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暧昧的敌人
*
不知“嗖”地从床上爬起来，那还在她脑海里回荡的声音——一个男子深沉却悦耳的声音，咀嚼起来似曾相识。
那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是早在不知的心里刻下深深的印象。那个还不清楚实力属于何种程度、目的并不确定，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称之为“敌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不知想起他的时候，在不知的心里产生一阵强烈的威慑，让向来胆大的她也不由感到一股隐隐的畏惧。
但是此刻，那声音却对不知好像有着超出好奇心以外的巨大的召唤力，牵引着她在漆黑中寻找。
“司马不知——”
那个梦魇般的背影出现在惨然月色之下。
不知的对面站立着一个男的伟岸挺拔，穿一身黑色的长衣，精致奇特的纹饰、发出瑰丽微光的宝石，制式非古非今。他留着一头苍金色的长发，看似随意地扎在身后。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反射出比他身上的宝石还要奇丽的光泽。
“是你在叫我？”不知站在了原地。一种奇异的感觉包拢了她，覆盖住了惊疑和畏惧。
金发男子慢慢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精致却苍白的脸庞，湛蓝的双眼像灯光下的蓝宝石，烁烁生辉，角带着森然的笑意。
“司马不知，你果然来了。”男子的笑容里好像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不知回忆着上次跟这个男子在小夜被绑架时遭遇的情形，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
“正是，”男子的笑容更明朗了，“我上次说过，让你知晓我的身份，将作为你活着走出泽门阵的奖励。”
“我现在就活着站在你面前……你到底是谁？”不知追问道。
男子双眸微眯，笑容中的阴森也消失了，那张本来就不难看的脸显得温柔和蔼起来，“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可惜，你作弊了。”
“作弊？”不知睁圆了疑惑的双眼。
“你想想看，如果没有李泌的帮助，你那晚能活着走出去吗？”男子的声音沉稳得犹如月色下无风的海面。
“是……那时候是师傅救了我……”不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用失望，好孩子，”金发男子深蓝的双眸深处仿佛绽放出隐隐华彩，“我们还会见面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全部。”
“我不要再和你见面，我不会允许你再伤害我的朋友的！”不知大声抗议道。
“你错了。”男子的目光微微下垂，“相信你的朋友也告诉过你，那次是我救了她，而不是伤害她。我知道你的朋友对你有多么重要，我是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我不相信你。”不知摇着头——即便思想再简单，也不可能忽然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全盘接受。
“我可以理解。”男子笑意不改，比深秋还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不知，“我承认我甚至曾经对你的生死漠不关心。但是，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了态度。我也希望，你能改变对我的态度。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需要我的。而我，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倚靠。”
不知错愕地看着金发男子的双眸，那种曾经令他深生畏惧的森森惨蓝，这时候更多的是透露着诡谲的气息。他的笑容，也在不知的视线中逐渐模糊不清起来……
“等等……”
不知挣扎着，向前伸出的手，碰到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猛然睁开双眼，很快辨认出，眼前依稀还是家里睡房的环境。窗前的窗帘已经透出明亮的阳光来。
“不知！不知！”房间外面的大厅里传来急促的叫门声。
不知听出来，那是小夜的声音。
*
金发男子坐在一片树荫下，慢慢张开双眼。苍金色的长发在晨曦中发出比黎明还让人惊叹的微光。
他蓝宝石一样的双眸向旁边一动，低声道：“梦寒。”
一个绯衣女子应声来到他的面前，跪坐下来。那个绯衣女子身段婀娜，面容娇媚动人，火红色的长发挽成夸张的发髻后仍有一缕垂至腰间。同样火红的双眸，谦卑地将目光垂落在地。
“你有什么事要说？”金发男子沉声问道。
“大人，那几个落网的法师半个时辰前已经被我收拾了。我只是看见大人在这里安神静养，所以不敢打扰。”被称作“梦寒”的女子谦恭道。
“很好。”金发男子的嘴角露出一丝踌躇满志的笑意，“这样一来，这里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正是。”梦寒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那张本来就美丽的脸庞，显得更楚楚动人了。
金发男子却无心欣赏眼前的这道风光，他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方亭亭如盖的树冠——那是一棵高达数丈的参天巨槐的树冠，碧绿的树叶、生机勃勃的树枝，交错相累，就像一个悬在半空的堡垒一样，那粗壮的树干，仿佛是通天的长梯，能一直延伸到云霄里去。
*
“什么？长源他居然这么对你？”坐在操场旁的阶梯上的小夜听不知说到昨天下午在太一神庙外发生的事情时，激动得登地站了起来。
不知低下头来，难过地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指头，“我也不知道师傅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原因的……”
“这能有什么原因？！”小夜一撅嘴，“颠倒黑白、冤枉自己的徒弟来帮别人贼喊抓贼，这还能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长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放学就去找他。”
“别……”不知摇摇头，“小夜，你也别往太一神庙去了。瑛如不喜欢我，她知道你跟我是好朋友，一定也会针对你的。我不想我们之间的恩怨越结越深。”
“好了，就算长源他有什么苦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不想去问个究竟吗？”小夜叉起腰来，用追问的目光看着不知。
“我想知道，可是……”不知抬起头来，忽然止住了话音。
只见对面，小夜的身后，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走来。那人挺拔的身材，微卷的头发，深邃的深褐色眼眸，脸上露出倾倒众生的迷人微笑——正是穆。
“穆学长……”不知站起来招呼道。
小夜也转过身去，“哦？穆学长，真巧呀。”
穆温柔地笑道“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不知，看见你真的太好了，昨天我们都在为你担心呢。”
“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穆学长。我竟然……”不知不停地道着歉，像一个放在车头玻璃后面的点头娃娃一样。
“不用道歉，不知。”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失约的。现在看见你平安无事，就安心了。吃饭是小事情，我们再找个时间约。只是，昨天真的把我们吓到了，打了一夜的手机都无人接听，后来还到你家里找你，也没有人。我们都商量着要报警了，后来幸好见到你们院子的保安，说起你是送得疾病的邻居去医院了，我们才放心了。”
“真的太抱歉了……”向来嘴拙的不知，这个时候除了道歉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对大家这么关心她的感动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那个……我还有点课后作业要写，你们先聊。”小夜偷偷朝不知使了个俏皮的眼色，小喜鹊一样往课室去了，剩下不知和穆两个，站在操场旁边的树荫底下。
“不知，”穆看着不知，流露出比细雨还要温柔动人的笑容，“原来你总是在帮助别人。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难想象，当我在游泳池昏迷落水的时候，身体如此纤弱的你是怎么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将我救上岸的。真是不可思议。每当看见你，我总是疑惑于你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承载得住这么多帮助别人的冲劲和力量的。但是，你好像就是这么真的做到了。真是令人好奇，又赞叹呢。”
“我……”不习惯于这种直白的赞美的不知听着穆的话，低着头看着自己裙摆，几乎不敢去看他的一眼，只感觉自己尴尬得满脸发烫。
穆似乎看懂了不知的心思，他爽朗地笑了笑，“走吧，快上课了，我先送你回课室。”
“啊……”不知抬起头，看着穆的双眼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
两人就这样并肩穿越操场，走过校道……不知好像能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那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女生们的艳羡目光所呛得喘不过起来。
这个时候也恰巧从操场经过的姜一鸣目睹了不知和穆对话的这一切。
远远地看见看见两人让人浮想联翩的情态，他的脸上先是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丝恶作剧的坏笑，心里不免盘算着一会儿要怎样取笑一下穆。但是片刻后，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让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的失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只有讶异和疑惑，以及那股失落不受控制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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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嗖”地从床上爬起来，那还在她脑海里回荡的声音——一个男子深沉却悦耳的声音，咀嚼起来似曾相识。
那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是早在不知的心里刻下深深的印象。那个还不清楚实力属于何种程度、目的并不确定，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称之为“敌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不知想起他的时候，在不知的心里产生一阵强烈的威慑，让向来胆大的她也不由感到一股隐隐的畏惧。
但是此刻，那声音却对不知好像有着超出好奇心以外的巨大的召唤力，牵引着她在漆黑中寻找。
“司马不知——”
那个梦魇般的背影出现在惨然月色之下。
不知的对面站立着一个男的伟岸挺拔，穿一身黑色的长衣，精致奇特的纹饰、发出瑰丽微光的宝石，制式非古非今。他留着一头苍金色的长发，看似随意地扎在身后。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反射出比他身上的宝石还要奇丽的光泽。
“是你在叫我？”不知站在了原地。一种奇异的感觉包拢了她，覆盖住了惊疑和畏惧。
金发男子慢慢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精致却苍白的脸庞，湛蓝的双眼像灯光下的蓝宝石，烁烁生辉，角带着森然的笑意。
“司马不知，你果然来了。”男子的笑容里好像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不知回忆着上次跟这个男子在小夜被绑架时遭遇的情形，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
“正是，”男子的笑容更明朗了，“我上次说过，让你知晓我的身份，将作为你活着走出泽门阵的奖励。”
“我现在就活着站在你面前……你到底是谁？”不知追问道。
男子双眸微眯，笑容中的阴森也消失了，那张本来就不难看的脸显得温柔和蔼起来，“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可惜，你作弊了。”
“作弊？”不知睁圆了疑惑的双眼。
“你想想看，如果没有李泌的帮助，你那晚能活着走出去吗？”男子的声音沉稳得犹如月色下无风的海面。
“是……那时候是师傅救了我……”不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用失望，好孩子，”金发男子深蓝的双眸深处仿佛绽放出隐隐华彩，“我们还会见面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全部。”
“我不要再和你见面，我不会允许你再伤害我的朋友的！”不知大声抗议道。
“你错了。”男子的目光微微下垂，“相信你的朋友也告诉过你，那次是我救了她，而不是伤害她。我知道你的朋友对你有多么重要，我是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我不相信你。”不知摇着头——即便思想再简单，也不可能忽然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全盘接受。
“我可以理解。”男子笑意不改，比深秋还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不知，“我承认我甚至曾经对你的生死漠不关心。但是，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了态度。我也希望，你能改变对我的态度。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需要我的。而我，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倚靠。”
不知错愕地看着金发男子的双眸，那种曾经令他深生畏惧的森森惨蓝，这时候更多的是透露着诡谲的气息。他的笑容，也在不知的视线中逐渐模糊不清起来……
“等等……”
不知挣扎着，向前伸出的手，碰到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猛然睁开双眼，很快辨认出，眼前依稀还是家里睡房的环境。窗前的窗帘已经透出明亮的阳光来。
“不知！不知！”房间外面的大厅里传来急促的叫门声。
不知听出来，那是小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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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男子坐在一片树荫下，慢慢张开双眼。苍金色的长发在晨曦中发出比黎明还让人惊叹的微光。
他蓝宝石一样的双眸向旁边一动，低声道：“梦寒。”
一个绯衣女子应声来到他的面前，跪坐下来。那个绯衣女子身段婀娜，面容娇媚动人，火红色的长发挽成夸张的发髻后仍有一缕垂至腰间。同样火红的双眸，谦卑地将目光垂落在地。
“你有什么事要说？”金发男子沉声问道。
“大人，那几个落网的法师半个时辰前已经被我收拾了。我只是看见大人在这里安神静养，所以不敢打扰。”被称作“梦寒”的女子谦恭道。
“很好。”金发男子的嘴角露出一丝踌躇满志的笑意，“这样一来，这里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正是。”梦寒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那张本来就美丽的脸庞，显得更楚楚动人了。
金发男子却无心欣赏眼前的这道风光，他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方亭亭如盖的树冠——那是一棵高达数丈的参天巨槐的树冠，碧绿的树叶、生机勃勃的树枝，交错相累，就像一个悬在半空的堡垒一样，那粗壮的树干，仿佛是通天的长梯，能一直延伸到云霄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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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长源他居然这么对你？”坐在操场旁的阶梯上的小夜听不知说到昨天下午在太一神庙外发生的事情时，激动得登地站了起来。
不知低下头来，难过地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指头，“我也不知道师傅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原因的……”
“这能有什么原因？！”小夜一撅嘴，“颠倒黑白、冤枉自己的徒弟来帮别人贼喊抓贼，这还能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长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放学就去找他。”
“别……”不知摇摇头，“小夜，你也别往太一神庙去了。瑛如不喜欢我，她知道你跟我是好朋友，一定也会针对你的。我不想我们之间的恩怨越结越深。”
“好了，就算长源他有什么苦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不想去问个究竟吗？”小夜叉起腰来，用追问的目光看着不知。
“我想知道，可是……”不知抬起头来，忽然止住了话音。
只见对面，小夜的身后，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走来。那人挺拔的身材，微卷的头发，深邃的深褐色眼眸，脸上露出倾倒众生的迷人微笑——正是穆。
“穆学长……”不知站起来招呼道。
小夜也转过身去，“哦？穆学长，真巧呀。”
穆温柔地笑道“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不知，看见你真的太好了，昨天我们都在为你担心呢。”
“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穆学长。我竟然……”不知不停地道着歉，像一个放在车头玻璃后面的点头娃娃一样。
“不用道歉，不知。”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失约的。现在看见你平安无事，就安心了。吃饭是小事情，我们再找个时间约。只是，昨天真的把我们吓到了，打了一夜的手机都无人接听，后来还到你家里找你，也没有人。我们都商量着要报警了，后来幸好见到你们院子的保安，说起你是送得疾病的邻居去医院了，我们才放心了。”
“真的太抱歉了……”向来嘴拙的不知，这个时候除了道歉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对大家这么关心她的感动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那个……我还有点课后作业要写，你们先聊。”小夜偷偷朝不知使了个俏皮的眼色，小喜鹊一样往课室去了，剩下不知和穆两个，站在操场旁边的树荫底下。
“不知，”穆看着不知，流露出比细雨还要温柔动人的笑容，“原来你总是在帮助别人。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难想象，当我在游泳池昏迷落水的时候，身体如此纤弱的你是怎么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将我救上岸的。真是不可思议。每当看见你，我总是疑惑于你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承载得住这么多帮助别人的冲劲和力量的。但是，你好像就是这么真的做到了。真是令人好奇，又赞叹呢。”
“我……”不习惯于这种直白的赞美的不知听着穆的话，低着头看着自己裙摆，几乎不敢去看他的一眼，只感觉自己尴尬得满脸发烫。
穆似乎看懂了不知的心思，他爽朗地笑了笑，“走吧，快上课了，我先送你回课室。”
“啊……”不知抬起头，看着穆的双眼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
两人就这样并肩穿越操场，走过校道……不知好像能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那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女生们的艳羡目光所呛得喘不过起来。
这个时候也恰巧从操场经过的姜一鸣目睹了不知和穆对话的这一切。
远远地看见看见两人让人浮想联翩的情态，他的脸上先是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丝恶作剧的坏笑，心里不免盘算着一会儿要怎样取笑一下穆。但是片刻后，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让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的失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只有讶异和疑惑，以及那股失落不受控制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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