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坦诚
时隔一年，天鹅城堡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女主人。菲雅回到她的房间，一切还和之前一样，什么东西也没动过。城堡每间屋子的阳台都对应着不同的花，这是视野最好的一间屋子，从阳台能望见满园的蔷薇和围在蔷薇中间的湖泊以及在湖中的天鹅。墙角还有通往楼顶的天梯，上去能直接俯瞰花园全貌。屋里放着一盆不起眼的白色小花，这是一种叫山荷叶的东西，看起来很普通，但一遇到水花瓣就会变的透明。这是这个城堡里唯一一件和她有联系的东西。
真好啊，回家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是她唯一能暂时卸下伪装和警惕的地方。
“怎么了，夫人？”艾里克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回来的这么早？”她赶忙坐起来。
“又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林恩在那盯着呢。”他熟练的坐到床上揽过她的肩。
“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倒是挺熟练。”菲雅戳了下他的头。
“监察队迟早都要交给他，提前熟悉熟悉事务有什么不好。”他义正词严的说，“而且我早退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沉迷美色？”她打趣道。
“那怎么了，这可是促进社会和谐与安定，推进人类发展进步的大事。人类的繁衍和进化难道不是靠谈恋爱吗？”
……好像没什么毛病。
“所以要为人类的繁衍做贡献吗夫人？”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菲雅白了他一眼。
艾里克见她心情好像好了些，正色道：“我接到一个报案，有关莱安庄园。”
“他还好吗？”她沉默了一会，问道。
“不怎么好，情绪几近崩溃，我不得不让人给他打镇静剂。”他顿了顿说，“你应该让贝利斯杀了他的，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你怎么知道是贝利斯，怎么就不能是我？”她蜷起膝盖。
“我了解你的，夫人。”
“别说的这么肯定啊，不要相信一个女人，女人狠起来，可是连我们自己都怕。”
“你的身份是机密，陛下不会容许局外的人知道。贝利斯虽然越权行事，但也是担心陛下会对你有成见。”
“我知道，我也没生他的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死了，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还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
艾里克揉了揉她的头：“所以你不该留下你那个表哥的，这样对谁都好。”
“他现在也没寻死不是吗。”
“他只是不敢，不是不想。人总是本能的惧怕死亡，更何况是他这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
“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我也不会阻止他寻死。在他没阻碍到我们之前，我不想动他。我没想连累不相干的人，我不该回去的。”
“交给我，放心吧。说起来你还没和瓦尔家族联系吗，他们也一直在找你。”
“你说呢？”她静静的看着他。
“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应该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艾桑格尔就像是他的信仰，他把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包括他的亲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呢。”
“当年是老师把我带回来，教我如何使用能力，把我送进军部的。他也是我最不想怀疑的人。他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动机怀疑他。”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但就因为最没有嫌疑，这样的人一旦背叛，就是致命的。”
艾里克的手稍稍紧了些，沉默了半晌，说：“死去的人需要真相。但如果，那个背叛的人，真的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幽幽的说，“我引导陛下把怀疑的目标定在希尔身上。我也不知道，我真要是查出来了，到底会一直装糊涂，还是公事公办。反正，总是要对不起谁。”她沉默良久，接着问，“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在你手里吧？”
“嗯，在地牢，打算等你回来处理。说实话，陛下应该，最担心的就是她。”
她嗤笑了声：“怕我用她当替身？”
“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可能性。”
“算了，我不想见她，你看着办吧。我那个妹妹啊，从小就比我会讨人开心。我父母总会说我，和我妹妹学着点，将来嫁个好人家，好好报答他们，他们养我不容易。后来，战争来了，他们丢下我跑了。我讨厌他们，讨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这些年，我一直没联系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动向。后来，我回去了，他们还和之前一样，不思进取，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像个吸血虫。”
他抱的紧了些：“你现在不用讨厌她了。我们没人喜欢她，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你想让她活着她就能活着，你想让她死她就得死，没有人会为她伤心。”
她轻笑了声：“还想问什么，问吧。你问我就说。”
他也笑了：“没了。”
“你不想知道我这一年去了哪？”
“约法三章，你不想说，我不会问，更不会查。”
“我在马西里。”她淡淡的说，“马西里皇子班尼迪克路过救的我，和我立下约定，一年之内，我帮他掌握政权，他放我离开。马西里皇帝不喜欢他，他的手下聪明的人不少，但没有几个可用的能替他执行任务的人，我受人钳制，在那人生地不熟，艾桑格尔又有那个不确定的背叛者。我们一拍即合。”
“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这就是等同叛国的罪名，他容不下你。”私下和敌方掌权者关系匪浅，甚至帮着他夺得政权，即使相信她不会叛国也会留个疑心。班尼迪克短短一年内崛起，马西里在他的带领下隐隐有超越艾桑格尔的趋势，没想到其中居然有她的一份。这要是传出去什么，谁也保不住她。
“所以我把这个利刃亲手交给了你。”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艾里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亲了亲她：“所以我要是说出去，是不是就小命不保了。”
“那还用问，我死之前绝对杀了你。”她威胁道。
“行了，夫人，不和你闹了，我该走了。”他看了看怀表，说道。
“去哪？”她一愣。
“去巡查啊，明天使团就离开了，正是戒严的时候，我还真能甩手不干啊。”他无奈的说，“就是想抽空回来看看你。”
“你应该在沿途布置好守卫了。”
“嗯，我让他们在沿途的路线上加强了一倍的人手，希尔那边也一直盯着没有别的动静，看起来应该是放弃了。”
“我记得还有个宴会是不是。”她突然问，“我和你一起去。”
“你刚回来在家休息休息吧。”
“都休息一年了，再不动就要生锈了。”她穿好衣服从枕头底下拿上匕首，“仇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有的只会是认命或者更深的怨恨。伯莱与马西里隐隐有联盟的趋势，莫尔斯德的立场至关重要，他们肯派一个皇子过来，就说明他们在向我们示好。如果这时候使团出了问题，他们很有可能和马西里联手。我要是希尔，就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们怀疑他可能会用什么手段，一定会严加防范，这一点他肯定也能想到。所以，第一次，可能是障眼法。当最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所有人的眼睛也会盯着，反而是最不可能的时候，成功的几率或许最大。等你们放松警惕，就是他的机会。”
“你是说……”
“宴会。那也是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顺带行刺陛下。”
“皇宫戒备森严，而且军部的人也会出席，在这些人面前动手，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的人，不会管这么多。不要企图和一个疯子讲理论。”
真好啊，回家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是她唯一能暂时卸下伪装和警惕的地方。
“怎么了，夫人？”艾里克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回来的这么早？”她赶忙坐起来。
“又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林恩在那盯着呢。”他熟练的坐到床上揽过她的肩。
“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倒是挺熟练。”菲雅戳了下他的头。
“监察队迟早都要交给他，提前熟悉熟悉事务有什么不好。”他义正词严的说，“而且我早退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沉迷美色？”她打趣道。
“那怎么了，这可是促进社会和谐与安定，推进人类发展进步的大事。人类的繁衍和进化难道不是靠谈恋爱吗？”
……好像没什么毛病。
“所以要为人类的繁衍做贡献吗夫人？”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菲雅白了他一眼。
艾里克见她心情好像好了些，正色道：“我接到一个报案，有关莱安庄园。”
“他还好吗？”她沉默了一会，问道。
“不怎么好，情绪几近崩溃，我不得不让人给他打镇静剂。”他顿了顿说，“你应该让贝利斯杀了他的，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你怎么知道是贝利斯，怎么就不能是我？”她蜷起膝盖。
“我了解你的，夫人。”
“别说的这么肯定啊，不要相信一个女人，女人狠起来，可是连我们自己都怕。”
“你的身份是机密，陛下不会容许局外的人知道。贝利斯虽然越权行事，但也是担心陛下会对你有成见。”
“我知道，我也没生他的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死了，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还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
艾里克揉了揉她的头：“所以你不该留下你那个表哥的，这样对谁都好。”
“他现在也没寻死不是吗。”
“他只是不敢，不是不想。人总是本能的惧怕死亡，更何况是他这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
“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我也不会阻止他寻死。在他没阻碍到我们之前，我不想动他。我没想连累不相干的人，我不该回去的。”
“交给我，放心吧。说起来你还没和瓦尔家族联系吗，他们也一直在找你。”
“你说呢？”她静静的看着他。
“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应该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艾桑格尔就像是他的信仰，他把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包括他的亲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呢。”
“当年是老师把我带回来，教我如何使用能力，把我送进军部的。他也是我最不想怀疑的人。他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动机怀疑他。”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但就因为最没有嫌疑，这样的人一旦背叛，就是致命的。”
艾里克的手稍稍紧了些，沉默了半晌，说：“死去的人需要真相。但如果，那个背叛的人，真的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幽幽的说，“我引导陛下把怀疑的目标定在希尔身上。我也不知道，我真要是查出来了，到底会一直装糊涂，还是公事公办。反正，总是要对不起谁。”她沉默良久，接着问，“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在你手里吧？”
“嗯，在地牢，打算等你回来处理。说实话，陛下应该，最担心的就是她。”
她嗤笑了声：“怕我用她当替身？”
“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可能性。”
“算了，我不想见她，你看着办吧。我那个妹妹啊，从小就比我会讨人开心。我父母总会说我，和我妹妹学着点，将来嫁个好人家，好好报答他们，他们养我不容易。后来，战争来了，他们丢下我跑了。我讨厌他们，讨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这些年，我一直没联系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动向。后来，我回去了，他们还和之前一样，不思进取，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像个吸血虫。”
他抱的紧了些：“你现在不用讨厌她了。我们没人喜欢她，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你想让她活着她就能活着，你想让她死她就得死，没有人会为她伤心。”
她轻笑了声：“还想问什么，问吧。你问我就说。”
他也笑了：“没了。”
“你不想知道我这一年去了哪？”
“约法三章，你不想说，我不会问，更不会查。”
“我在马西里。”她淡淡的说，“马西里皇子班尼迪克路过救的我，和我立下约定，一年之内，我帮他掌握政权，他放我离开。马西里皇帝不喜欢他，他的手下聪明的人不少，但没有几个可用的能替他执行任务的人，我受人钳制，在那人生地不熟，艾桑格尔又有那个不确定的背叛者。我们一拍即合。”
“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这就是等同叛国的罪名，他容不下你。”私下和敌方掌权者关系匪浅，甚至帮着他夺得政权，即使相信她不会叛国也会留个疑心。班尼迪克短短一年内崛起，马西里在他的带领下隐隐有超越艾桑格尔的趋势，没想到其中居然有她的一份。这要是传出去什么，谁也保不住她。
“所以我把这个利刃亲手交给了你。”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艾里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亲了亲她：“所以我要是说出去，是不是就小命不保了。”
“那还用问，我死之前绝对杀了你。”她威胁道。
“行了，夫人，不和你闹了，我该走了。”他看了看怀表，说道。
“去哪？”她一愣。
“去巡查啊，明天使团就离开了，正是戒严的时候，我还真能甩手不干啊。”他无奈的说，“就是想抽空回来看看你。”
“你应该在沿途布置好守卫了。”
“嗯，我让他们在沿途的路线上加强了一倍的人手，希尔那边也一直盯着没有别的动静，看起来应该是放弃了。”
“我记得还有个宴会是不是。”她突然问，“我和你一起去。”
“你刚回来在家休息休息吧。”
“都休息一年了，再不动就要生锈了。”她穿好衣服从枕头底下拿上匕首，“仇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有的只会是认命或者更深的怨恨。伯莱与马西里隐隐有联盟的趋势，莫尔斯德的立场至关重要，他们肯派一个皇子过来，就说明他们在向我们示好。如果这时候使团出了问题，他们很有可能和马西里联手。我要是希尔，就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们怀疑他可能会用什么手段，一定会严加防范，这一点他肯定也能想到。所以，第一次，可能是障眼法。当最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所有人的眼睛也会盯着，反而是最不可能的时候，成功的几率或许最大。等你们放松警惕，就是他的机会。”
“你是说……”
“宴会。那也是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顺带行刺陛下。”
“皇宫戒备森严，而且军部的人也会出席，在这些人面前动手，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的人，不会管这么多。不要企图和一个疯子讲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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