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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忆往事

    “咳,那个......”关烨磊一时间没适应骑马,抱着张景桓不敢撒手,路上尘土飞扬。

    “叫我啥都行。”张景桓瞥了一眼,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阴谋”得逞。

    “那......桓哥!”

    “小磊子!”

    二人欢快的笑声洒满一路。但心思大相径庭。关烨磊期盼着美好光明的未来,刚出门他就决定,看看江湖上的各种门派。而张景桓却想起了一位古铜色皮肤,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头。

    ......

    张景桓一身铁甲,好似一尊铁塔。冒着风沙走进营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

    “私底下不用这么叫了。”老头正观摩沙盘,里面有两座碉堡,摸了摸下巴,动了几个小旗子后又回原位。

    “那是......?”张景桓特意把声音拉长。

    “对,私事。”老头拍了拍手,绕过沙盘走来。“我需要你去带个孩子。”老头拉过张景桓,二人坐在狼皮椅子上,老头拿出两个茶杯,又拿出一个茶壶,张景桓嗅了嗅鼻子,发现味道不对。

    “杨老,您还是少喝点好。”

    “这点出不了事,我杨峰还能喝断片了不成。说正事。”杨峰干了一杯。“还记得十年前萧家惨案吗?”张景桓点了点头,“您说过,当时萧家无一例外,全没幸免于难。”杨峰摆了摆手,“那是老黄历了,姓岳的给我飞鸽传书来着,他当时把那孩子带回来了,”杨峰干了一杯。“啊,稳定下来了也没打算跟我说,瞅着自己快死了打算给我送来。桌子上有信,自己看去。”杨峰又干了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起来。

    “谁还能让岳老有性命之忧?!”张景桓极为震惊。

    杨峰费劲吧啦的把花生咽进去,又干了一杯,“老死的呗,萧简都弄不死那老怪物,更何况灵山宗血一教那几个。”张景桓冷静下来,继续听着杨峰的话语,但杨峰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肉干啃着,想听他说话还得等会。

    “他说让我帮忙帮着孩子普普通通度过一生,学个手艺够混口饭吃就行那种。”杨峰笑了笑,“要我说,把这小子弄我们这来不错,萧简的孩子,底子应该不错。”

    “您的意思是?”张景桓心中的良心有点安耐不住。杨峰把肉干就着酒吃完了。

    “你小子......想他妈什么呢,咱们白苍还不是......萧简创立的,不说这个,光萧简从山匪手里给我救下来就他妈......够他吃我一辈子的。”杨峰白了一眼,又干了一杯,说话已经有点模糊了。

    “就一句话......你给我想办法......让那小子心甘情愿的过来,正好你也当放个假好了,嗝。”杨峰倒在椅子上,喝断片了。

    “杨老?杨老?”张景桓拍了拍杨峰的身子,剧烈的鼾声开始响起来,张景桓摇了摇头,理了理衣服,拿起桌子上的信,除了杨峰所说的身体有恙,恐怕不能长久照顾孩子,找个手艺隐于世间诸如此类的话之外便就是以些嘘寒问暖的话,还带上了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诸如丹药武学一类,白苍开山立门以来靠武学招收弟子来达到补充兵力的思想因为自身武学高深的不传,传的不高深,导致江湖上没什么人慕名而来,更别说送死去了。

    张景桓收了信件,叹了口气,想想他们一群和佣兵无异的宗门,为它的前程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看见,一位光着臂膀,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张景桓连忙行礼。

    “黄老。”

    被称为黄老的男人提着把锤子,气冲冲地走进营帐,拎起杨峰就骂。

    “他妈的老子的矿呢?你妈的不给驴吃草还想让驴跑,真他妈的会玩,萧简要是看见了高低弄死你!”黄老比杨峰矮了半头,抬头骂人不舒服,找了个板凳站了上去,总算是比杨峰高了,又接着继续骂。

    “矿......我拿去换钱了,嘿嘿嘿......”杨峰眯着个眼,脸涨得通红。

    “又他妈挥霍去了?!我......”

    “干爹?”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掀开帘子,不过只看见黄老给杨峰整理衣服。“黄叔,我爹又喝醉了?”一位少女走入,手中拿着几份地图,手上还有残留的墨迹,张景桓向她打了个招呼。

    “没事没事,图雅,地图核对好了?”黄老拍了拍手,接过地图,内容十分详实,哪里有几个哨塔,哪里有镇北军营地,镇北军巡逻路线,甚至部分倒班人员都有记录在其中。

    “不错不错,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吧,我吩咐人给你拿了些瓜果肉干之类的,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黄老看着这份制作精细的地图,啧啧称奇,正在图雅准备退下的时候,黄老叫住了他。

    “这块地方,我怎么没去过。”黄老皱起眉头,盯着某处墨迹还新的地方,似乎在回忆自己的行踪是否来过此地。

    “镇北军原本想在此地修建哨塔,打地基的时候破坏了地表,坍塌了,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最近镇北军在排查可疑人员,咱们的探子难有成效,也难以出城交接,我只能混进商队进去,我是进城交接时听士兵说的,了解后去找了探子核对,出城查看发现果真如此,此地还有个溶洞,我经过一番探查发现有路可通。”图雅眼神向右下角撇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张景桓也凑了过来,在设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来戏耍镇北军,他对于这位同门可是及其信任,他曾经是如此评价:“我就是信她叛变了也不会信她的图错了。”

    “难为你记得这么详细了,半个月闭关不出发生这么大事情了,其他与你一同去的人呢?”黄老点了点头。

    “几位同门轻功尚浅,留下我一人拿探查,先行回来了。”图雅用手指绕着衣角,黄老看明白了,这是在告状呢。

    “你先退下吧,我会去找他们的。”黄老放下地图,如有所思。

    张景桓心领神会,马上出了营帐去叫人,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图雅走出营帐,漫天黄沙呼啸,她抓起一把黄沙,攥紧手中,却止不住的被风吹去。

    ......

    “你妈的这操练场沙子怎么这么多啊!”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欲哭无泪,在他后的是几位同样欲哭无泪的青年,哦,当然还有让图雅捏肩的杨峰,以及和他喝着酒的黄老。

    ......

    关烨磊和张景桓一路北上,走了几日,已经是看不见青山了,刚走的几日关烨磊新鲜的很,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想家了,一路时不时地向南看,总想跟张景桓说回去看看却又是害怕影响不好,安耐不住对许平的思念又期待着新的风景。

    张景桓呢,心中有点过意不去,每每想起杨峰的话总觉得没好事发生,但还是按耐着心中的良心干了,为了缓解心中的担忧,开始找起话题来。

    “话说,你以前没想过出去吗?”

    “怎么不想呢,当然想了。”关烨磊应声答复。“我八岁的时候不过有一回被拐走了,爷爷特意跟着那群人贩子跟了半个月,等人家快把我卖了爷爷才出来。”

    “那他是怎么把你弄出来的?”张景桓十分震惊,没等问个明白,清风突然受惊,把二人摔倒在地,狂奔起来,张景桓暗骂一声,看到清风中箭,瞳孔一震,扛起关烨磊就跑。

    “真完蛋,这群剪径的是疯了吗?”张景桓四处张望,又是一箭射来,打在张景桓身上却只是破了衣服,一阵金属震动声在他身上荡漾开。张景桓无暇顾箭,看见清风已经慢了下来,吹起口哨,招呼清风,却不见清风过来,原来是有人已经套住清风,三步并两步,飞奔起来,从腰间口袋中掏出几块打磨好的石头甩去,一发歪掉,两发打中套马人,一发打在清风身上,清风再次吃痛,跑没影了。

    张景桓又见一人骑马奔向清风,一时间心急火燎,又是从套马人一箭飞来,张景桓没闪开,箭射在关烨磊身上,关烨磊吃痛,这才缓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套马人已与骑马人汇合,共骑一匹马,套马人反骑马上,依旧不停放箭。

    “小磊子,先忍着点,我马上就处理好。”张景桓气沉丹田,大步流星,竟然一时间没比那骑马追赶清风的人慢,反而速度还反超过去,空中又是两箭射来,都被张景桓落在身后。张景桓又看见清风,已经是快被追上了,吹起口哨,手中一把石子打中骑马人马的马腿,马吃惊讲二人掀翻在地,此时张景桓已在二人身边,一手扛着关烨磊,一手拉住马笼头,清风见了,颠吧颠的跑了回来。

    “就两个人?谁让你们来的?”张景桓放下关烨磊,一脚踩住骑马人的头,拎着套马人的脖子“把剩下那几个供出来,谁后说谁死。”在地上的骑马人的脑袋感觉快被踩裂一般,但反而是套马人先招架不住。

    “大侠,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二位,这真没别的人了......”没等说完,张景桓加大力度,准备踩爆另一人的脑袋。

    “大侠!是我们大当家的犯了贱,没曾想竟然看上了您的宝马,要杀要剐随您处置,只是您让他把那张弓带回去,我是死是活无所谓了!”骑马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张景桓是那剪径的山匪。

    “挺大义凛然啊,来当山匪干什么?”张景桓冷笑一下,“下辈子再说这些......”没等张景桓说完,关烨磊先行打断,感叹完自己劫后余生,没顾及处理伤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终于插上话了。

    “桓哥,要不还是......把他们......”关烨磊很合时宜地唱起了红脸。

    “小磊子,这是江湖上的第一课,不要随意惹是生非,人,杀了就杀了,无所谓,事情,担上了,麻烦至极。”张景桓冷酷至极,动了动鼻子,在两人身上审视了好久,好像想到了什么,松开了二人。二人在地上哐哐磕响头,头破血流张景桓才让他们停下,张景桓看到这一幕,怒从心头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皱紧了眉头。

    “大侠,虽然我们都是剪径的山匪,但这刀剑棍棒都是归我们大当家的,劫了人打了钱七三分成,兵器全部归还大当家,要是劫了兵器看大当家脸色赏我们才能有自己的家伙什。”

    “所以,你们两个是刚......”没等张景桓说完,两人连声附和。“大侠,您大人有大量,绕我一命吧,我们金盆洗手,再也不敢造次了!”二人又是把头磕的快见白了,张景桓摆了摆手示意二人。

    “你们大当家还挺不是东西,”张景桓话锋一转“这事情,好解决,你们两个人不是金盆洗手吗?留下一双手,我就放你们走。”

    二人对视一眼,一闭眼一咬牙,都想把对方的手给剁了。

    “快做决定,是你们各留下一只手,还是谁贡献一下,亦或是——?”张景桓拉长了音,套马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惶恐的看着张景桓。

    “哎,你们两个,资质不错,可惜了,要是今天留下来一双手,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了,让我猜猜你俩,一个一身猪油味,家里当屠户的,一个眼睛都快眯成线了,手指侧还起着茧子,用弓却相当熟练,家里是猎户?”张景桓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看向套马人。“可惜了,你爹供你读书花了不少银子吧,衣服都不像是剪径的穿的,特意把家里面最好那件偷出来了?”

    关烨磊碍于处理伤口,没搭第二句话,用清水冲了冲,上了些药,万幸,箭头上应该无毒,不过看着两人样式,也不像能弄得起毒药的,把装有解毒药的小瓶收了回去。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反抗精神,怎么就把这股劲用在对付爸妈身上了呢?怎么现在对我,对这小子,怎么就不敢了呢?”张景桓指了指关烨磊摇了摇头,满脸写满了鄙视,“要我看了你们就是一帮怂包囊膪!也就敢欺负欺负你们那可怜的爹妈了,都当剪径的了还对这种没油水的......啧啧啧。”张景桓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我看你们来气,现在连这决定都不敢做,江湖画本看过没有,万一大侠被你俩感动了,放过你们了呢,现在,一双手,再搭上一对眼睛。”

    “我呢,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这有瓶补气血的药,你们两个,看看谁喝?”张景桓叹了口气。“我就放地上,看看谁下定个决心,三天后还是这地方,我等着你们带着一双手一对眼睛来。”张景桓招呼关烨磊上马,“对了,别想逃走,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们。”说罢,扬长而去,顺带还顺走了骑马人的白马。

    沉默,伴随着烈日升到最高空。

    ......

    “我们......”

    ......

    “桓哥,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俩人是杀猪的和猎户的。”

    “猜的,这么大点的小伙子,正是一腔热血,踌躇满......满什么来着?”

    “踌躇满志。”

    “对,踌躇满志!”

    “屁大点人没见过世面,总觉得自己能耐了,一扇风一点火,哗一下全着了,比官府的粮仓烧的还旺。”张景桓笑了笑。

    不知天高地厚,幻想天马行空,现实一败涂地。

    “那咱们还回来吗?”

    “你还回来啊?收了人的手脚?”张景桓意外的对关烨磊感起了兴趣,似乎找到了以前自己的影子。

    “那还是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