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长夜漫漫难寻光
白凤面色阴沉，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慌乱之意已然升起，双手因极度的愤怒正在微微颤抖。
“大挪移令！”白凤一声嘶吼，双手的颤抖开始弥漫全身，谁能想到石莫有大挪移令，这种东西已经失传甚久，仰观大罗，已有百年未现，哪怕是他料谋精深，也不会凭空想到此物。
周围人心知如此久谋，又调动依附大罗的绝大多数结丹修士，如此条件下反扑一空，不说在菩提山内议会上必会受到讥讽乃至惩戒，就是如今摆在众人面前，于在座诸位面前也脸面无光。
毕竟他们只是菩提山附庸，此来知之甚少，连白凤从何得知散修盟动向都是方才见阵中情景方才推出一二，只负责出力，而不出谋。
此时，众人也不敢出言相劝，以免触了这位菩提山大权在握的护法霉头，纷纷佯装检查阵法轨迹，以待白凤息怒之后再做打算，但依靠大挪移令布下的阵法，可远可近，哪里又能轻易推算因果。
雷母山驻地外近百里处，一块空旷的荒郊，地上的腐叶突变得晶莹，之后光芒愈加强烈，将此地照个通透，细看来，哪里是树叶变得晶莹，而是其下被无数长年累月的泥土和腐叶掩埋的巨大铁盘，发出的伟力光芒。
泥土和着腐叶无风而起，再无规则的飞舞中渐渐化为齑粉，随着下方巨大的铁盘显露，一道光辉自夜空中突兀降下，落于铁盘之上。
一阵轰鸣响起。
光辉散尽，现出九道身影，其中一道侧躺与圆盘之上，立时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本就重伤，又受了传送影响，身体难以承受的相南天。
这九人不是别人，正是散修盟石莫为首的九位高阶修士，然而因相南天也曾亲手炼化小挪移令，虽心不愿情不甘，但也被迫随众人一道传送归来。
江远山神念施展，方才传送时间颇久，料想距离定然不近，此时神识一扫方圆，确定危机彻底解除，方才松了一口，笑道：“先前老朽一叶障目，盟主果真深谋远虑！”
石莫皮笑肉不笑道：“江道友谬赞！”先前这江远山逃意最为强烈，显然此人与菩提山恩怨不小，若不是最后石莫依旧从容，加上其他人皆无退意，定然早已逃之夭夭，石莫表面不露声色，但心中对此颇有计较。
不过总算危机已除，尘埃落定，这番深谋远虑不得不令人称道。
石莫交予众人近距挪移阵法炼化，实际远远超出阵法本来的纹路，小挪移令上的近距挪移阵纹也包含大挪移令阵法基纹，而每人由于只得九分之一，并不知其详情，小挪移令吸收灵气有限，便也无人怀疑，由此便隐下大挪移阵，在盟内收回令牌加入互感阵法时，石莫稍加修缮，便成功将其与大挪移令建立隐秘联系，而让他们自行炼化，就是为了留下他们的气息，届时便可借助气息各自护体，在大挪移令的威能下穿梭。
散修盟太久未曾露面，长久沉寂以至于将本贮存的资材都已耗光，此时一出，石莫料定若盟内真有内奸，必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为了将这出戏唱得逼真，他不惜调动全体筑基修士长途跋涉一遭，为的就是将戏演全，让那人暗中与菩提山联系。
近距单向传送阵的落点只有远行去布置的石莫知道，如此将命运交予他人之手，定是一个选择背叛的人不愿意的，那么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扔掉此符逃之夭夭，二是在众人未反应得及时，借助菩提山人手，以符令感知反制众人，发动突袭，让众人来不及传送。
然未料到，近距传送阵激发后，还是无人有过多异常，石莫心中些许怀疑是自己误判，他们之中并无内奸，但他一环扣一环的试探与后路并未结束。
近距传送阵落下后，相南天终是露出了马脚。
此为明谋，相南天不得不出。
“南天，你太急了。”石莫转过头，冷峻的面庞下反倒有一丝哀怜：“明知此事蹊跷，还铤而走险，花些心思，不该露出马脚。”
相南天轻哼一笑，血迹挂在嘴角，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却格外平静：“你可真下了苦功。”
“戏若不做像，怎能引你出洞。”石莫依旧冷静回答，其他人都未开口，也是平静的看着无力反抗的相南天。
相南天抬起头，不看石莫，望向天空，似乎想在今夜这纯粹的漆黑中找到一点光亮，但随着方才的传送阵光芒隐去，已再无其他：“我没时间去深思了。”
“为什么？”石莫也抬起头，企图与他一同寻找。
“重要吗？”相南天一声冷哼，收回目光，再度看向石莫：“事到如今，无需多言。”
石莫未曾同他一道收回目光，依旧在远方的黑暗中寻找：“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石莫叹了口气，一丝疲惫渐渐涌上心头，他有些累：“散修盟是我们一起建立的，没有我们中任何一人，都走不到今天，这其中也包括你。”
“散修盟强弩之末，要在大罗生根，继续修行，加入菩提山是唯一的机会，散修盟的覆灭就是我的投名状。”相南天仰天大笑，待笑声过后青筋暴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几乎涌出眼眶：“同样是屈居人下，散修盟和菩提山又有什么区别！如今的散修盟修炼就靠东躲XZ，偷取别人的一点剩余残羹，修炼！长生！可笑！”
相南天伸手在漆黑的空中胡乱比划着：“我不甘心！踏向大道！迈足长生！不是窝在这里当只老鼠！”
“难道你忘了你的宗门，你的族人是被谁所灭！”石莫怒吼，试图以怒打断相南天的怒意。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自然的规则！本就是修行大道的规矩！”但却适得其反，相南天目光反倒犀利，直直逼视石莫，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语。
但石莫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提到另一件事：“兽潮的事？”
“是我做的，那些钝蛮妖兽不知在深处藏了什么东西，只需隐匿气息佯装破坏深处，妖兽就是妖兽，愚蠢至极，当真上当，对了，菩提山那处灵矿也是我透露给枯木，还有很多，你想听吗？”相南天答道，如卸下重负般变得轻松，他抬起头，但这次并未睁眼，也不再寻找，只是沉声道：“问这些有意义吗？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顺便。”
众人沉默。
都将目光汇聚于石莫，但石莫同样沉默。
良久之后，石莫有气无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走吧！”
相南天猛然睁开瞳孔，面孔浮现的不是诧异，而是一种惊慌：“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放我离去，散修盟可能就真的散了，杀了我！杀了我或许他们还会相信。”
接下来的话是以传音落入石莫耳中的：“相信你说的那些不得其利的忠孝仁义，那些不生益处虚无缥缈的信念，但放我走，他们不说，但都会明白，我——是对的！”
石莫并未传音回答，而是大大方方的开口，那股疲惫感已经消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强有力的坚毅：“那可不是什么不得其利，更不是什么虚无缥缈，那是人身上最可贵的精神，仙脱出于人，难道就真要与人划清界限！”
“你走吧。”石莫雄浑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恢复出那看不出深浅的常态。
相南天艰难的撑起身子，胸口的剧痛让他咳嗽起来，鲜血很快又顺着嘴角浸出，但他没有在意，抬起右手，向那件图案玄妙象征着混沌殿，如今却破烂血污的道袍衣袖抹去。
枯木离他较近，连忙上前搀扶他，但他却将枯木推开。
他艰难移步向远处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一道光芒向石莫飞去：“我不配拥有它，但作为修士我没错！”
石莫伸出双手接住那道光芒，光芒在石莫手中摇晃不定，疯狂挣扎，仿佛要追寻主人而去，但在石莫的修为压制下渐渐平息，光芒散去，一把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巨斧出现在手中。
相南天再次移步，这算是他能为自己宗门所做最后的事，不是散修盟，而是混沌殿，他知道，他们已经寻来一人，能掌握这把仙器，他的脚步踉跄，但却笑了：“就代替我继续与菩提山斗争吧。”
盘古开天斧留下，这是他自愿付出的代价，也是埋葬于心底最后一丝人性的救赎。
无论是东皇钟，还是竹漓的伏羲琴，都是古人依照大器仿制而来，唯有这盘古开天斧，不知虚实，但不管是真是假，开天斧都已经是超越灵器强度，跳脱法宝之属，遵循道玄之意，踏入仙器之列的仙器。
相南天大笑出声，似乎也在嘲笑自己的狼狈模样，夜色下，有些许凉风拂过，今晚的夜黑得深邃。
从此，他便真的是脱离散修盟的散修了。
他从纳戒中取出一颗丹药，也不再做调息，脚下一踏，跃然于空，飞遁远去之时，笑声止住回过头，一道声音远远飘来：“你们最好快些回去。”
散修盟众人虽不明其意，但稍作思量，立觉不妙，在石莫带头下，纷纷亮出法器，朝散修盟驻地方向遁去。
“大挪移令！”白凤一声嘶吼，双手的颤抖开始弥漫全身，谁能想到石莫有大挪移令，这种东西已经失传甚久，仰观大罗，已有百年未现，哪怕是他料谋精深，也不会凭空想到此物。
周围人心知如此久谋，又调动依附大罗的绝大多数结丹修士，如此条件下反扑一空，不说在菩提山内议会上必会受到讥讽乃至惩戒，就是如今摆在众人面前，于在座诸位面前也脸面无光。
毕竟他们只是菩提山附庸，此来知之甚少，连白凤从何得知散修盟动向都是方才见阵中情景方才推出一二，只负责出力，而不出谋。
此时，众人也不敢出言相劝，以免触了这位菩提山大权在握的护法霉头，纷纷佯装检查阵法轨迹，以待白凤息怒之后再做打算，但依靠大挪移令布下的阵法，可远可近，哪里又能轻易推算因果。
雷母山驻地外近百里处，一块空旷的荒郊，地上的腐叶突变得晶莹，之后光芒愈加强烈，将此地照个通透，细看来，哪里是树叶变得晶莹，而是其下被无数长年累月的泥土和腐叶掩埋的巨大铁盘，发出的伟力光芒。
泥土和着腐叶无风而起，再无规则的飞舞中渐渐化为齑粉，随着下方巨大的铁盘显露，一道光辉自夜空中突兀降下，落于铁盘之上。
一阵轰鸣响起。
光辉散尽，现出九道身影，其中一道侧躺与圆盘之上，立时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本就重伤，又受了传送影响，身体难以承受的相南天。
这九人不是别人，正是散修盟石莫为首的九位高阶修士，然而因相南天也曾亲手炼化小挪移令，虽心不愿情不甘，但也被迫随众人一道传送归来。
江远山神念施展，方才传送时间颇久，料想距离定然不近，此时神识一扫方圆，确定危机彻底解除，方才松了一口，笑道：“先前老朽一叶障目，盟主果真深谋远虑！”
石莫皮笑肉不笑道：“江道友谬赞！”先前这江远山逃意最为强烈，显然此人与菩提山恩怨不小，若不是最后石莫依旧从容，加上其他人皆无退意，定然早已逃之夭夭，石莫表面不露声色，但心中对此颇有计较。
不过总算危机已除，尘埃落定，这番深谋远虑不得不令人称道。
石莫交予众人近距挪移阵法炼化，实际远远超出阵法本来的纹路，小挪移令上的近距挪移阵纹也包含大挪移令阵法基纹，而每人由于只得九分之一，并不知其详情，小挪移令吸收灵气有限，便也无人怀疑，由此便隐下大挪移阵，在盟内收回令牌加入互感阵法时，石莫稍加修缮，便成功将其与大挪移令建立隐秘联系，而让他们自行炼化，就是为了留下他们的气息，届时便可借助气息各自护体，在大挪移令的威能下穿梭。
散修盟太久未曾露面，长久沉寂以至于将本贮存的资材都已耗光，此时一出，石莫料定若盟内真有内奸，必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为了将这出戏唱得逼真，他不惜调动全体筑基修士长途跋涉一遭，为的就是将戏演全，让那人暗中与菩提山联系。
近距单向传送阵的落点只有远行去布置的石莫知道，如此将命运交予他人之手，定是一个选择背叛的人不愿意的，那么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扔掉此符逃之夭夭，二是在众人未反应得及时，借助菩提山人手，以符令感知反制众人，发动突袭，让众人来不及传送。
然未料到，近距传送阵激发后，还是无人有过多异常，石莫心中些许怀疑是自己误判，他们之中并无内奸，但他一环扣一环的试探与后路并未结束。
近距传送阵落下后，相南天终是露出了马脚。
此为明谋，相南天不得不出。
“南天，你太急了。”石莫转过头，冷峻的面庞下反倒有一丝哀怜：“明知此事蹊跷，还铤而走险，花些心思，不该露出马脚。”
相南天轻哼一笑，血迹挂在嘴角，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却格外平静：“你可真下了苦功。”
“戏若不做像，怎能引你出洞。”石莫依旧冷静回答，其他人都未开口，也是平静的看着无力反抗的相南天。
相南天抬起头，不看石莫，望向天空，似乎想在今夜这纯粹的漆黑中找到一点光亮，但随着方才的传送阵光芒隐去，已再无其他：“我没时间去深思了。”
“为什么？”石莫也抬起头，企图与他一同寻找。
“重要吗？”相南天一声冷哼，收回目光，再度看向石莫：“事到如今，无需多言。”
石莫未曾同他一道收回目光，依旧在远方的黑暗中寻找：“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石莫叹了口气，一丝疲惫渐渐涌上心头，他有些累：“散修盟是我们一起建立的，没有我们中任何一人，都走不到今天，这其中也包括你。”
“散修盟强弩之末，要在大罗生根，继续修行，加入菩提山是唯一的机会，散修盟的覆灭就是我的投名状。”相南天仰天大笑，待笑声过后青筋暴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几乎涌出眼眶：“同样是屈居人下，散修盟和菩提山又有什么区别！如今的散修盟修炼就靠东躲XZ，偷取别人的一点剩余残羹，修炼！长生！可笑！”
相南天伸手在漆黑的空中胡乱比划着：“我不甘心！踏向大道！迈足长生！不是窝在这里当只老鼠！”
“难道你忘了你的宗门，你的族人是被谁所灭！”石莫怒吼，试图以怒打断相南天的怒意。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自然的规则！本就是修行大道的规矩！”但却适得其反，相南天目光反倒犀利，直直逼视石莫，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语。
但石莫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提到另一件事：“兽潮的事？”
“是我做的，那些钝蛮妖兽不知在深处藏了什么东西，只需隐匿气息佯装破坏深处，妖兽就是妖兽，愚蠢至极，当真上当，对了，菩提山那处灵矿也是我透露给枯木，还有很多，你想听吗？”相南天答道，如卸下重负般变得轻松，他抬起头，但这次并未睁眼，也不再寻找，只是沉声道：“问这些有意义吗？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顺便。”
众人沉默。
都将目光汇聚于石莫，但石莫同样沉默。
良久之后，石莫有气无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走吧！”
相南天猛然睁开瞳孔，面孔浮现的不是诧异，而是一种惊慌：“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放我离去，散修盟可能就真的散了，杀了我！杀了我或许他们还会相信。”
接下来的话是以传音落入石莫耳中的：“相信你说的那些不得其利的忠孝仁义，那些不生益处虚无缥缈的信念，但放我走，他们不说，但都会明白，我——是对的！”
石莫并未传音回答，而是大大方方的开口，那股疲惫感已经消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强有力的坚毅：“那可不是什么不得其利，更不是什么虚无缥缈，那是人身上最可贵的精神，仙脱出于人，难道就真要与人划清界限！”
“你走吧。”石莫雄浑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恢复出那看不出深浅的常态。
相南天艰难的撑起身子，胸口的剧痛让他咳嗽起来，鲜血很快又顺着嘴角浸出，但他没有在意，抬起右手，向那件图案玄妙象征着混沌殿，如今却破烂血污的道袍衣袖抹去。
枯木离他较近，连忙上前搀扶他，但他却将枯木推开。
他艰难移步向远处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一道光芒向石莫飞去：“我不配拥有它，但作为修士我没错！”
石莫伸出双手接住那道光芒，光芒在石莫手中摇晃不定，疯狂挣扎，仿佛要追寻主人而去，但在石莫的修为压制下渐渐平息，光芒散去，一把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巨斧出现在手中。
相南天再次移步，这算是他能为自己宗门所做最后的事，不是散修盟，而是混沌殿，他知道，他们已经寻来一人，能掌握这把仙器，他的脚步踉跄，但却笑了：“就代替我继续与菩提山斗争吧。”
盘古开天斧留下，这是他自愿付出的代价，也是埋葬于心底最后一丝人性的救赎。
无论是东皇钟，还是竹漓的伏羲琴，都是古人依照大器仿制而来，唯有这盘古开天斧，不知虚实，但不管是真是假，开天斧都已经是超越灵器强度，跳脱法宝之属，遵循道玄之意，踏入仙器之列的仙器。
相南天大笑出声，似乎也在嘲笑自己的狼狈模样，夜色下，有些许凉风拂过，今晚的夜黑得深邃。
从此，他便真的是脱离散修盟的散修了。
他从纳戒中取出一颗丹药，也不再做调息，脚下一踏，跃然于空，飞遁远去之时，笑声止住回过头，一道声音远远飘来：“你们最好快些回去。”
散修盟众人虽不明其意，但稍作思量，立觉不妙，在石莫带头下，纷纷亮出法器，朝散修盟驻地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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