系在长矛上，才让他的身体没有发生前倾。
以少年所在之地为中心，周围地上都画上了密密麻麻的各色符文，那是人的分角而对坐，脸上表情可以，但最终都在无奈的叹息中从怀中摸出印有黑目的面具戴上。
为首之人走到虚弱的少年前面，没想到都死到临头了，他还在疯言疯语的询问自己有没有父母。
？
呵，他轻笑一声，正准备动手，却有一道急促而又担忧的声音闯了进来：“向相梨！你把你哥拐到哪里去了？”
众人回首，望向声音的源泉方向，其距离大概也就八九十米的样子。
躲在坡下浑身发抖的小梨儿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恐惧诉说出去，但却被另一个充斥的恐慌和凄惨的声音阻止了：“跑！别过来！快跑——”
少年被那一声唤醒后，他的所有绝望被点燃，那种生死离别的时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听到了，可她并没有跑，反而向着声音的方向冲去......
她是谁啊？她是一个母亲啊！那声音中充斥着恐慌和绝望啊！她的孩子遇到了危险，她的孩子正在遭受痛苦，她作为母亲，岂能置之不理，岂能丢下自己的孩子独自逃跑，她不能，更做不到，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风吹着一片云朵向后退去，将红日完完全全的显露在世间，它的光芒开始四射，照在流淌的小溪上，映在松嫩的叶子上，铺在新生的草地上，盖在她死去的身躯上……
她倒在地上，眼睛里还保留着......¹在前一秒少年目睹了她的死亡，看着那无形的灵力刺入了她的脑海……
他拼了命的嘶吼着，但身体却背叛了他，他的下肢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他的双肩被两旗插着，动动手指都能听见咔咔的摩擦声，只剩那残破的喉咙还支撑着他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小梨儿虽然看不到，但从少年凄凉的嘶哑笑声中明白了一件事，她的母亲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哭泣的双眼已经掉不下一滴眼泪了，她浑身抖的厉害，她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伤害。
“我决定了……我要习剑……为了至亲之人……斩尽降于家中的……”昔日的热血之词，浮现她的脑海，但真正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
“没有理由！没有对错！看你不顺便杀。我嫉妒你变杀，我比你强便也杀。哈哈哈哈——”
“从来都没有公平这两个字，从来没有！”
匕首划过他的胸膛，半凝的血液下流，少年的表情并未因此而痛苦。肉体上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且麻木了。但精神上的却仅仅只是开始，便让他无法接受。
最后的话也是对小梨儿说的。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只希望她日后少吃点苦。
那人口中默念咒语，地上的血液。便均匀地蠕动到那些各色的符文上，手拈起一个咒印，拍向他的头颅，金光没入其中，然后插于少年身上的法器都开始运作。
他一步跃回原先的位置坐下，与其他三人双手结印，默念咒语，顷刻间所有的符文开始涌动，法器的嗡鸣之声渐渐盖过那些令人生厌的咒语。
但在少年的感知中，世间只有那些洪钟长吟的咒语之声。
他们的语速越来越快，双手之印不断变换，他们的气息瞬间暴露，三个圣者，一个御道！
少年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水轻声流动的声音，天空变成了漆黑的海，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死寂的海，周围都是静谧的，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又死了吗？他苦笑，也好……
哗啦一声像是什么碎的，但是是什么呢？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不对！
他猛的惊醒，入眼便是残败昏淡的法阵，远处几人皆虚弱的跪在地上咳血，可这些与他无关，他慌忙的向地上望去，只一眼，世间瞬间失色。
泪水流动，昏暗的世界变得模糊，他张着嘴，却哭不出来。如窒息般，吸不进绪忆，吐不出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浑身颤抖着，他已经激不起一丝怒意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痛苦包围着他。
他又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自己无能，笑自己的软弱，笑自己……一生都是个错误。
他已经绝望了，崩溃了，死亡，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快，快阻止诅咒侵蚀他的身体，一旦诅咒占据他的肉身，便是一场永无天日的浩劫，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快！”
少年闭上了眼睛，记忆倒流，回到了他开始记事的那一天。
“森！”
刀刃没入他的小腹，他面前的人则问他疼吗？
“疼痛是上天的恩赐，它的存在是提醒你还活着，但上天算个狗屁，这里唯一的恩赐便是我给你的新生！”
“为什么这么弱，若日后老子死了你自由了，你怎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把手臂给我捡起来，没了刀它便是你的武器！”
“害怕？为什么要有害怕？当刀插进你的脑子时，你只会发现害怕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站起来！给老子站起来！只要还有一口气，你都要把刀举起来砍向他！”
……
他消失在了漆黑的水域中，或许早已沉入海底了吧，但那又怎样？正如凡俗说的：“你死了又怎么样？老子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吗？会有人记得你吗？会有人说以前有你这个人存在吗？”
呵呵，没有！根本没有。
外面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在没有温度的，漆黑的，茫茫沧海之下。
山城，北山莫道，新嫩青草之上，有悲凄的咆吼，有嘶哑的追忆，有绝望的沉默。
一个人影抱着一具死去的尸体，站在苏生的草种上，呆呆的望着被架在半空的枯黑尸体，良久，跪在地上疯笑起来……
没有泪水了，因为已经被思念蒸发了。
一个人的绝望犹如将自己种在寒冬的雪夜里，期待着春生的救赎，可当你熬过了这冰天雪地，却发现，春生的初阳，笑着把你融化了。
突然他的腿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已经哭瞎了双眼的小梨儿，她顺着笑声找到了黑夜中的火把，这或许是人间最后的温暖了……
少年很早就出门砍柴去了，这种分别的场合，他是不喜欢看到的。
“怎么说。”向志军。一脸愁闷的望着自家婆娘。
她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骗回来打晕带走！”
“他留在这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或牵挂，会不会……”
“主意我出的，日后恨便恨我，反正我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再重新回到那些黑暗的日子里。”
“嗯，我动的手，与夫人无关——梨儿！去把你哥叫回来。”他用手抵住了她欲说的嘴，顺便把熟睡的小梨儿叫了起来。
小家伙晕乎乎的揉着眼睛，先呆了几下，然后爬下床“哦”的一声开始行动了起来。
山上，少年靠在树上发呆，现在的他可没心情砍柴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心羽被他放在肩上，像平常那般述说的近几日的一切，他看着远方的云朵被烧的火红，深吸口气笑了笑。
终如烟火般，随风而去……
在他苦笑连连的时候，小梨儿带有倦意的叫声打破了他即将封闭的世界——“大哥哥，你跑哪去了？哥哥怎么比梨儿还能到处乱跑啊！”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家伙弯着腰喘着气，边喊边挠头四处寻找的模样。
他的内心被逗笑起来，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大喊一声：“我在这。”
小家伙忘去松了口气，边埋怨边捶腿的向着少年走去：“哥哥今天你怎么跑这么远？累死梨儿了。”
少年呵呵笑了两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好奇的问道：“小梨儿来干什么？不是快走了吗？”
“爹爹叫你回去，应该有事交代。”
少年没有多想，牵起她的手就往山下走，只是……
“怎么了？”少年望着站着不动的小家伙问道。
小家伙只会笑嘻嘻的说：“哥哥背，梨儿走累了。”说着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说着蹲下身子，让小家伙爬上他的背后，撑起那柄残刃就往山下走去。
风起飘扬，掠过林间，向着高空肆虐。
明明是红日出生之时，却偏偏有着夕阳一样的……
行至一半，少年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四个黑袍人，他眯了眯眼，大感不妙，因为其中一人手中的罗盘指针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小梨儿感到少年不再走动，以为到家了，睡眼朦胧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还在山中，且对面出现了四个看不清脸的黑袍人，起初小梨儿还以为他们跟少年是一伙的，毕竟都是一身黑……
他刚想打招呼，少年却突然撒腿便跑，而那四人则是互相看了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与极致的疯狂。
少年自知自己是逃不掉的，且看他们的服饰并不像正魔两宗的人，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
他的牙关咬死，这几月的思念全然转化为愤怒——杀死灵凤姐的帮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跳下一个山坡后，他迅速抽出残刃对着坡口全力一卷，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之下，小梨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少年塞了进去。
“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大哥哥……”
砰的一声，随着岩石的覆盖，她的声音被吞没在黑暗里。
少年堵住洞口后刚跳上一旁的树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此一脚便使得狂风大作，宛如死亡的呼唤。
少年口吐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脚的威力让他很快认清了对方的实力。
他挣扎的想站起来，但如今这凡人之躯能扛圣者一脚而不碎，已经很逆天了，还想站起来简直等同痴人说梦。
视线中那人突然出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弯腰行礼道：“少主好啊！”
接着是一阵嬉笑声，另一个声音响起：“下人来迟了，不知是哪个吃了王胆的伤了少主啊！下人一定好好的教训他，哈哈哈……”
小梨儿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第一次占据了她的身体。
“你们……咳咳，是谁。”他们的话语让少年感到惊恐。
“啊！少主至幼年时就于外世漂泊，不认得下人是很正常的。”
少年的瞳孔骤缩，这句话直击他的灵魂，他发了疯般怒吼着：“你们到底是谁？”
回应他的是身后之人的一脚，砰的一声，少年整个人陷入了泥土里。
那人的到来使得周围变得寂静，那三人则害怕的低下了头。
他的意识变得恍惚，但眼中那抹疯狂的悲泣却无法褪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有家人……我有没有……父母！”
“可怜的孩子。”也就只有这一丝怜悯了：“绘印，灭咒！”
“是！”
……
城中，何姨一脸忧色，小家伙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而且她总感觉有些心烦意乱的，就好像会出什么事一样。
看向在一旁收拾的老骗子，叮嘱了他一声后边上山寻人去了。途中越是往山上走去。内心的不安便重了一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俩一定出了什么事。
她加快了脚步，顺着心中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两杆长矛交错穿插过少年的肋骨，将他架在半空，其上刻满各种符文。另有两支黑目乾坤旗插进他的肩骨中，他的脖颈被红色符纹长带捆住，两头系在长矛上，才让他的身体没有发生前倾。
以少年所在之地为中心，周围地上都画上了密密麻麻的各色符文，那是人的分角而对坐，脸上表情可以，但最终都在无奈的叹息中从怀中摸出印有黑目的面具戴上。
为首之人走到虚弱的少年前面，没想到都死到临头了，他还在疯言疯语的询问自己有没有父母。
？
呵，他轻笑一声，正准备动手，却有一道急促而又担忧的声音闯了进来：“向相梨！你把你哥拐到哪里去了？”
众人回首，望向声音的源泉方向，其距离大概也就八九十米的样子。
躲在坡下浑身发抖的小梨儿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下意识的想将自己的恐惧诉说出去，但却被另一个充斥的恐慌和凄惨的声音阻止了：“跑！别过来！快跑——”
少年被那一声唤醒后，他的所有绝望被点燃，那种生死离别的时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听到了，可她并没有跑，反而向着声音的方向冲去......
她是谁啊？她是一个母亲啊！那声音中充斥着恐慌和绝望啊！她的孩子遇到了危险，她的孩子正在遭受痛苦，她作为母亲，岂能置之不理，岂能丢下自己的孩子独自逃跑，她不能，更做不到，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风吹着一片云朵向后退去，将红日完完全全的显露在世间，它的光芒开始四射，照在流淌的小溪上，映在松嫩的叶子上，铺在新生的草地上，盖在她死去的身躯上……
她倒在地上，眼睛里还保留着......¹在前一秒少年目睹了她的死亡，看着那无形的灵力刺入了她的脑海……
他拼了命的嘶吼着，但身体却背叛了他，他的下肢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他的双肩被两旗插着，动动手指都能听见咔咔的摩擦声，只剩那残破的喉咙还支撑着他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小梨儿虽然看不到，但从少年凄凉的嘶哑笑声中明白了一件事，她的母亲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哭泣的双眼已经掉不下一滴眼泪了，她浑身抖的厉害，她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伤害。
“我决定了……我要习剑……为了至亲之人……斩尽降于家中的……”昔日的热血之词，浮现她的脑海，但真正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
“没有理由！没有对错！看你不顺便杀。我嫉妒你变杀，我比你强便也杀。哈哈哈哈——”
“从来都没有公平这两个字，从来没有！”
匕首划过他的胸膛，半凝的血液下流，少年的表情并未因此而痛苦。肉体上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且麻木了。但精神上的却仅仅只是开始，便让他无法接受。
最后的话也是对小梨儿说的。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只希望她日后少吃点苦。
那人口中默念咒语，地上的血液。便均匀地蠕动到那些各色的符文上，手拈起一个咒印，拍向他的头颅，金光没入其中，然后插于少年身上的法器都开始运作。
他一步跃回原先的位置坐下，与其他三人双手结印，默念咒语，顷刻间所有的符文开始涌动，法器的嗡鸣之声渐渐盖过那些令人生厌的咒语。
但在少年的感知中，世间只有那些洪钟长吟的咒语之声。
他们的语速越来越快，双手之印不断变换，他们的气息瞬间暴露，三个圣者，一个御道！
少年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水轻声流动的声音，天空变成了漆黑的海，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死寂的海，周围都是静谧的，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又死了吗？他苦笑，也好……
哗啦一声像是什么碎的，但是是什么呢？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不对！
他猛的惊醒，入眼便是残败昏淡的法阵，远处几人皆虚弱的跪在地上咳血，可这些与他无关，他慌忙的向地上望去，只一眼，世间瞬间失色。
泪水流动，昏暗的世界变得模糊，他张着嘴，却哭不出来。如窒息般，吸不进绪忆，吐不出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浑身颤抖着，他已经激不起一丝怒意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痛苦包围着他。
他又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自己无能，笑自己的软弱，笑自己……一生都是个错误。
他已经绝望了，崩溃了，死亡，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快，快阻止诅咒侵蚀他的身体，一旦诅咒占据他的肉身，便是一场永无天日的浩劫，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快！”
少年闭上了眼睛，记忆倒流，回到了他开始记事的那一天。
“森！”
刀刃没入他的小腹，他面前的人则问他疼吗？
“疼痛是上天的恩赐，它的存在是提醒你还活着，但上天算个狗屁，这里唯一的恩赐便是我给你的新生！”
“为什么这么弱，若日后老子死了你自由了，你怎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把手臂给我捡起来，没了刀它便是你的武器！”
“害怕？为什么要有害怕？当刀插进你的脑子时，你只会发现害怕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站起来！给老子站起来！只要还有一口气，你都要把刀举起来砍向他！”
……
他消失在了漆黑的水域中，或许早已沉入海底了吧，但那又怎样？正如凡俗说的：“你死了又怎么样？老子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吗？会有人记得你吗？会有人说以前有你这个人存在吗？”
呵呵，没有！根本没有。
外面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在没有温度的，漆黑的，茫茫沧海之下。
山城，北山莫道，新嫩青草之上，有悲凄的咆吼，有嘶哑的追忆，有绝望的沉默。
一个人影抱着一具死去的尸体，站在苏生的草种上，呆呆的望着被架在半空的枯黑尸体，良久，跪在地上疯笑起来……
没有泪水了，因为已经被思念蒸发了。
一个人的绝望犹如将自己种在寒冬的雪夜里，期待着春生的救赎，可当你熬过了这冰天雪地，却发现，春生的初阳，笑着把你融化了。
突然他的腿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已经哭瞎了双眼的小梨儿，她顺着笑声找到了黑夜中的火把，这或许是人间最后的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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