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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八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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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抑或不能称之为路的空间,在不知的周围不断地展开着。她只是一味地向前,不去考虑东南西北,不去考虑前面是不是有尽头或者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

    “停啊!”唐小白忽然在不知的耳边着急地喊道。

    “怎么了?”不知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唐小白。

    唐小白从不知的肩膀上蹿了下来,抬起头又惊又恼地看着她:“你没近视吧?都到边上了,还往前走,想掉下去是不是?!”

    “边、边上?”不知定睛往前面一看,只见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摘星楼内的环境,而自己正站在高层一处悬空的平台上,周围是沉沉天幕、灿烂繁星,往下看去,只见这里离地面起码有四五层的高度,呼呼风声间歇着从耳边传来。而自己的脚尖,离平台的边缘竟不足一寸了!

    不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心里不由得一阵乱跳。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什么都没看见……”不知看着自己几乎要从那里坠落的平台边缘,心有余悸。

    “你一定是被法阵迷惑太深了!”唐小白一翘双手,“这个法阵还真狠毒,你要是不留神,不用别人动手,就自己坠楼身亡了!”

    “是我修为太浅了吗……”不知沮丧地看着周围,喃喃自语道:“可我……可我还没看见阵眼……怎么就走到尽头了……”

    “快,往回走!”唐小白已经走到不知身后,冲室内站着,扭过头来催促着,“找别的路!”

    一直一刻也不敢耽误的不知这时却迟疑了。她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眼眸闪烁,好像有千头万绪在脑海里纷繁乱缠。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那个遗忘法阵就要生效,那个傲慢小孩就要变成啥都不记得的白痴了!”唐小白恨铁不成钢地焦急道。

    “是的,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不知的眼神忽然变得决然,她一咬牙,毅然向平台的方向迈开脚步。

    “笨小孩!你是不是疯了!”唐小白声嘶力竭地喊着。

    “对不起……你不能让我停下来……因为,你不是唐小白,你只是我对唐小白的依赖。同情、回忆、眷恋、恐惧、依赖……这些都是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今天都一并来考验我了……不过,感谢你让我想起,即便唐小白这会儿不在我身边,他也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并肩面对所有的困难……”

    不知说完,脚尖已经踩在平台的边缘,脚下变得一览无余的亭台楼阁,和远处黑通通的树影都在宣示着此刻她所站的高度,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脏不住的“砰砰”跳动。

    她闭上双眼,迈步向前跨去,身体立刻失去了重心——脚下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不知诧异地睁开双眼,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是被一级阶梯所绊倒,而此刻自己正从一段向上的楼梯上爬起来。

    明亮的月光从楼梯的尽头照射下来,洒在她的身上,好像在告诉她,她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知来不及欣喜,也来不及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只是加快速度抬脚向前。

    从楼梯尽头的门洞走出去,外面的环境豁然开朗。

    只见周围再没有向上的楼梯,那似乎是摘星楼的顶层。之所以豁然开朗,月光明亮,是因为这里是没有围墙的景观亭,十二根柱子支撑起一个藻井式天顶,天顶中央是一个井口大小的天窗。

    此刻,在天窗的正下方,正平放着一面铜镜,铜镜底下压着一张写满祭文的绢缎,周围是用朱砂画成的一个足有十米见方的巨大六芒星,六芒星的每一个角上都点有一盏盖有防风灯罩的长明灯。

    看着这个场景,不知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莫名其妙地冲击着,而且,胸口还有股隐隐作痛的感觉。如果她脑海里回忆起的一切不是幻觉,那么,眼前这个法阵正是“遗忘之阵”。而中央铜镜底下压着的那张祭文上,赫然写有姜一鸣的姓名和年庚八字。

    这种熟悉感再次强调着,法阵已经开始生效,只要月亮到达天顶,月光通过楼顶的天窗照射到中央那面铜镜上,便是阵成,就再也无法逆转了。眼前这个六芒星就是阵眼所在,只要将中央的铜镜打碎,法阵就会被破解。

    不知正想迈步往前,忽然感到一股劲风从侧边袭来,她毫无防备,来不及躲闪,被重重击倒在地上,滚出几米,地上的一盏长明灯也被撞飞了出去,防风罩被点着,火光在风中闪烁着。

    不知吃力地支起身子,看见那股劲风袭来的方向,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影正往自己走来,而那个女子,正是自己在楼内的幻象里见到过的那个青衣女子妭。

    “上次饶你一命,居然不知好歹,今天还来送死?”青衣女子一边走近一边道。

    “你,你就是女魃?”不知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肘已经擦出血来。

    “不错,”青衣女子充满了敌意,“你要知道,即便你有能耐来到楼顶这里,也是不可能斗得过本尊的。趁本尊觉得留着你的性命,还能让本尊作为精彩节目,看看一鸣彻底忘记你的样子,你还是赶紧逃命吧。”

    “姜一鸣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夺去他的记忆?你知道一个人失去记忆,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不知质问道。

    “不!背负着记忆才是痛苦的事情!”女魃一扬双眉,反驳道:“本尊这么做,是在帮助他,不是要夺去什么。”

    “不管是失去才会痛苦还是背负才会痛苦,那都应该由他来选择,而不是你强加给他。”不知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手指感觉到带着体温的湿润。

    “选择?以你们凡人那点低微的智慧,足以判断什么是好的选择吗?”女魃呵呵一笑,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继而语带挑衅道:“本尊告诉你,本尊爱他,所以替他选择最好的。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又怎么会明白?”

    这句话一出,不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打了一记耳光,脑子里空白了片刻。

    “‘爱’……吗?”不知恍如梦呓,“但是……爱应该是保护,应该是令他快乐,而不应该是剥夺、是替他抉择啊。就像,爸爸妈妈爱我,所以即便将我一个人留在国内他们会寝食难安,但是依然尊重我的选择……”

    “够了!”女魃好像受够了一个无知者的冗长唠叨,又像是从不知的话里受到了什么刺激,怫然道:“就凭你也配教育本尊什么是‘爱’吗?真是荒唐至极,无知者无畏!”

    话音刚落,女魃已经朝不知伸出一掌,手指呈爪状,她横眉怒目,口中念念有词,看来是要置情敌于死地了。

    其实刚才在跟女魃对话的时候,不知已经用手指蘸了自己的血,用长袖做掩护,偷偷在手掌上画了一道五雷咒,此刻,只要她朝女魃施放五雷咒,便可打断对方,躲过一劫。

    但是眼看着满月达至天顶也是须臾之间的事,那天窗下的铜镜所反射出的光线也已经几乎与天顶上的窗眼重合。如果不抓紧此刻打破铜镜就再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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