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出

    震雷如刃，破开雨幕，斩断了云端，云海倾涌，轰击在了山脉上，和整条地平线连成一片。

    白气蒸腾，如同一个屏障隔断了世界。

    对面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寺庙。寺庙塔尖，立有一人。铜钟一般望着百年难遇的奇观。

    嗯，挺好的。容老子放松一下。

    他缓缓蹲下。漆黑墨袍点缀了几支青梅，两只宽大袖子搭在腿上，手腕斜翻着勉强漏出袖口。莫是因消瘦的缘故，脊骨在背上撑起一线，层次分明。

    他抬头瞅了一眼。山势环绕，北高南低，恰好像是一个老旧缺口的钵体。“云海”坠落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几个呼吸间已是有漫出“钵体”的迹象。

    手腕一转，多出来一把青刃。

    天上的霜雾四处飘散，渐渐蒙住了小寺。

    唉。

    突然，煞气骤起，竟是隐约中压制了雾气。一抹青光带着一袭黑影划开天空直射向山前一个不起眼的土丘。细看之时，青光略过之处莫名其妙多出来了一条血痕。血气和霜气凝结在一起，绽放出妖艳的冰花。

    于此同时，那“云海”猛地冲垮了山体，翻涌奔腾，漫天遍野地袭来。

    杨朴看着他人生第一次遇见的“云海，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有些恍惚。那白浪里好像有一条白龙，白龙张牙舞爪，神气活现。“云海”于白龙似乎空气于他。

    青刃出手，迎着白龙撞去，墨袍紧随其后。杨朴直接砸进了浪里。他异常清醒。什么“云海”，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杨朴感觉自己被寺里供奉的金佛狠狠锤了一拳，身形一滞，眼看要被浪花吞没。

    他嘴角上扬，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心弦梵音，万籁都寂。

    远在中土的一座名山上，正下着一局棋。执白的，是一儒生，羽扇纶巾，风流倜傥，笑道：“止水了。”道士执黑，看起来风尘仆仆，衣服略显老旧，道冠还缺了一角。道士捻起一枚棋子，“啪！”点在了棋盘右上角，轻飘飘落下一句“弃子。”

    杨朴再睁开眼，双目猩红，面容狰狞，抬起双掌朝着青刃拍了下去。青刃切豆腐一般刺入云海之中，而杨朴也依靠这一击双脚抵在了土丘上。

    这一仗打完，非死既废啊。

    双掌转作拳。一拳挥出，万顷云海为之一顿。虽然奏效，但堂堂天灾岂是如此轻易被降服！一击不成，指骨已是些许开裂，霜气侵染到裂痕处，如针刺刀刮，恐怕是再难愈合了。

    杨朴把袖子用力一震，甩出来了两根红绳，一左一右，顺着青刃的气息，穿入了云海，然后屏气向上一提，青刀瞬间破开水面，将云海劈成两半，灵力随着红绳注入刀内，使其得以避水驱海。而杨朴则双手舞刀，刀法娴熟，所过之处皆泛起金色的灵光。

    海面开始变的平静了。

    又是一刀，那红绳延到天边，斩断了屏障。

    杨朴往坡下走了两步，被风一吹，掉了下去。

    这不是什么无名土丘，这是她的坟。

    他也不是无名小辈。

    他叫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