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阴谋
朱红的灯笼，漆黑的字，这是时代赋予了客栈的独有特色。
立在门外，余林海内心感慨万千，彼时他胸有成竹，此时他却茫然不敢向前。想起了死去的那些人，他感到自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想当初，在这里，危难之际他挺身而出；混乱之中，极力促成了结盟。他以为，团结就是力量，他以为，结盟足以强大；没想到，所谓团结、所谓结盟，使他将那些好汉带入了绝境。
他内心有愧。
于昊下了马，随从将他的马匹牵去了一侧的马厩。
“余少侠？”于昊在唤道。
余林海回头，眼神无光看着他。
“余少侠，请！”于昊又道。
余林海这才下马，听于昊的口气，他感觉并不友好，而且此时不见欧阳掌柜出门相迎，恐怕，这里面不会有好事。想着，他向许格使了一个眼色，提醒她留意有诈。许格会意，手中的剑又握紧了一些。
机灵的方海游也嗅到了一股不妙之气，不过于他而言，生死有命，毕竟，他不会武功，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
他跟随在余林海身后进了屋。
屋内摆放一如既往，八仙桌，长方凳，只是座椅略新，想是经历了上次与半兽人的打斗之后，掌柜的换了新的座椅。桌前坐满了人，如同上次拍卖会一般，并且看装束，依旧还是八大门派各派人物。
余林海一只脚才踏入，那里面便有一人拍案而起，“啪”的一声，一满脸胡须的大汉圆睁豹眼怒道：
“余小子，你总算还有些胆识，快快还我师兄命来！”说罢，拔起钢刀便要过来取命，众人纷纷起身，对着余林海怒目相视。
一把禅杖横出拦住了大汉的去路，一尊少林大师立在桌旁，大师佛眼浑身上下把余林海三人打量了一遍，才开尊口道出一句：
“阿弥陀佛！”
就这么一句，屋内所有人便住了鸦嘴，只剩怒目尤在。
余林海很是意外，怎么这些人、看起来是要吃了自己也难消心头之怒？他环顾一周，却没能看见欧阳掌柜。
许格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她已经做好了剑出封喉的准备。余林海一把按住她欲出剑的手，摇了摇头，朗声道：
“这么多人，我们是打不过的，何况，我们还有伤在身！”
方海游一脸平静，他已经不像之前在这里面对半兽人时躲进桌子底下的时候。
瞧不见欧阳掌柜，余林海看向接来自己的于昊，道：“于大侠，这是何意？”
于昊一改之前的态度，满脸鄙夷之色，对着他啐一口：“呸！”随后转过脸去，却不答话。
余林海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为了这里的人死里逃生，难道，有错么？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待自己？
“许师妹！”人群中一黑纱女子道：“我师姐好心收你入门，你万万不可与此等小人为武，快快过来，见过掌门！”
余林海寻声望去，见那一众尽是黑纱女子，正如之前见过的光影门装束。中间端坐一人，头上顶着纱帽，所看不见脸，但单看那架势，恐怕是她们的掌门秦雨、秦仙姑。
“我非要入你们的门，别再这里大言不惭！”许格没好气道。
黑纱女子气得说不出话。
余林海抱拳道：“敢问这位仙姑，你为何说我是小人？”
那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别过脸去，却也在地上啐了一口。
顾不得什么颜面尽失，余林海收回双拳，他内心里大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有什么误会！
至于是什么样的误会，这还得问。
“呵呵！”余林海冷笑一声，道：“诸位，我看此时你们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不过——”他回身左手拉起方海游，右手拉起许格，向前一步来到一桌空位，坐下后，道：“——不过，要我死并非是个事情，但总要让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恨？我为何而死？”
之前欲出手的胡须大汉对着少林大师跺脚道：“大师，你何必留情面，待我过去将之一刀了结个干净，免得那厮再开口污了我等净耳！”
余林海笑道：“这位莫非是原审门的好汉，敢问我何处开罪与你，口口声声要将我了结？”
打从一进门，这里面的人对自己怒而不动手，余林海料定这其中的误会并非完全是误会，这其中一定有他们想知道的隐情，不然，此时不是他们死，便是对方亡。
余林海又道：“诸位，人固有一死，死并非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余某自认非英雄，但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以我观之，在坐不但皆是武林豪杰，更有八大门派掌门等绝世高人！”
说着，他站起身，拱手一一屋内各门各派作揖道：“少林方丈易俗大师、峨眉逸闲师太、武当张道人、光影门秦仙姑，原审门、宗禄门、仑道门、书剑派各位掌门，余某虽眼拙，但闻气场，必然是诸位高人无误！不知余某何德何能，竟劳得诸位亲临？”
凭着之前见过各门各派的装束，余林海很轻易便分辨出今天在场的八大门派。至于认定有各门派掌门，他是一半推测、一半猜测。此时他说话，额头已冒出了冷汗，只怕自己猜错了。
果不其然，那人群当中一人起身，道：“听闻你乃域外人士，初来乍到也不过三五日光景，却尽数认得我等颜面！余林海，我如今让你死个明白！我且问你：为何假借联盟之名，尽杀害我等门下子弟？”
余林海听了惊出一身冷汗，借联盟之名？尽杀害？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往那说话之人，见此人年纪虽长，却是一副干净利落的书生装束，手持戒尺，眉宇间英气硕硕，便猜想此人应是书剑派的掌门凌霄遥，只因徐澜之与之多次谈及，他便印象深刻。此时见之，不由得想起徐澜之，心下忧伤，却不知为何，自己却成为杀害他们的凶手？
难怪，这群人对自己怒目相视！余林海正想着如何解释，却不料，楼上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原来是一群人抬着一张躺椅乱步而来。躺椅上睡着一个人，那人浑身缠着绑带，一只手臂被牢牢固定在一块木板之上。
这人，竟然是突袭他们的小人童怀茂！
许格看见童华茂，“铮”的一声拔出配剑，那上面的人见状，齐刷刷的举着弓弩对着他们。余林海一把按住咬牙切齿的许格，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的余林海大约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一切，一定是童怀茂恶人告状，并且，告的是捏造不实的状。
童怀茂居高临下，手指着余林海三人，嘴里口齿不清道：“杀……杀……”说着还表情丰富的咳嗽几声，唬得他身旁的人慌忙的围着他转。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演出被余林海打得很惨的样子。按照童怀茂行事的风格，不用证实，余林海已经知道，一定是他装出一副被自己迫害得很惨的样子回来，告状说余林海不安好心，趁机迫害联盟的众人，又把他打伤之类。
哎！余林海不禁叹一口气，阴险的小人，给自己扣上这么大一顶黑锅！现下，原先一起出发的联盟的人们，如今只剩余林海他们三个“域外人士”，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住手！”一声呵斥，童怀茂的属下们纷纷放下弓弩，只听楼上一阵疾步声，等声音停止，那人在楼上露出面目，竟然是欧阳掌柜！
“余林海，你与半兽人勾结，假借联盟之名，诱骗我等江湖豪杰，扼杀于寒池城中，你是何居心？亏得童公子未遭你毒手！”欧阳掌柜已不是之前慈眉善目的欧阳盟主，他满眼杀气对着余林海道。
余林海满身冷汗，这境地，是要逼迫他们成为困兽之斗么？与半兽人勾结、假借联盟之名？这什么跟什么？
“等等！”余林海暗叫，他看着欧阳掌柜的面目，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他的沉默、是他的推辞、是他的隐忍！之前在这客栈里，半兽人袭来时，他是沉默的，他非但不出手，而且明明这里有暗道可躲避，他却沉默不语；联盟之时，众人力推他为盟主，他却屡屡推辞；后来联盟出发之前，方胜武无组织无纪律大闹一通，他并未及时出言阻止，一直都在观望！想到他之前的种种怪异，余林海不觉又是一阵冷汗：只怕，这一切，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有什么阴谋？他一定有阴谋！余林海想着。打一开始，他就老是感觉欧阳掌柜的不对劲！
不过，欧阳定如何提前知道寒池城之危？难道是巧合？
“余林海，你若无话可说，如今各门各派均在，你自行了断吧！”欧阳掌柜拂袖道。
余林海一阵冷笑，道：“看来，如今我纵有百口，皆难辨了！可惜啊！可惜死去了的一众英豪！”
童怀茂在楼上指着他咿咿哇哇的不知说什么，引得众人纷纷心生怜悯之情，对余林海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有人道：“亏得你还知道他们是英豪！”
余林海正视那人，怒道：“我如何不知他们是英豪？我曾与他们并肩作战，我等为救百姓而战，他们为救百姓而死，他们死得其所，不向某些小人，危难之际作蝼蚁偷生！”
“一派胡言！”楼上一人厉声道：“你既与之并肩作战，为何如今唯有尔等三人安然无恙？”
是啊，为什么独有他们三人活了下来？这是巧合么？从试验舱回来，原本还有香正虎可以为他们作证。可是——童怀茂当时完全有机会全部杀掉他们，却为何只是毫不犹豫的杀了香正虎？难道这也是巧合？余林海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这是算计。
之前所遇种种困境，或是半兽人、或是试验体、或是练都邪师，他可拼尽全力去解围。如今，他仿佛被坐实了害人的罪证，他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虽则事实胜于雄辩，然而，能为他证明事实的人都已不在。
楼上的欧阳掌柜此时忽然道：“余林海，你虽年少有为，我知你想坐盟主之位，号令天下群雄。我本已退出江湖，这盟主之位也将非你莫属，你却急于求成、剑走偏锋，以己之利而谋害他人性命……”
“放你妈的狗屁！”方海游忍不住开口破骂。
寡难敌众，余林海一直在开脱他和许格与此事的关联，即使赴死，他希望能保全他们的存活率，将损失降到最低，自己一个人死不足惜。却始料未及，慌忙制止住方海游，抬眼望向欧阳定，那里已经脸红得要烧起来。一个曾经的江湖至尊、如今的武林代表，被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骂“狗屁”，他如何不气得满脸通红？
“欧阳掌柜，怎不见童怀茂的天师？他可为我作证！”余林海急中生智道，抢在欧阳定发怒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显然，那楼上没有料到这一出，童华茂听到“天师”一词，原本假装微微颤颤的身子、咿咿呀呀重伤说不出话的声音，此时竟然安静了起来。唯有老谋深算的欧阳掌柜，嘴角浮过一丝诡异的笑，厉声道：
“休得无礼！白眉天师何等尊贵的身份，岂是你等小人张口即来！”
白眉天师？自己说的是白眉崖子么？呵呵，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余林海看着欧阳定暗笑，他能明白他的笑意。因为他一定知道，余林海说的“天师”，是童怀茂口中的天师、是他重金邀来的练都邪师，并非是白眉崖子。而欧阳定此时张口便说白眉天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他的目的明显不过：借白眉天师之名，坐实余林海害人的罪证。
事情的来龙去脉愈来愈明显，余林海的心中越来越笃定：这一切，是欧阳定与童怀茂的伎俩——不，童怀茂没有如此过人的脑子，背后的高人，只有欧阳定无疑！
这是一场阴谋！
立在门外，余林海内心感慨万千，彼时他胸有成竹，此时他却茫然不敢向前。想起了死去的那些人，他感到自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想当初，在这里，危难之际他挺身而出；混乱之中，极力促成了结盟。他以为，团结就是力量，他以为，结盟足以强大；没想到，所谓团结、所谓结盟，使他将那些好汉带入了绝境。
他内心有愧。
于昊下了马，随从将他的马匹牵去了一侧的马厩。
“余少侠？”于昊在唤道。
余林海回头，眼神无光看着他。
“余少侠，请！”于昊又道。
余林海这才下马，听于昊的口气，他感觉并不友好，而且此时不见欧阳掌柜出门相迎，恐怕，这里面不会有好事。想着，他向许格使了一个眼色，提醒她留意有诈。许格会意，手中的剑又握紧了一些。
机灵的方海游也嗅到了一股不妙之气，不过于他而言，生死有命，毕竟，他不会武功，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
他跟随在余林海身后进了屋。
屋内摆放一如既往，八仙桌，长方凳，只是座椅略新，想是经历了上次与半兽人的打斗之后，掌柜的换了新的座椅。桌前坐满了人，如同上次拍卖会一般，并且看装束，依旧还是八大门派各派人物。
余林海一只脚才踏入，那里面便有一人拍案而起，“啪”的一声，一满脸胡须的大汉圆睁豹眼怒道：
“余小子，你总算还有些胆识，快快还我师兄命来！”说罢，拔起钢刀便要过来取命，众人纷纷起身，对着余林海怒目相视。
一把禅杖横出拦住了大汉的去路，一尊少林大师立在桌旁，大师佛眼浑身上下把余林海三人打量了一遍，才开尊口道出一句：
“阿弥陀佛！”
就这么一句，屋内所有人便住了鸦嘴，只剩怒目尤在。
余林海很是意外，怎么这些人、看起来是要吃了自己也难消心头之怒？他环顾一周，却没能看见欧阳掌柜。
许格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她已经做好了剑出封喉的准备。余林海一把按住她欲出剑的手，摇了摇头，朗声道：
“这么多人，我们是打不过的，何况，我们还有伤在身！”
方海游一脸平静，他已经不像之前在这里面对半兽人时躲进桌子底下的时候。
瞧不见欧阳掌柜，余林海看向接来自己的于昊，道：“于大侠，这是何意？”
于昊一改之前的态度，满脸鄙夷之色，对着他啐一口：“呸！”随后转过脸去，却不答话。
余林海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为了这里的人死里逃生，难道，有错么？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待自己？
“许师妹！”人群中一黑纱女子道：“我师姐好心收你入门，你万万不可与此等小人为武，快快过来，见过掌门！”
余林海寻声望去，见那一众尽是黑纱女子，正如之前见过的光影门装束。中间端坐一人，头上顶着纱帽，所看不见脸，但单看那架势，恐怕是她们的掌门秦雨、秦仙姑。
“我非要入你们的门，别再这里大言不惭！”许格没好气道。
黑纱女子气得说不出话。
余林海抱拳道：“敢问这位仙姑，你为何说我是小人？”
那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别过脸去，却也在地上啐了一口。
顾不得什么颜面尽失，余林海收回双拳，他内心里大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有什么误会！
至于是什么样的误会，这还得问。
“呵呵！”余林海冷笑一声，道：“诸位，我看此时你们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不过——”他回身左手拉起方海游，右手拉起许格，向前一步来到一桌空位，坐下后，道：“——不过，要我死并非是个事情，但总要让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恨？我为何而死？”
之前欲出手的胡须大汉对着少林大师跺脚道：“大师，你何必留情面，待我过去将之一刀了结个干净，免得那厮再开口污了我等净耳！”
余林海笑道：“这位莫非是原审门的好汉，敢问我何处开罪与你，口口声声要将我了结？”
打从一进门，这里面的人对自己怒而不动手，余林海料定这其中的误会并非完全是误会，这其中一定有他们想知道的隐情，不然，此时不是他们死，便是对方亡。
余林海又道：“诸位，人固有一死，死并非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余某自认非英雄，但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以我观之，在坐不但皆是武林豪杰，更有八大门派掌门等绝世高人！”
说着，他站起身，拱手一一屋内各门各派作揖道：“少林方丈易俗大师、峨眉逸闲师太、武当张道人、光影门秦仙姑，原审门、宗禄门、仑道门、书剑派各位掌门，余某虽眼拙，但闻气场，必然是诸位高人无误！不知余某何德何能，竟劳得诸位亲临？”
凭着之前见过各门各派的装束，余林海很轻易便分辨出今天在场的八大门派。至于认定有各门派掌门，他是一半推测、一半猜测。此时他说话，额头已冒出了冷汗，只怕自己猜错了。
果不其然，那人群当中一人起身，道：“听闻你乃域外人士，初来乍到也不过三五日光景，却尽数认得我等颜面！余林海，我如今让你死个明白！我且问你：为何假借联盟之名，尽杀害我等门下子弟？”
余林海听了惊出一身冷汗，借联盟之名？尽杀害？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往那说话之人，见此人年纪虽长，却是一副干净利落的书生装束，手持戒尺，眉宇间英气硕硕，便猜想此人应是书剑派的掌门凌霄遥，只因徐澜之与之多次谈及，他便印象深刻。此时见之，不由得想起徐澜之，心下忧伤，却不知为何，自己却成为杀害他们的凶手？
难怪，这群人对自己怒目相视！余林海正想着如何解释，却不料，楼上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原来是一群人抬着一张躺椅乱步而来。躺椅上睡着一个人，那人浑身缠着绑带，一只手臂被牢牢固定在一块木板之上。
这人，竟然是突袭他们的小人童怀茂！
许格看见童华茂，“铮”的一声拔出配剑，那上面的人见状，齐刷刷的举着弓弩对着他们。余林海一把按住咬牙切齿的许格，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的余林海大约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一切，一定是童怀茂恶人告状，并且，告的是捏造不实的状。
童怀茂居高临下，手指着余林海三人，嘴里口齿不清道：“杀……杀……”说着还表情丰富的咳嗽几声，唬得他身旁的人慌忙的围着他转。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演出被余林海打得很惨的样子。按照童怀茂行事的风格，不用证实，余林海已经知道，一定是他装出一副被自己迫害得很惨的样子回来，告状说余林海不安好心，趁机迫害联盟的众人，又把他打伤之类。
哎！余林海不禁叹一口气，阴险的小人，给自己扣上这么大一顶黑锅！现下，原先一起出发的联盟的人们，如今只剩余林海他们三个“域外人士”，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住手！”一声呵斥，童怀茂的属下们纷纷放下弓弩，只听楼上一阵疾步声，等声音停止，那人在楼上露出面目，竟然是欧阳掌柜！
“余林海，你与半兽人勾结，假借联盟之名，诱骗我等江湖豪杰，扼杀于寒池城中，你是何居心？亏得童公子未遭你毒手！”欧阳掌柜已不是之前慈眉善目的欧阳盟主，他满眼杀气对着余林海道。
余林海满身冷汗，这境地，是要逼迫他们成为困兽之斗么？与半兽人勾结、假借联盟之名？这什么跟什么？
“等等！”余林海暗叫，他看着欧阳掌柜的面目，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他的沉默、是他的推辞、是他的隐忍！之前在这客栈里，半兽人袭来时，他是沉默的，他非但不出手，而且明明这里有暗道可躲避，他却沉默不语；联盟之时，众人力推他为盟主，他却屡屡推辞；后来联盟出发之前，方胜武无组织无纪律大闹一通，他并未及时出言阻止，一直都在观望！想到他之前的种种怪异，余林海不觉又是一阵冷汗：只怕，这一切，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有什么阴谋？他一定有阴谋！余林海想着。打一开始，他就老是感觉欧阳掌柜的不对劲！
不过，欧阳定如何提前知道寒池城之危？难道是巧合？
“余林海，你若无话可说，如今各门各派均在，你自行了断吧！”欧阳掌柜拂袖道。
余林海一阵冷笑，道：“看来，如今我纵有百口，皆难辨了！可惜啊！可惜死去了的一众英豪！”
童怀茂在楼上指着他咿咿哇哇的不知说什么，引得众人纷纷心生怜悯之情，对余林海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有人道：“亏得你还知道他们是英豪！”
余林海正视那人，怒道：“我如何不知他们是英豪？我曾与他们并肩作战，我等为救百姓而战，他们为救百姓而死，他们死得其所，不向某些小人，危难之际作蝼蚁偷生！”
“一派胡言！”楼上一人厉声道：“你既与之并肩作战，为何如今唯有尔等三人安然无恙？”
是啊，为什么独有他们三人活了下来？这是巧合么？从试验舱回来，原本还有香正虎可以为他们作证。可是——童怀茂当时完全有机会全部杀掉他们，却为何只是毫不犹豫的杀了香正虎？难道这也是巧合？余林海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这是算计。
之前所遇种种困境，或是半兽人、或是试验体、或是练都邪师，他可拼尽全力去解围。如今，他仿佛被坐实了害人的罪证，他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虽则事实胜于雄辩，然而，能为他证明事实的人都已不在。
楼上的欧阳掌柜此时忽然道：“余林海，你虽年少有为，我知你想坐盟主之位，号令天下群雄。我本已退出江湖，这盟主之位也将非你莫属，你却急于求成、剑走偏锋，以己之利而谋害他人性命……”
“放你妈的狗屁！”方海游忍不住开口破骂。
寡难敌众，余林海一直在开脱他和许格与此事的关联，即使赴死，他希望能保全他们的存活率，将损失降到最低，自己一个人死不足惜。却始料未及，慌忙制止住方海游，抬眼望向欧阳定，那里已经脸红得要烧起来。一个曾经的江湖至尊、如今的武林代表，被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骂“狗屁”，他如何不气得满脸通红？
“欧阳掌柜，怎不见童怀茂的天师？他可为我作证！”余林海急中生智道，抢在欧阳定发怒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显然，那楼上没有料到这一出，童华茂听到“天师”一词，原本假装微微颤颤的身子、咿咿呀呀重伤说不出话的声音，此时竟然安静了起来。唯有老谋深算的欧阳掌柜，嘴角浮过一丝诡异的笑，厉声道：
“休得无礼！白眉天师何等尊贵的身份，岂是你等小人张口即来！”
白眉天师？自己说的是白眉崖子么？呵呵，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余林海看着欧阳定暗笑，他能明白他的笑意。因为他一定知道，余林海说的“天师”，是童怀茂口中的天师、是他重金邀来的练都邪师，并非是白眉崖子。而欧阳定此时张口便说白眉天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他的目的明显不过：借白眉天师之名，坐实余林海害人的罪证。
事情的来龙去脉愈来愈明显，余林海的心中越来越笃定：这一切，是欧阳定与童怀茂的伎俩——不，童怀茂没有如此过人的脑子，背后的高人，只有欧阳定无疑！
这是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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