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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斗起!(求追读)

    穿过狭窄的热闹的庙街,附近的街巷开始宽阔,勾连纵横,形成了热闹喧哗的夜市。

    富记茶餐厅除了售卖传统的广东餐点,最招牌的食物是三明治。

    当蜗居在唐人街的华人将并不和脾胃的洋人夹饼吞进肚子里时,他们的灵魂有一刹开始跟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的相近。

    从和生来的八九个人早早便到了,唐人街南区相对贫穷,深入北区,也算是大开眼界。

    他们守在福记前,一人拿着两个三明治狼吞虎咽,目光在整洁的街道上流连。

    板凳叼着烟,昂首道:“放开肚皮吃,今天的花销,都由我来请,但有一件事……等到了地方,你们吃了多少,就要出多少力气。”

    这几个都是因为排华丢了活计的力工,为谋生计加入了和生,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敢拼命。

    找他们来,一是因为面孔生,不容易引人注意;二来,闯进其他堂口地盘腹地闹事,换了混久了江湖的老油条,还真不敢过来。

    “放心,板凳哥,我们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好力气啊,不就是抓个人乜,我们绝对搞定!”

    板凳笑着耸耸肩,不再深谈,他放眼朝四周一扫,目光忽然定格,远远看去,阿虎托着伤重的左手,正快步朝餐厅走来。

    他又回头叮嘱道:“还有啊,不要忘记我之前交给你们的话,万一出了事,该怎么讲。”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点头,“这个放心,我们都肯定不会忘的。”

    说完不久,阿虎走了过来,板凳给其递烟,被婉拒,“今天可是要搏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和生马仔们闻言,将衣服往上一撩,展示了一下锋利的刀斧。

    阿虎看向板凳,“没带枪?”

    板凳笑道:“动静不要搞太大,否则阿虎哥你也不太好做,一个人而已,有几把斧头足够了。”

    阿虎暗自颔首,没有枪,局势更好掌握一些,“你们有把握那就行喽,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板凳闻言用力将烟头往地上一掷,目光赫然变得凶狠,“走!”

    言罢,和生等人纵入庙街。

    与此同时,在弹子房对街的一栋洋楼里,高层是一座烟馆,憨狗等人聚在一个隔间中,推开窗户死盯着街上动向。

    一马仔回头道:“喂狗哥,我好像看到周大重进楼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弹子房啊。”

    憨狗同几个人坐在榻上打牌,“妈的,周大重是老蜈蚣的头马,怎么说弹子房也是宋公子的地盘,他去那里做什么?大概是去二楼逛窑子吧,别管他。”

    另一人道:“不是啊狗哥,我还看到赌坊其他人,也先后进去了,干这种事,还要组团吗?”

    憨狗闻言,准备甩牌的手一滞,一个人是偶然,那一帮人肯定有所图谋,今天这事,难道蜈蚣钱也要掺和一手?还是讲,这都是宋长岭的安排?

    憨狗的地位一直在虎豹兄弟之下,这次也是突然被宋长岭提拔到了身边,对于为什么要整阿虎,为什么要斗陈佛生,他也是一知半解。

    宋长岭跟他云山雾罩,他也不敢问,否则不知道哪句话讲错,又会招来一顿斥责。

    他想了想,道:“不管谁进去都不要管,公子的吩咐,是让我们监视动向,不能打草惊蛇,等楼里的人出来后再行动。上面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来,继续打牌。”

    “狗哥!又有怪事啊,你看谁来了!”

    “妈的!跟我搞怪?”憨狗扔掉手牌,挤到窗前,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见来人,眼中的懒散顿时消散,“冚家铲,他怎么也来了?我在这几条街上混了八九年,从来不知道,这弹子房竟然这么热闹!”

    话音未落,一旁又发出声音,“虎哥来了。”

    憨狗收起诧异,扭头一看,阿虎领着一行人正撕开密集的人流,缓缓逼近弹子房所在方向。

    几方势力,竟然前后脚涌往弹子房。

    憨狗心中突然涌现强烈不安,如果这几方人马斗起来,凭他这点人手,真能兜得住吗?

    他拍了拍一旁马仔的肩膀,语气凝重,“你去酒楼,把情况先汇报一遍,看看他怎么讲。”

    “知啊,狗哥。”

    弹子房内,已经清场,空荡冷清,阿标看荣仔趴在地板上,眯着眼正在往下看,他走上前,问道:“地上有虫子给你看啊!”

    荣仔抬头望向他,“我今天才发现,地上有条缝啊,能看到下面的人在用力搞,好激烈啊!”

    “真假?”

    “你自己看喽!”

    荣仔让开地方,阿标刚趴下,就被荣仔按着头往下一压,发出“砰”一声脆响,“喂,你真痴啊,怎么可能看到呢!”

    “扑街!你找死啊……”

    陈佛生一个人站在角落,听着二人玩闹,仔细擦拭着手中枪支,今晚如果事情发展顺利,不排除会多打几颗子弹。

    忽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荣仔喝道:“喂,清场啦,关门啦,走啊,现在不招待客人了……”

    陈佛生回头看去,三个人正站在门前,有些紧张地四下打量,也不理会荣仔二人,径直走到他面前,“生哥,我们是周掌柜的人,他就在后面,马上来,其他人也在后面。”

    陈佛生点头,“我在赌坊见过你们,不要拘谨,来了这里大家就是兄弟……荣仔阿标,沏上好茶,招待客人!”

    阿标二人对视一眼,暗道陈佛生跟蜈蚣钱的人打得很火热啊,昨晚刚让他们去请了周掌柜,今天又来了赌坊的人。

    两人也不敢问,陈佛生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没一会儿,周掌柜的人相继进场,一共八九个人。

    陈佛生颔首,主场作战再加上出其不意,就算和生今晚再来多一倍的人,他们也能将其轻松拿下。

    “陈爷!我今晚可是带着兄弟们准时赴约啊,这心意可是给到位了。”

    一群人刚散开,周掌柜便拱手作揖,笑着从门外走进了厅里,他的人又重新聚到他身后。

    陈佛生还礼上前,笑道:“周掌柜办事果然牢靠,有你还有众兄弟在,今晚的事,就算是成了。”

    周掌柜握住陈佛生的手,将他往外带了带,稍离人群,小声道:“陈爷,宋公子几点到?”

    “宋公子?”陈佛生幽幽道:“你放心,今晚宋公子肯定不会缺席的。”

    “那就好。”周掌柜颔首,“我已经跟这班兄弟交代过了,今后便一心为宋公子办事,一起办蜈蚣钱这个吃里爬外,勾结洋人的叛……”

    他话音未落,身后又响起一阵大笑,“陈爷,听说你今晚邀请我手下这些兄弟过来玩耍,这么多兄弟既然都来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不来,难免说不过去。所以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周掌柜像是被电了一下,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神色恐慌,众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蜈蚣钱带着五六个人正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但周掌柜望着他的笑脸,却如坠冰窟,蜈蚣钱怎么突然来了,提前也未与他通过消息?同他还是前后脚到,这明显不是偶然。

    难道说,这姓吴的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清晨先对自己装作信任稳住自己,然后一直派人监视,就是为了现在过来,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周掌柜心绪百转,随他来的其他人也极为不自然。

    蜈蚣钱一背手,带着人缓缓往厅内走,脸上带笑,心中已咬牙切齿。

    他想,自己猜得果真不错,周掌柜与这陈佛生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如果说只是来打球,何须带这么多人手,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王争昨晚带着钱从赌坊离开,然后当晚就消失了,赌坊事宜又有周掌柜一手操持,上下他培植了不少心腹,王争的失踪,难道他真就一无所知?

    蜈蚣钱越想心中寒意越重,他看到周掌柜等人的目光不善,蓦地恍然大悟,他刚邀请陈佛生合作,后脚王争消失、周掌柜对其态度大变,现在又带着自己的心腹一拥来到弹子房。

    难不成……自己亲手招了一条狼进来,自己中了宋长岭的反间计,接连的突发情况,都与陈佛生逃不了干系?

    陈佛生则感到一阵意外之喜,蜈蚣钱可是个大角色,今晚有他在,这出戏肯定会更加热闹。

    他一开始也打算邀请蜈蚣钱过来,不过此人十分警惕,如果他设法相邀,大概率会弄巧成拙。

    没想到蜈蚣钱不请自来,那他当然欢迎之至,“吴爷这是讲哪里话,你一来,弹子房蓬荜生辉啊!”

    蜈蚣钱敛笑,停下脚步,这时,他、陈佛生、周掌柜,三方人马各据一方,形成对峙之势。

    “有陈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蜈蚣钱皮笑肉不笑,又扭头看向周掌柜,语气威严,“可周掌柜,好像不太高兴啊。”

    陈佛生平静道:“吴爷多心里,周掌柜是你的手下,你们是一家人,他看到你,笑还来不及啊。”

    蜈蚣钱沉声道:“但愿如此。”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掌柜沉默着,闻言,不免认为陈佛生是在点自己。

    自己今晚来投诚,蜈蚣钱死期将至,宋长岭马上也要过来,自己又何必怕他?

    如果现在态度还模棱两可,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周掌柜拱手道:“陈爷此言差矣,龙青的兄弟都是一家人,我跟吴爷虽共事了一段时间,但跟其他兄弟比,关系也没有近疏之别。”

    蜈蚣钱眉头紧皱,周掌柜当着这么多自己的手下,在外人面前说这话,显然是要跟自己划清距离。

    他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现在王争消失,周掌柜知道他不少秘密,如果这样一个人投靠了别人,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轻咳一声,几名手下会意,悄悄将手放到身后,按住了藏在衣内的枪支,“周掌柜这样讲,我很伤心啊,我还以为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周掌柜不屑道:“谁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你共事,是我等之耻!”

    蜈蚣钱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今后我有什么得罪之处,可就别怪我不讲兄弟道义了。”

    周掌柜一时收声,他现在也担心蜈蚣钱狗急跳墙,会鱼死网破,在宋长岭到之前,还是尽可能稳住他的好。

    陈佛生看二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发,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在正餐上来之前,先吃两盘甜点也不错。

    忽地,“砰砰”的沉重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有大批不速之客正在迅速逼近,陈佛生陡然提高警惕,沉声道:“来了。”

    来了,谁来了?

    蜈蚣钱与周掌柜不约而同地神色冷然。

    是宋长岭来了?周掌柜率先反应过来,突然一指蜈蚣钱的鼻子喝道:“姓吴的,哪个跟你有兄弟道义,你他妈吃里爬外,同洋人勾结,早该死了!”

    “我草你妈!你找死!”

    在龙青中以算计见长的蜈蚣钱,此刻听到曾经心腹当众揭自己老底,瞬间双眼猩红,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他身后马仔对视一眼,哗啦一声,齐齐拔出配枪,对准周掌柜众人。

    周掌柜下意识身子往后一闪,先看了眼风平浪静的陈佛生,随即硬着头皮喝道:“你以为我怕你,现在有整个龙青在我身后撑腰啊!”

    说完,他身后八九人也抽出刀斧,一并举起,杀气腾腾地朝前方逼来。

    荣仔二人躲在人群后方,见状惊恐无比,“什么情况?老周同蜈蚣钱怎么斗起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

    陈佛生夹在两方中间,摊手道:“都自己人,大家以和为贵,不要动刀动枪。”

    就在这个时候,黑压压一群人轰地冲进了弹子房,所有人闻声大骇,同时转头往回看,正好与和生等人对视。

    板凳握着剔骨刀冲在最前方,见屋内黑压压一群人,先懵了一下,又看两帮人好像是龙青自己人在刀枪相见,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咬碎了烟头吞进肚子里,“冚家铲,乜情况啊!”

    “和生踢馆啊!”

    砰——

    忽然有在后面大喊了一声,紧跟着房门骤然关闭,一时间将数方人马全都困在了斗兽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