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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钟杰尚的终身大事

    经过几天的挣扎,杨勤宇还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一条来自店长发送的道歉短信。

    云尚的公告栏里多了一张为杨勤宇澄清的说明书,大意是:

    早班训导员杨勤宇,路遇同事被恶人欺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人为乐的精神值得表扬,精神尚佳,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此事令他受了重伤,在家疗养,待身体康复,方可回归岗位,与大家共事。

    之前因恶人诬告,导致勤宇训导员被迫离职,后查明缘由,在此真诚向勤宇训导员致歉,愿我们能放下过去,一起为公司的未来发展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期待你的回归!

    店长:张远

    2012年*月*日

    早班人员看到这条公告,在休息室欢呼雀跃起来。

    雷光宗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上天不负有心人。

    范忠明迫不及待从柜子里掏出手机,将这封“致歉信”发给了杨勤宇,早班谁人不知,这是店长的致歉信?说明书只是一个体面说辞罢了。

    而上面提及的恶人,无非意指许文龙,李薇薇看着公告栏,恨得牙痒痒,她攥紧了拳头,她比谁都希望杨勤宇回来,但是又不甘心他再次和林方瑾有了相处的机会。

    林方瑾这几日在早班,算是相安无事。

    杨勤宇收到范忠明的消息,看了一眼,并未做出回复,虽然店长给了台阶,下不下就看杨勤宇自己了,他要是不愿意,谁还能逼着他不成。

    看着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杨勤宇的心里空荡荡的,他甚是想念杨贤墨,奈何这一个星期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他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闲着,应该找事情做才对,他慢慢意识到,杨贤墨的离开一定和自己官复原职有关联,他很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能告诉他答案的只有张远店长,但自己又不好直接开口质问,毕竟自己的冒失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他告诫自己不要再意气用事,凡事一定要三思而行,若是遇到难题,要寻求帮助,而能给他出谋划策的人只有他。

    夜幕逐渐拉开了帷幕,杨勤宇一个下午都在小酒馆坐着,他左看看右看看,这一定是在等人,不然怎么会如此焦急。

    果然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从门外走进一名身披大风衣的高个男子,头上带着针织帽,脖子上裹着围巾,由于围巾的厚度遮住了大半部的脸,杨勤宇没认出来,男子朝他走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坐到了对面,来人将围巾取下来,杨勤宇喜出望外。

    “哥,你怎么包成这样?”

    “你小子,穿这么点,不冷吗?你看外面刮起了大风,不知道怎么下午突然降温了,中午明明还是大太阳,这天气,真是见鬼了。”钟杰尚用力搓着双手,时不时往手心里哈气。

    “对啊,我中午出门确实很热,也没看天气预报,我去,降了十几度啊,真的是鬼天气啊!等会回去不得冻成冰雕。”杨勤宇打开手机看着天气预报。

    “小陈,给我来杯咖啡,不加糖。”钟杰尚招呼服务员,因为是老熟客,所以,对于店内的员工,钟杰尚比谁都熟,有时候连老板都不记得员工的名字,钟杰尚是个有心的人啊。

    “哥,你还是一样,不加糖。”杨勤宇放下手机,看着钟杰尚说道。

    “这点,我们俩倒是挺像的。”钟杰尚摘下手套,拿起手机翻看着。

    “嗯”杨勤宇简单回复。

    “我说你这大兄弟,坐了一下午了,把我店里的杂志翻了个遍地看,年轻人如此有耐心的真少见。”

    从吧台走来一名绅士打扮的男子,他手里举着托盘,来到他们面前,将咖啡一一放下。

    “老哥,过奖了,我这兄弟可不止有耐心这个优点,慢慢接触,你会发现他是个有趣的人。钟杰尚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开始卖起杨勤宇的瓜来。

    “哥,你这是在促销我啊,我可不是卖品,不出售。”杨勤宇这话一出,惹得两人呵呵大笑。

    “这兄弟,真有意思。”老板坐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看着他俩。

    “介绍下,崔老板,这家酒馆的老板,老哥,这是杨勤宇。”钟杰尚将对方介绍给了彼此。

    杨勤宇连忙起身,伸手去和崔老板握手,崔老板也起身和杨勤宇握了手。

    “杨勤宇,勤学的勤,宇宙的宇。”杨勤宇再次自我介绍。

    “勤宇小弟,你是钟老弟的兄弟,不介意的话也叫我老哥,以后没事常来坐坐。”崔老板很是热情,对杨勤宇简直是一见如故。

    “崔老板,你一点都不老,叫老哥,太显老了,直接叫大哥,崔大哥,这样是不是听起来年轻多了。”杨勤宇这话说得崔老板合不拢嘴,真的是年轻人多会说话。钟杰尚在一旁除了咧着嘴笑,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看着他们俩含蓄。

    毕竟快四十的人了,还能和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打成一片,也是一件庆幸的事。

    “老板”正在他们聊得无比愉快时,柜台的小伙子遇到了棘手的事,只能让老板来帮忙。

    “好了,你们哥俩聊吧!我去忙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直接跟我说。我先过去了。”

    崔老板说完,朝着柜台走去。

    “勤宇小弟啊,你这口才还真是一绝啊,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简直是点睛之笔啊。”钟杰尚竖起大拇指,对着杨勤宇傻笑着。他是真佩服这小子能说会道的本领,实在受教了。

    “哥,别夸,真的,我就这点本事能撑起台面,其他都不算啥。”杨勤宇这话听着像是谦虚了,可怎么有点话里有话。

    钟杰尚端起咖啡喝了起来,看着窗外呼呼大作的寒风,不禁打了个哆嗦。

    “哥,你穿这么多,还冷啊,这身板得练练,要不改天健身房约起。”杨勤宇秀了秀手臂上的肌肉,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钟杰尚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不喜欢运动,还整这么一段。

    不过钟杰尚仔细琢磨这事,也对,自己还不到三十的人,身子板确实有点柔弱了,指不定真得陪着杨勤宇去练练。

    “对了,门口那辆路虎是你开来的吧?”钟杰尚看那车老半天了,想着该不该开口要他帮这个忙。

    “是啊,怎么了,等会我送你回去,省得你这小身板受不起寒风的侵袭。”杨勤宇又拿钟杰尚的身板说事。

    杨勤宇看着钟杰尚望着窗外没再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哥?”

    杨勤宇见他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

    “哥,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回事?心事重重的。”

    “那个”

    钟杰尚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杨勤宇。

    “怎么了?没事,哥你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别不好意思啊,你要是跟我客气,我可要跟你急啊。”

    杨勤宇知道钟杰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而这个忙肯定只有自己能帮,不然他也不会约他见面。

    “明天,我,我女朋友的家人要过来,我想说让你跟我一起去车站接下他们。”钟杰尚摸着脖子,表现得很难为情。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当然没问题,我把你当亲哥了,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吗?明天什么时间,你随时通知我。”杨勤宇回答得很是爽快。

    两个人就在酒馆里吃了晚餐,用完餐后,杨勤宇先送钟杰尚回去,然后开车离开,开了一会他把车停靠在路旁,打开双闪,看着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他想着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公寓里,内心突然倍感凄凉,正在此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最近好吗?之前好几天联系不上你,很是担心,今天公告上说你要回来,有你的消息我放心了。

    杨勤宇看着短信,嘴角上扬,心底涌出一股暖意,这条信息的发件人是林方瑾,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这么多天以来,她竟没有因为自己的忽略而有所责怪。

    杨勤宇本想打电话过去,又怕她此刻正要入睡,打扰到她的睡意,他只回复了几个字:云尚见咯,不早了,晚安好梦!

    杨勤宇本来打算今晚在钟杰尚住处过夜,但想到人家女朋友要来了,不方便打扰,最后还是开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公寓的杨勤宇,下车后感觉到一阵阵寒意,他蜷缩着身体,小跑到电梯口,等待电梯时,身子不禁打着哆嗦,他往手心里大口哈气,他心想:这天气怎么和杨贤墨一样悄无声息的,一个说走就走,一个说来就来,简直让人寒心。

    进了公寓后,杨勤宇赶紧打开房间的暖气,他连澡都懒得洗便躲进被窝里,躺了一会,还是坐了起来,想到明天要去接钟杰尚女朋友的家人,总不能丢了他的脸吧?为了这哥们的终身大事,他豁出去了,搓着手小跑到卫生间,打开浴霸,将热水器的水打开放掉一些冷水,又到房间拿了睡意和浴巾,开始搓澡......

    次日的早晨,杨勤宇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半眯着眼从桌上拿来手机一看:钟杰尚。

    “喂,哥,嗯,要起床了,你在宿舍等我,我整理好过去,好,待会见。”

    杨勤宇拉伸了四肢,扭了扭身子,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后,给自己的头发吹了个造型,打开发蜡扣了一点在掌心里搓开,往头上一摸,又抓了几下,看了几眼很是满意。

    他走到衣柜面前,拿出秋衣秋裤和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及一件黑色长阔腿西裤换上,随即从衣架上取下卡其色的呢子大衣披上,再穿上一双黑底边深棕色的牛皮鞋,出门时还不忘从门口置物柜上取下一副棕色的墨镜,这装扮出门,不得炸街了。

    钟杰尚在自己宿舍楼下等着,大老远看到杨勤宇的车朝他开来。

    杨勤宇一条大长腿先落地,打开车门,探出上半身朝钟杰尚打招呼,钟杰尚今天穿得有些老干部,很正式的打扮:内搭是黑色的高领针织衣,中间夹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再加上深灰色呢子大衣,一上车,他看杨勤宇这行头,不禁有些诧异。

    “老弟,你这是要去参加时装周?”

    “哟,哥,今天这身怎么像个老干部要去公司开会,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大伙子,穿得太老练了吧?”杨勤宇关上门,系好安全带,打着方向盘掉头。

    “这不是见家长,穿得成熟点,看起来稳重些。”钟杰浩不急不慢地将安全带扣上。看着杨勤宇戴着有色墨镜,伸手就去帮他摘了下来。

    “兄弟,开车呢,戴有色墨镜,怎么想的?红绿灯能分得清吗?”

    “刚戴上一会,没来得及摘,谢谢哥了。”杨勤宇一边看着路边的情况,一边看着钟杰尚笑。

    “我这身,看起来有那么老派吗?”钟杰尚被杨勤宇这么一说,有些怀疑自己。

    “那还是得看场合,见家长确实要穿得正式一点,像你说的要给人一种稳重感。咱哥这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穿什么不好看,可把别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相信自己,你是谁?优秀的钟杰尚,哥可是我的榜样。”杨勤宇这嘴巴,说实话确实是很招人喜欢,竟挑别人爱听的话说。

    “你的榜样不是贤墨哥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榜样了?”钟杰尚观察着杨勤宇的神态,还好,他还能笑得出来,应该不会伤感吧?

    “我哥,我是望尘莫及了,哥,我没别的意思啊,你们俩都是我的榜样,我对他是敬仰,对你是崇拜。”钟杰尚哪里敢和杨贤墨比,毕竟不在一个层面上,就像杨勤宇说的那样,对于杨贤墨,钟杰尚也是怀着对他的敬仰,他倒是自己的偶像。

    “最近,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钟杰尚说。

    “没有,可能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忙,抽不出空来,也可能,是想以此来让我学会独立成长。”杨勤宇说着有些许哽咽,时不时吸鼻子,他怎么会怪他,他陪了自己十八年了,这十多年来,他尽到了一个哥哥的义务,作为哥哥,他付出太多了,是时候该放手让自己独自飞翔了,这些杨勤宇明白。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上除了车上的音乐在播放,没有多余的声音。

    半个钟头后,他们抵达车站,杨勤宇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来到出站口,等候着钟杰尚家人的到来。

    哥俩往人群里一站,实在是太耀眼了,就像两颗钻石不停闪烁着刺眼光芒,足以令旁人哑然失色。

    “杰尚”从拥挤的人群里发出一名女孩子的声音,钟杰尚自然认得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两个月前离开的女朋友——程曦。

    程曦,26岁,身高172cm,是一名会计师,她还有另外的职业:兼职摄影师,这也是她所热爱的职业,但为了让父母能够安心,不得已考了会计师。

    在父母亲那一代人眼里,什么搞艺术的,都是傻子,没钱挣,还烧钱,只有公务员啊,会计师,律师之类的职业才是稳妥的,绝对是个铁饭碗,程曦只能在下班的空档里自学摄影,翻看各种杂志书籍学习,三年的时间里,慢慢摸索出一点门路,部分作品被大众认可,也经常收到各大影楼的邀约,因为工作原因,她只能在休息日或下班时间去影楼做兼职摄影师,和一些阅历丰富的前辈讨教,从而积累了不少经验。这事肯定是不能让父母知道,否则又要哭天喊地地说教一番不可。

    钟杰尚和程曦的相识也算是机缘巧合,一年前,程曦刚好在一家叫做:幻之影的影楼结束了拍摄工作,下班的路上,在公交站遇到钟杰尚,他高大帅气的形象,直接将程曦的目光牢牢锁住,善于抓住美好事物的程曦看着他的侧颜,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举起相机,咔嚓两声,将他收入自己的相机里,程曦猜想对方一定是个模特,正当她想上去索要对方的名片时,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对于自己被偷拍这件事,全然不知,直接上了车,离她远去,程曦看着开远的车略感失落。

    回到家中的程曦,在自己的微博里发出了“寻人启事”,由于照片拍得十分精美,完全不用任何修饰,连调色都显得多余。

    他们的缘分还得归功于杨勤宇,因为他三天两头便会上微博逛逛,有一天他打开自己的微博,首页直接给他推送了程曦的这条微博,杨勤宇本来想要关闭,却发觉微博中的照片之人越看越眼熟,他乐了,这不是钟杰尚吗?他将照片保存下来又发给了钟杰尚,钟杰尚收到杨勤宇的信息,刚开始也不以为然,仔细一看,我去,这人,不就是自己吗?他摸着脑门细想,自己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啊,这是从哪来的?他发信息问杨勤宇,杨勤宇让他打开微博,将发此照片的博主推给了他。

    就这样钟杰尚加了程曦的微博,可把程曦高兴坏了,他还邀请钟杰尚做自己的模特,钟杰尚哪里是什么模特,他也实话告诉程曦,自己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即便知道钟杰尚从事的是服务类工作,还是很真诚地邀请他,他希望钟杰尚给她一次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从此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之类,在程曦的好言相劝下,钟杰尚答应了她的请求,就这样钟杰尚在程曦的镜头下,慢慢成为了她专属的私人模特,两个人也日久生情,变成了男女朋友,但这件事,钟杰尚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其中也包括杨勤宇。

    半年前,钟杰尚之所以辞职,便是和程曦约好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拍摄之旅。

    钟杰尚和程曦都一样,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第二职业,所以在给父母介绍时,说他是保险公司的销售员,毕竟服务员在老一辈的眼里,算不得正当职业。

    钟杰尚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程曦,及他身后的父母,于是他挤进人群里,护住二老来到了杨勤宇的车前。

    程曦的母亲看着杨勤宇,笑得合不拢嘴,看他这装扮,还问他是不是明星,杨勤宇倒也想自己是明星,这偏偏不是啊,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和钟杰尚核对了台词,都说自己是卖保险的,怎么说也算是善意的谎言,至少不让老人家多操心。

    钟杰尚介绍杨勤宇是自己的表弟,两个老人一路来脸上皆是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还连连点头,看来对钟杰尚这个准女婿很满意。

    钟杰尚带着他们来到了酒店里,热情地款待,老人家也很实在,让他别破费,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可以,年轻人挣点钱不容易,不要铺张浪费。

    钟杰尚也是真心把二老当成了家人,说挣钱都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在问及钟杰尚家人时,钟杰尚并未隐瞒如实回答,得知他是孤儿后,程曦的父母不禁流下了惋惜的泪水,也因此对钟杰尚多了一份的怜爱之情。

    钟杰尚没有多言,只是抿嘴一笑。

    程曦知道钟杰尚吃了很多苦,之后必定会加倍珍惜这份感情。

    即便是两个人确认了恋人关系,他们还是尊重彼此的职业和生活,给足了私人空间,各自住在自己的租房,只是偶尔留宿在于对方住处,唯一的联系便是手机和短息。

    杨勤宇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家人,应该是快成一家人了,打心底替钟杰尚高兴。他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有这么一天,和自己所爱之人及家人齐聚一堂,共享人世繁华。

    或许是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他不确定,又充满了期待。

    此刻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林方瑾的脸庞,他掏出手机,看着昨晚林方瑾给自己发送的短信,心底由衷地希望她会是自己想要找的她。

    就算时过境迁,他依然愿意当她的保护伞,替她保驾护航,甚至是成全她的所有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