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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四章 闹市盲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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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落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的含羞草商业街,是这座城市里无人不晓的购物天堂。无论是平时还是周末,这里总是不缺川流不息的人群,只不过规模和程度有所区别而已。

    也是因为人员密集的缘故,这里往往也聚集了不少街头从事表演的艺人。由五六个大学生组成的街舞组合、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长发青年、珠冠水袖粉墨登场的老年夫妇、浑身漆金地站在路旁足以被行人混同于新摆放的街头艺术品的行为艺术者……一一都成了为这条商业街增色不少的亮丽风景。

    在这些街头艺人当中,最特别的要数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太太。她体型清瘦,身体略微佝偻,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沟壑,头上已经满布银丝。

    只见她只在地上铺一片草席,然后在草席上盘腿而坐,再在膝盖上驾一座古琴。

    那是一把伏羲式古琴,琴体阔大厚重,通体乌紫,光洁温润,犹如一块美玉,几束紫色的琴穗从琴尾垂到地上,像仙女的飘带一般唯美。

    老太太伸出双手,那双手早已因为年纪老迈而干皱枯槁,但是当那几根指头一触碰到古琴的弦丝,双手便自然而然地作凤栖之势,即便已经不再削葱如玉,但指尖的纤细轻灵,刹那间跃然于琴弦之上。当手指挑抹琴弦,天籁之音从琴腔中传出,那美妙的琴音更是堪与任何一位曼妙女子的美貌相媲比了。

    “好厉害的琴艺,这位老太太的《流水》弹得真是出神入化……”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点立足之地的不知,双眼呆呆地注视着那位老太太在琴弦上反复移动的十指,聆听着那优美的琴音,不由感到如梦似幻,心驰神醉。

    站在不知身后的姜一鸣中毒没有她那么深,但是也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一曲弹罢,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人纷纷掏出零钱,投到老太太面前的一个铁罐当中。

    “谢谢、谢谢……”老太太露出感恩的笑意。

    “这个老太太,好像是个盲人?”姜一鸣发现,老太太每听到有硬币落入铁罐的声音,就会点头致意,而对将纸币放入铁罐的举动却没有反应。而老太太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似乎也印证了姜一鸣的判断。

    “姜一鸣,”尚未从沉醉中完全清醒的不知,似乎没有听见姜一鸣说什么,她侧过头对身后的姜一鸣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着急,没带钱,你帮我给些钱答谢一下这位老太太吧。”

    直到姜一鸣已经将一张十块钱放到老太太的钱罐中时,不知才猛然觉察自己刚才的要求似乎太唐突,全然忘记了自己和姜一鸣的感情已经不比从前了。

    “对不起……我……”

    不知低声道歉的声音,被观众呼唤老太太再献一曲的声音盖过了。

    “盲姑,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盲姑,来一曲《广陵散》吧。”

    “对,来一曲《广陵散》、《广陵散》……”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感谢大家的捧场,那我盲姑就为大家演奏一首《广陵散》吧。”

    ……

    当太阳渐渐西沉,含羞草商业街上的繁华好像才刚刚要进入鼎盛的时候,盲姑弹完今天的最后一曲,十指按弦,向所有的观众点头致谢。

    待观众散去,盲姑便慢慢将琴收入身旁的木质琴匣中,然后摸索着身前的铁罐,捡起一些掉落在旁边的纸币,然后一只手支着地面,一只手扶住立起的琴匣,要站立起来。

    这时,一双手挽住了盲姑的手臂,帮盲姑从地上站起来。

    “是侍周?”盲姑那句显得毫无自信的判断一出,便马上自己推翻道:“哦,不是侍周。谢谢这位先生。”

    “盲姑虽然目不能视,但是果然心明如镜。”一个男子沉稳而悦耳的声音从盲姑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盲姑虽然并未听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种特殊的力量一样,让盲姑的心里不由微微一震,“这位先生取笑了,我老婆子不光目不能视,而且已经年迈糊涂,行将就木了。”

    那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道:“像盲姑这样琴艺无双的人居然落魄至此,年近古稀之年,还只能以卖艺度日,实在是令人唏嘘。而盲姑身边这座堪称人间珍品的古琴,虽说有盲姑这样的国手相伴,也算没有明珠暗投,但是流落坊间,在凡夫俗子面前抛头露面,也不免叫人叹惋。”

    盲姑一怔,“先生认识盲姑的琴?”

    男子一笑道:“盲姑的琴,是由上等的百年龙门桐木削制琴身,硬实的紫漆髹成。漆上断纹状若蛇腹,夹以流水痕,说明这座琴至少已有百年的历史。加之以野蚕之丝制弦,九寡之珥作徽,钟山白玉为轸,制作精巧入微,实在是琴中的稀世极品。如果我的眼力不算太笨拙,琴身底下,应该刻有‘九霄环佩’几字。”

    男子的话说完,盲姑不由双手抱着琴匣,呆立在原地。她脸上一阵抽搐,眼眶也开始渐渐泛红,嘴唇微微颤动,好像受到了极大的触动,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先生……是什么人?”盲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盲姑,你在跟谁说话?”

    搭话的是一个盲姑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啊,侍周?”盲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同时也向她伸来的臂膀,“那位先生……还在吗?”

    “先生?我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你一个人啊。”

    那个被成为“侍周”的男子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约莫三十岁左右,浓浓的眉毛、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身上穿一套颇有格调的西服,衬衣、领带整齐笔挺。英俊的五官,潇洒的外形,尤其是站在像盲姑这样一个形象卑微的街头艺人身边,引来了不少途人诧异的目光。

    “侍周,你怎么来了?”盲姑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安心的笑意,“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来不了吗?”

    “本来是要开会的,”侍周一边说,一边弯腰替盲姑收拾着地上的席子和钱罐,“但是,我想想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从这里回去,所以就把会安排到明天了。”

    “哎呀,这样不是会影响你工作吗?”盲姑皱眉道。

    侍周将钱罐和卷好的席子拿在手上,伸出另一只手接过盲姑手上的琴匣,一边往背上挎,一边笑道:“工作不要紧,总能安排过来的。车停在路口,我们走吧。对了,我发现街口新开了一家韩国菜,口碑好像不错。我们先去那里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家……”

    盲姑满足地一笑,再也没说什么,伸手挎住侍周的手臂,走入逐渐变得拥挤的大街。

    *

    热闹和繁华正在向商业区聚集的时候,也正是其他的地方逐渐变得宁静的时候。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居民区里各家都亮起了灯光,在户外活动的人逐渐稀少起来。

    不知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头顶上的路灯照射下来的那些仅仅能照彻一小段路的昏黄灯光,就像是她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一样,暗昧不明。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投影在地上的长长身影,忽然抱住了双肩,竟然感到了一丝落寞和寒凉。

    这时候,不知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瞥见,她视线范围内的地面上,多了一个影子在朝她接近。

    在这已经入夜的四顾无人的小路上,不知不由产生了几分警惕。她猛然往回看去,只见身后离她十几米处,正有一个陌生男子朝她的方向走来。

    那个男子约莫三十岁不到,穿着T恤牛仔裤,蹬一双塑料拖鞋,头发卷曲凌乱,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由头到脚都透出一份流里流气的痞子气息。

    虽然对方的外表离“衣冠楚楚”还有一定距离,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知于是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去。

    谁料正是不知刚放下警惕的时候,她身后的脚步声陡然加快,在她还没来得及再次往回看去的时候,自己的一只手臂已经被一只像铁钳一样的手腕死死抓住。

    不知惊叫一声,猛一挣手臂,却没有挣脱掉,反而被猛力一掣,转过身去,正好面对着刚才从她身后走过来的那个人。

    “不许呼叫!不然要了你的命!”那人凶神恶煞地要挟道,原来那双毫无光彩的死鱼眼,此刻正充满恶意地圆瞪着,另一只手臂在不知的面前一晃,一道寒光划过不知的脸庞。不知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手上竟然还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看见这样的情形,不知受到的惊吓比之前更甚了。虽然之前不乏面对异兽妖魔的经验,但是被同为人类的凶徒以利刃架在要害要挟还是破天荒第一回。是遇上打劫了吗?她不由心脏乱跳,无法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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