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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携浪回刘松雪恨,玄狼出江天烈斗(二)

    “嘭——“

    黑焰苍狼与玉龙迎面正撞着,两个缠斗在一起,在半空中炸开,激起烟尘无数,弥漫在山谷中,发出撼动天地的巨大轰鸣!

    叶准缓缓地落在地上,收了背上的双翼,玄甲之上的黑焰眼见的微弱了许多,星星点点的跳动着。看着身前厚重的烟尘,叶准再费些气力,左手往侧边一扬,卷出一阵势头弱些的微风,将那团厚重的烟尘吹散开。

    烟尘散时,参江瘫倒在地上,那根仍在熊熊燃烧着的黑焰羽箭贯穿了他的胸膛,留下好大一个窟窿,隐隐约约还有无数狼鸣在萦绕在箭身。

    叶准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拿住黑焰羽箭,那黑焰顺着叶准的手回到了玄甲之上。叶准再去看参江时,见他两眼圆睁着,眼睛里一片漆黑空洞,嘴里再无气息,应是死了。

    叶准松了口气,可就在叶准没注意到时,参江背后无端渗出一滩清水,清水颜色古怪,由着方才地上的裂缝流了下去。

    叶准合上刘松的双目,再把刘松的尸体抱起,缓步走出山谷,看着天色将明,于是用着最后的气力再生双黑焰羽翼,快速地飞回到了平水县渡口边,昨晚安置宗暮的地方。宗暮昨晚受的撞击应该颇大,此时还没醒来,叶准把刘松的尸首放在一边,转身看看天际。

    江天分处曙光升,水流闲静万籁起。

    叶准长舒口气,身上的玄甲随着圆月沉去,顿时化作阵阵黑气四散开来,叶准往后一倒,疲累的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叶准再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不知道经过了几日的早晨,叶准缓缓睁开双眼,上下左右张望了一圈,认得是在姚老爷酒店的客房里。再欲起身时,只觉得浑身酸累乏痛,嘴里“嘶嘶“的吸着凉气,好不容易才起个半身,靠在床头。

    就在这时,宗暮从门外推门进来,看到叶准苏醒过来,大喜过望,跳着来到了叶准身边高兴的道:“叶大哥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叶准晃晃脑袋,声音微弱的问着:“宗暮兄弟,我睡了有多久了?”

    宗暮心里默数几下,答道:“叶大哥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叶准眉头皱了皱,用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脖子道:“这么久了啊,诶,那晚后来怎样了?”

    宗暮从桌上沏了壶茶水,递给叶准道:“我还待问询你呢,那晚我落在水里,不知磕碰到了什么东西,先晕了过去。还做了个梦,梦到一个戴着狼盔,满身玄甲的人把我救到岸边,醒来时就看到你躺在我身边,还有小刘哥的尸体,可没给我吓个半死。”

    叶准闻言,接过宗暮的茶水抿了一口,轻声笑笑道:“我那晚也是,落在水里先晕厥了,醒来时却在这儿。但是你说我当时躺在你的旁边,难不成是江潮把我们三个一起拍到岸上来了?”

    宗暮听了叶准话语,拍手笑着道:“我俩却想到一块儿了!”

    叶准放下杯子,带些疑惑道:“这是何意?”

    宗暮顺势往桌上一坐,两手比划着道:“我那日赶着天未全亮,将你们两个带回店来,幸得路上还没人看觑到,姚老爷在店里侯了我们一宿,正好接着。我便与他说明经过,姚老爷知晓后,我俩就商量对策。”宗暮说着拿起那茶壶给自己斟杯茶水。

    “然后呢?”叶准着急问着。

    “然后嘛,”宗暮喝口茶继续说着:“我们先送你回房间休息,然后我再去官府报案,只说我赶着天亮去江边垂钓,却在江边发现刘松尸体,却不曾提起你来。如此,刘松大哥的状告有了物证,安在他身上的陷害诽谤也自消了,只是可恨没拿住郭觉那厮,不然他这官司定是吃定了!”

    叶准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县令如何肯信你?”

    宗暮接着,脸上堆笑道:“那个鸟官一开始自是不信我,欲要刁难我个,只是我把令牌一亮,说自己是刘季严刘太守底下的亲信,他也见些世面,知道真假,便不敢再责难我,说话都客气许多。”

    叶准无奈摇摇头,又接着问道:“那郭觉呢?”

    宗暮面上起些幸灾乐祸道:“害,那晚过后郭觉那厮不见了踪影,陪护他的船夫后来都被打捞上来,没一个活着的。他家的大船碎成两半,那鸟人也定是活不了,估计现在那小畜生的爹还在县衙里闹呢。要我说啊,真个活该,自己不好好管教着,惹出这些事端来,死了反倒便宜他。”

    叶准回忆起那晚来,生些遗憾道:“哎,都是些养家糊口的人,却这么轻易的死了,那再后来呢?”

    宗暮视线看向窗外,回忆着道:“后来啊,镇上的人只以为是那大船出海遇了海难,也有说郭觉行恶太多,惹怒神明,遭了报应。不过我却没曾向他们提起过,我们俩在船上看到小刘哥踏着那滔天巨浪袭涌而来的那场景。叶大哥,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嘛?”

    叶准笑笑,饶有兴致的看向宗暮道:“难说,像青云镇上的那穷凶极恶的张山那般,若真的是妖魔鬼怪你惧怕嘛?”

    宗暮看着房梁出神,许久才回道:“我以前自是不信这些的,可自从见了青云县上的张山,还有昨晚的小刘哥,真个有些怀疑了,凡人怎么可能有那种本领,生霜降雪,移山填海,呼之即来,唤之即去,真是叫人惧怕。”

    宗暮收了目光,从桌上下了来,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江水,接着说:“但是我想着,就算真的有妖魔,也应该像这人世间一样,有坏人,也须有好人,倘若是向着我的,我定是不惧他。”

    叶准听罢,低着头浅浅的笑着,就要起身来。宗暮回身看见了,急忙来把扶住他,嘴里不停劝着:“叶大哥,你还没痊愈,再歇会儿为好。”

    叶准摆摆手,一脸的轻松道:“无妨,都是些皮上的伤,不曾伤及骨肉,我现在正常行走已经没问题了,你看,我现在给你走两步。”叶准说着,就推开宗暮,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展示着自己已经康复的身体。

    宗暮无法,只得依他道:“好好好,叶大哥,身体康复了也须吃些东西嘛,你睡了整整两天,肚中肯定饥渴了,下去弄些吃食先。”

    叶准摸着自己空瘪的肚子,果然生些饥饿,于是跟着宗暮缓步下到楼下。到了梯口的时候,叶准突然想起来,急忙追问宗暮道:“诶,宗暮兄弟,刘大娘怎么样了?”

    宗暮一拍脑门,后知后觉道:“害,叶大哥,你看,我却还没把这要紧事说与你。昨日由着姚老爷花费些钱财,加着我那儿的物证,把小刘哥的大哥刘德从县衙里带了出来,只是亏他好受了些毒打,现在应该和刘大娘回了家,料理着小刘哥的丧事,也是姚老爷出钱出力操办着。”

    叶准不禁感叹着:“姚老爷真是个大善人啊,比着那些趋炎附势,畏怕强权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二人来到大厅处,唤小二上些酒食,正等待着,姚老爷从酒店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叶准坐在桌上,赶忙过来问询着:“哎呀,叶公子,你可总算是醒了,要是因为我的糊涂建议让你送了性命,那姚某这一辈子心都难安啊。”

    叶准摆摆手,急忙解释道:“姚老爷言重了,要不是您计算的好,这件事还难以解决,只是小生我没得本事,坏了计划,还让你担心了。”

    姚老爷坐在叶准身边,握着他的手,亲切的道:“叶公子谦虚了,也是那郭觉作恶多端,活该遭了天谴,他那老爹方才还在衙门里冲那狗官要寻他儿子呢,哪里还寻得到?定是进了江,喂了鱼,真是报应。”

    说罢,姚老爷起身对着叶准道:“那行,叶公子你们先吃点东西,姚某还有些事务,就不奉陪了。”

    叶准也起身,对着姚老爷行个礼道:“这几日多谢姚老爷款待了,小生和着宗暮兄弟吃了这顿就备着启程出发了。”

    姚老爷听着话,急忙回过身来拉着叶准的手,面上带着遗憾道:“这哪成,伤还没好完,再多停留些时日也好啊,房钱和吃食我都已经吩咐他们都给你们免了,你就放心住着就好。”

    叶准受宠若惊,却还是拱手道:“多谢姚老爷好意了,只是小生还有要紧事在身上,再停留些只怕是要误了期限,而且我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影响不得骨肉,寻常的行走是没有问题的。”

    姚老爷还欲再挽留些个,可也知道叶准要赶些路程时间,也不好再留着,只是唤个下人来,把前几日小刘哥晾晒在酒店后院的那些个沾了水的书籍收了起来,仍装在叶准的书箱里,还与叶准。

    叶准收了书箱,姚老爷又从袖里拿个袋子,袋子里装了整整十锭银子,为的是感谢叶准和宗暮的义举,这十锭银子权且予他们,做些盘缠路费。

    叶准自是拒绝,但是姚老爷执意让他受着,无奈之下,叶准接过袋子,从袋中只拿了一锭银子在手里,又把袋子递还给姚老爷道:“小生身上亦有些财物,加这一锭银子绰绰有余了,多余的还劳烦姚老爷帮我转交给刘大娘,她老人家年岁高,又失了小刘哥,生活过得艰辛,这些钱就与她养老吧,也算是我和宗暮兄弟的心意。”

    叶准将剩下的银子退还与姚老爷,然后与宗暮随意吃了些饭菜,就去房里收拾了行李物件,看得时近正午,和姚老爷道个别,出了酒店启程去了。

    姚老爷在门口张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里暗自感叹着:“真是个堂堂正正,上下得体的男子汉,只是可惜了小刘哥了,哎,天不可怜苦命人啊。”

    叶准和宗暮走到一半时,叶准突然停住问宗暮道:“宗暮,小刘哥的家是在哪儿,你识得路嘛?”

    宗暮也停住身形,回叶准道:“昨日和姚老爷一同送刘大娘回去过,我还记得。”

    叶准转过身去,声音中含着些遗憾道:“走之前,再去看看小刘哥吧。”

    叶准和宗暮来到岸边,不远处是刘大娘的住所,房屋里外都装束着白布,一片悲怆在内外蔓延着,远远的都能听道刘大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号,纵是再没心没肺的人儿听了,也不免被感染,要掉些眼泪出来。

    “要过去吗,叶大哥?”宗暮在旁边问着。

    叶准摆摆手,叹口气道:“就在这儿吧。”说着,叶准冲着刘大娘的家躬身拱手说着:“小刘哥,一路走好,下辈子少受些苦难。”宗暮在一旁,也是跟着叶准一起拱手行礼。

    叶准说罢,从书箱里拿了只笔,就着江水洗了洗,再从书箱里拿了个小小的砚台,稍微磨了磨,用笔沾些水墨,又扯了张白纸摆在地上。接着左手牵住右边的袖子,俯下身去书写着:

    江天舟行几星霜,

    却叹年少多悲怆。

    君别西去万重山,

    此间冷暖莫思量。

    ……

    叶准挥洒完毕,收了笔墨,将那张纸拿起来看着,一旁的宗暮轻声在心里默念着,大概意思懂个七七八八。

    叶准看过,将那首诗一把扔在空中,这时起了阵风,带着那诗往远处飘去,许久才落在江面上,像一叶小舟,江天之间,清风之下,流转飘荡。

    “宗暮,走吧。”叶准站起,背上书箱,转身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