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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婚

    那凶猛的尊无头雕像一直站在门前,并未离去。彭沅抱着白安妮躲在门后,又惊又怕。

    这门板的上半部分是镂空的,屋外一点光亮穿透玻璃斜斜打在地上,呈平行四边形状。彭沅几乎是半躺着,曲着腿,才能让自己躲在门板后,又照在光线里。他把白安妮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尽管陈行一直说这不过是个游戏,不会有危险,但在见识过活着的石狮子后,他对这里的看法完全被颠覆。他坚信,他们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白安妮小脸煞白,他摸摸她的脸颊,心疼得要死。如果他早知道会遭遇这些,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会带着白安妮来玩这个游戏。

    “吱呀”一声,是屋外传来的动静。彭沅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便小心翼翼地把白安妮放在地上,把身上的一件薄外套脱了下来,叠了几层给她枕着。彭沅转过身,跪在门后,将将露出半个脑袋,透过玻璃往外瞧。他看到高兰淇他们挤作一团,跌跌撞撞走进院子里来了,无头雕像一下闪到树旁,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挪到树后。

    彭沅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他们在明处,无头雕像在暗处,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们怎么躲得了。他拉了拉门把,想要冲出去,可这门跟粘住了似的,怎么也拔不开。

    那无头铜像身形一动,估计是朝着他们去了,彭沅顾不上许多,站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抬起右脚,就要踹到门上。

    一声巨响,这木门竟比铁板还厚实,门上一丝裂缝也没有。更奇怪的是,屋外的人根本听不见他这边的响动,好像也看不到他这个人。就在他想踹第二脚时,一个黑色的影子飞了过去,滚落在墙边。无头雕像走到那个东西旁,捡了起来,放到脖子上,彭沅这才认出来,这是被他不小心撞掉的铜像脑袋。

    看到几人都冲进门里,暂时安全,彭沅松了一口气。只是这雕像重新得到了脑袋,就走到院子中间站起了岗,如今他们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想到这,彭沅瘫坐在地上,他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有摸到。猛地扭头一看,原本躺在他身边的白安妮,好似凭空消失了。

    彭沅这下是彻底慌了神。他原地转了一圈,一直叫着白安妮的名字。“安妮,安妮!快别闹了......安妮,这不好玩,快出来!”

    在目所能及之处,根本没有安妮的身影。他的外套还躺在地上,这上面的人却没了踪影。这房间暗的地方是真的暗,没有光线的地方是真的看不着一点东西。尽管再害怕,为了找到白安妮,彭沅还是走上前,踏进了未知的黑暗里。

    人的眼睛之所以能看到东西,是因为有光。光照到物体上,折射进眼里,大脑才能告诉你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没了光,彭沅跟瞎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一开始,他伸着手,一步一步前进,就怕磕磕碰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没想到这个屋子这么大,走了许久,大着胆子跑了起来。不知跑了多久,不管他向左,向右,向前,还是向后,那方平行四边形的地板始终在他身后不远处。彭沅渐渐跑得绝望,但她更担心白安妮的安全。他立在原地,对着四周发狂般喊着白安妮的名字。

    “安妮!听到了就应我一声,安妮!安妮!你在哪?”

    无人回应。周围静悄悄的。

    彭沅突然感到一阵恐慌,瘫倒在了地上,哭了。

    小时候看电影,里面的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彭沅一直认为,男的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哭的。可他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连续哭了两次。一次是因为担心自己死掉,这次是因为担心白安妮死掉。这里没人,他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哭的好久好久。渐渐的,他哭累了,躺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彭沅做了个梦,他梦见有两只老鼠正在啃他的脚,他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黑不溜秋的尖脸。他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了坚硬的东西,正好擦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又嚎了一嗓子。

    “哎呀,你怎么啦?”

    “你没事吧?”

    彭沅张大了嘴,这次他叫不出来了。面前这两个玩意儿虽然穿着人的衣服,但尖腮细腿的,身后还有一条光秃的尾巴,不是老鼠还能是什么。关键是老鼠竟然会说话。他身后是棵树,他朝左右两边看了看,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到这林荫小道上的。

    其中一只长得稍矮些的老鼠上前一步,伸出长满黑毛的手。“来来来,我扶你起来吧。”

    这手指不短,指甲又尖又长,在彭沅的认知里,老鼠是病菌和污秽的代名词。他躲开了。

    另一老鼠似乎有些不开心了,说道:“算了吧,看来是个疯子,你看他身上的毛都掉光了,说不定还有病。”

    “你别瞎说,鼠王的新娘子也是和他一样的。”

    “那他们家的新娘子肯定也有病。”

    看着这两张老鼠脸,彭沅简直想吐。他听到有人跟他一样,立马就想到了白安妮。他问:“你们要去哪里?”

    “去参加婚礼啊。”

    “哪家的婚礼?”

    “鼠王娶媳妇呢!”

    彭沅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我也要去!”

    这两只老鼠的个头比普通大型犬要高一些,一米多点,跟彭沅比起来,矮上了一大截。两只老鼠被他的体型震撼,都打了个激灵。他们担心彭沅发起狂来把他们打死,只能连连点头。

    “你们刚才说,鼠王的媳妇和我一样?”

    “是的,是的,和你一样,没有毛。不对,和你一样,只有头上有毛。”

    “听说是鼠王昨天在路边捡到的,今天就安排举行婚礼了。”

    彭沅皱了皱眉,“昨天?”

    “对的。”矮老鼠叹了口气,“我们的女儿不甘心,非让我们来看看。”

    彭沅扬了扬眉毛,原来这两只老鼠还是一对夫妻。他催促他们赶快把他带到婚礼现场去。他跟在老鼠身后,在这小树林里转了几圈,走了许久,得到他腿都有些疼了,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骗我?”

    两只老鼠打了个哆嗦,长长的尖指甲往前一指。就在不远处,彭沅果然看到一座房子,只是这房子门前紧闭,除了贴着红纸,挂着红灯笼,看不住一点喜庆的气氛。

    “嗯?没有人。”

    “估计鼠王接亲去了。”

    这下也看不到人,彭沅没有办法,只能等着。但他没有走上前,而是让两只老鼠陪他在一旁的树下等。干等着有些无聊,彭沅便和两只老鼠聊起了天。

    原来这两只老鼠的女儿跟鼠王的儿子谈恋爱了,但鼠王一直觉得他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反对他们来往。老鼠姑娘听说鼠王的儿子要结婚,大哭了一场,当晚就病了,苦苦哀求着自己的老鼠爸妈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老鼠夫妇心疼女儿,请了邻居照顾,便赶了过来。

    听了这么一个故事,彭沅心生怜悯,更主要的是,他联想到自己与白安妮的遭遇,心里竟觉得这两只老鼠顺眼了不少。

    “你们的姑娘是真心喜欢那个什么鼠王的儿子?”

    两只老鼠都点点头,瘦高老鼠叹息一声,“她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那鼠王的儿子喜欢你们的姑娘吗?”

    矮老鼠说:“听说鼠王的儿子也是茶饭不思的。”

    彭沅哼一声,“真的喜欢的话,又怎么可能跟别人结婚?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不管是谁的主意,我拼死也要和安妮在一起的。”

    两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对了,鼠王的娶媳妇长什么样?”

    “很大一只,身上没有毛,据说以前杀死过不少长着白毛的小家伙。”瘦高老鼠说,“是个很家伙。”

    彭沅确认无疑,这一定是他的安妮。

    一人两鼠还在说着话,路的另一头传来了阵阵的锣鼓声。彭沅立刻躲到树后,他不想挨着两只老鼠,随手一指,让他们去旁边的草丛蹲着。

    “锵锵锵”三声,一只绑着铁链的石狮子驮着一只老鼠出现在了路口。这只老鼠头戴官帽,手摇折扇,身前绑着一朵大红花,想来就是鼠新郎了。跟在新郎身后的,是几只敲锣打鼓、掮旗打伞的老鼠。彭沅看着这几只东西做着人类的行为,费力舞弄手中的物件,胃里直犯恶心。

    “快看,是新娘子。”矮老鼠朝他喊道。

    更多的老鼠出现了。这些老鼠肩上都扛着一条木棍,两条木棍中间是一块板子,板子上面放着一个笼子,而笼子里关着的,正是手脚被绑着,嘴里被塞着布条,费力喊不出话的白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