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蛇发女妖(二十五)

    肖尔瞧着头顶的灯愣了愣神。

    这里和火星上绝大多数咖啡屋一样，每张桌子上方都吊着一顶距桌面近到似要亲吻桌边人的灯。

    这里每盏灯都颜色不一，或偏牙黄，或偏橘红，但通常都暧昧不明。

    这里的灯并未例外。

    青山也看了看灯，又产生了灯在说话的错觉。

    他早就听过一个传说，有些外星人可以通过灯光的明暗变化听到灯下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还可通过灯光与人对话。

    灯光虽暗却仍是电火，长时间直视一样炫人眼眸。

    他看了不多一会，竟觉得眼生酸痛，在收回目光的瞬间，忽想到了焚烧外星人附体着的熊熊烈火，再想到外星人或可通过灯与人对话，没准那些倒霉蛋就是这样被附体，不禁打个冷颤，只觉得指尖发冷，手心里几乎刹那间就已全是冷汗了。

    肖尔继续说道：如果时间本就虚伪，那么我在所谓的同一时间是不是可以做出无数选择，并且演变出无数的事件来。

    青山缓了缓神，道：不但会演化出无数事件来。这些事还有可能是同时发生的。原有概念里，产生于过去，以及发生于未来的，都极有可能在同一时空中存在。

    肖尔道：就好像我问你的问题，和你对我的回答，极有可能是同时发生的？

    青山笑道：也有可能，其实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你才向我提问的。

    他说到这里，忽意识到一个从未认真思索过的问题。

    如果人所做的一切，以及未做的一切，乃至想做未做的一切，都像早就画在卷轴上的图案一样，就摆在不为人注意的意识的角落里。

    当某一天，人恍惚间撇见它们，不正是会产生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肖尔道：或许，那些感觉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青山叹口气，道：希望不是事实。

    肖尔道：为什么希望不是？

    青山道：如果是真实的，那咱们的人生就毫无意义了。

    肖尔道：如果不是，人生就有意义吗？

    青山道：如若不是。人生至少可以继续活下去为人生唯一的意义，也就是大家可以为了活而活。可如果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其实都是现在，那人生本身实际上就根本不存在。咱们所做所想所说，一切的一切就都成了自娱自乐的闹剧。

    肖尔道：就像地球上旧教僧侣们所说，世间万物都是幻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凡所有象都是虚妄。

    青山笑道：若真是全为虚妄。那咱们不就等于生活着在色界了？岂不是得领悟到阿赖耶识的所在，才能逃离苦海得到解脱了？

    肖尔道：所谓阿赖耶识到底是什么呢？我听过这概念，可一直不太理解。

    青山想了想，道：我个人理解，人在千万次生死轮回里，七识所见、所闻、所知、所觉、所感、所记的一切过往，汇聚在一起就是阿赖耶识。也可以说，它就是人灵魂的本体。每个人的精神都是它的副本。

    肖尔道：如阿赖耶识是过往七感所录人生的集合，且它是本，七识是目。就应该是阿赖耶识生在前，个人的七识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