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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棉花

    (一)

    祖父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种地是他的日常。因此家里也是有好多田地的,但这些田地都不在一起。东一块,西一块,这边一块,那边一块。每块地有大有小,小的特别小,大的特别大。每块地居然都还有名字,更神奇的是,祖父对每一块地的名字都了如指掌。

    虽然南方以种水稻为主,可祖父祖母却喜欢种棉花。那时的记忆里,和祖父祖母在外面的时间,大部分是在棉花地里。棉花地里不像水稻田一样湿漉漉的,我可以在整片田里玩耍。

    棉花的种植首先当然是播种子。祖父会在棉花地里选出一小块土地,把这里收拾干净,不容一点点杂质,只留下纯洁的土壤,就这样把它划分出来。然后祖父会用锄头给这块地松土,祖父变松,祖母便给松完的土浇水,浇成烂泥巴。紧接着会撒上肥料。最后把这一片土规规矩矩的整理平整。

    等到水分散去后,祖父会拿上打棉花土胚子的工具,祖母会拿上棉花种子,然后带上我,我们就到田里去干活。

    祖父手拿打胚子在工具,怼着那片泥土,往下一按。然后转身,一踩它,一个圆柱体一样的棉花土胚子就落在了地上,土胚子的顶部还一小部分凹进去的小洞,那是用来放棉花种子的。偶尔也会打出不完整的棉花胚子,祖母就会把它挑出来,放到原先那块泥土里重复利用。祖父还时不时会打几个土胚子给我玩。

    起初,我和祖母先是在一旁看着,祖父一直重复这个动作,一遍又一遍。等到祖父打出了一定数量的土胚子,祖母就会拿上棉花种子,往土胚子上的小洞放入一粒或者两粒。

    种子是那种灰黑色但在外面却涂满其他颜色的粉末状的东西,一般都是浅红色或者浅紫色。我看到这种鲜艳并且还是一粒粒的东西,哪能坐的住,直接就是一句“祖母,我要吃。”

    祖母会说:“吃完您明天肚子里就长棉花,然后肚子疼,然后打屁股针。”

    祖母可谓是放了一个绝招,因为小时候经常感冒,一感冒就要到诊所里接受屁股针的审判。每一次都是祖父把“嘿嘿”的我骗过去,然后把我“哇哇”的我带回来。所以屁股针简直就是我童年的噩梦,我自然也就不敢打棉花种子的主意。

    可我是可以拿来玩的。我会学着祖母放棉花种子到棉花胚子里,有些时候一个没站稳,就往整齐摆放的棉花胚子上倒,然后一些胚子就被我压成了坏胚子,祖母边把我拎走,边骂我。祖父在一边笑道:“好啦好啦,我再多打几个。”

    被丢在一旁当我只能看着,一只小青蛙路过,一个飞扑就抓住了他的腿。然后把棉花种子喂给它吃,想让它肚子疼。

    当棉花种子都被祖母用完了后,祖父就会帮助祖母整理胚子,摆放规矩整齐,然后取出专门铺大棚的薄膜,给这些胚子铺个小棚子。

    (二)

    其实棉花的真正种植才刚开始,前面只是培养阶段。

    祖父会隔三差五的去看种子的生长情况,当长出了小幼苗有10厘米左右的时候,棉花的种植开始啦……

    祖父祖母掀开大棚,一珠珠整齐排列的小幼苗,等待栽种。

    也会有几株比大多数短,祖母会挑出来给我玩。祖父还是在用打胚子的工具,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打胚,是为了安置胚子。其实就是相当于植树前,要先把土抛开,然后才能把树苗放进去。

    祖父会在田地里,用打胚工具,一定距离打一个洞。同一个模具出来的,胚子当然可以完整的放到洞里。

    祖母就在就在祖父后面,将祖父打好的洞里放入棉花小幼苗的胚子,再补上点泥土,防止胚子会松动。

    我在地里玩耍,坐着、躺着、趴着、滚着都有可能。

    祖母看我无聊,就叫我去催祖父打快点。我就跑过去和祖父说:“祖父我想快点回家吃饭。”祖父一听,如夸父逐日一般使劲打胚洞。

    (三)

    几个月的时间,棉花长大了,一片苍绿中夹带零星白色点缀。

    棉花秸秆好高,秸秆又很密,进去就是一片阴凉。对于我那时候的个子来说,走进去就好像来到了亚马孙雨林,这里简直就是夏日的天堂。

    祖父祖母会在一段天晴的一天,带上我和堂哥,一起去采棉花。祖父推着板车,让我们坐在板车上,他推着板车把我们送到棉花地里。

    其实我和哥哥是有工资的,祖母给我们开钱,五毛钱一斤,一手交棉花,一手给钱。然后祖父祖母就转身走进棉花地里采棉花,他们用的都是蛇皮袋装棉花。祖母分给了哥哥一个大竹篮,分给了我一个头一样大的小竹篮。

    哥哥一转眼功夫就采摘了半篮子,不一会儿就到祖母那领了一块钱。而我还在为那朵采不到的棉花而较真。

    哥哥赚到了五块钱,就躺在地上睡觉,在棉花秸秆和枝叶的遮掩下,只有几束光线能钻进来,这样使得棉花地里,秸秆枝叶下,不暗而且还很凉快。哥哥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提着不到装着一半棉花都不到的篮子,跑到了祖母那领工资。祖母给了我两硬币说:“不要和你哥说,就说我只给了你五毛钱!”

    我高兴地去找哥哥玩,棉花地里就是我们的游乐场。我和哥哥这里一起睡觉,捉迷藏。你抓我,我抓你。我们在棉花秸秆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会撞到正在采棉花的祖父祖母。祖母总会叫我小心点,但是哥哥一撞到到就是被骂。

    一个上午祖父祖母就解决了这块地,他们把一袋又一袋的棉花扛到板车上,祖父也顺势把我抱上板车。哥哥也爬了上来,但被祖母赶了下来。

    祖父拉着板车,我坐在上面,哥哥和祖母在旁边走着。祖母把她的草帽给我戴,祖父把他的草帽给哥哥戴。我们就这样一路吹着风,顶着太阳回到了家。

    (四)

    棉花采摘完之后,还没结束。

    采完棉花的秸秆开始慢慢老去,变得萎靡枯烂。但它们还有利用价值。

    每逢这个时候,祖父就会扛上一个拔秸秆的工具:一根木棒,在离一端三分之一的距离处,有一个铁夹子。用夹子夹住秸秆的,一端撑在地上,夹子三分之二端用手拿着,然后这端给一个向上的力气,往上一抬,通过杠杆原理,棉花秸秆就被这样连根拔起。

    祖父拔完一根就丢在一边,我和祖母负责抖掉秸秆根部的泥巴,然后把它们整齐堆到一起,堆到一定数量就堆下一堆。

    祖父拔的特别快,并且还丝毫不带喘气的,我和祖母压根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后来听说祖父在村子里有个外号——收割机,就是说祖父拔棉花秸秆就像水稻收割机一样快。

    那时祖父在我眼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家里的棉花地很多,我记得是大致有六处地方是有棉花地的,有几处地方地比较大,都分成了两块地。有一年,祖父花了两天时间把全部的都拔完了,第三天就带着我和祖母去整理秸秆,然后用板车把它运回来。

    运回来的秸秆,祖父会把他们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掉干,之后便放在仓库里,存起来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