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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将启

    唐潜给自己添了杯水——这已经是唐潜坐下以来喝的第四杯了。

    唐潜静静地看着乖巧依偎在妈妈怀里的姜馨,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把手机揣在兜里,里面有一封短信,上面写着:“那个女孩有危险。”就这么一句话。

    短信是姜雅的手机发过来的,当时自己在开往金洋酒店的公交车上,收到短信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换乘,然后马不停蹄地在巷子里狂奔,之后发生的就和姜凝雪说的一样了。

    唐潜从不怀疑姜雅的情报能力,作为一个藏于阴影中的官方暴力组织,只要风管局愿意,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目标的任何动向和状况,包括且不限于目标今天早上上厕所的干稀程度。只不过据说组织几乎将全部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应对异能的工作中罢了。

    可是说到危险……唐潜偷偷看了眼姜凝雪的脸,这个女人慈爱的目光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啊。唐潜有些迷茫,难道姜雅要我小心姜馨的妈妈?人家天天住在一起还小心个啥?说不过去啊!

    而且姜馨身上也很有问题,失忆是种很暧昧的说法,只要有足够好的演技,它就能像万金油一样被用在各种场合。

    唐潜没由来地生出挫败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唐潜,你折回来是有什么事么?”姜馨稍微坐直了身体,小声地说。

    “啊,没事了,之前我还以为东西落在这边了,呃,看来是不知道掉在哪个路边了。”

    唐潜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嘿,原来唐潜也会丢三落四呢。”姜馨笑道。

    “是啊,嗯,天有点晚了,我去接我姐姐,就不打扰啦。”唐潜说着站起身来。

    ———

    唐潜背对着月光走在有些清冷的街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分,离唐汐下晚自习还有四十分钟。

    对了,钟叔叔那边!唐潜头疼地抓着头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己过去也就是狐假虎威,没别的意思,接姐姐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逮住那个陆远,哼,敢把咸猪手伸向姐姐的都得给我剁咯!

    唐潜在心里狠狠捅了陆远几百刀后终于心满意足,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然而这个静谧的夜晚,由他和一名女孩引起的争端仍在不断发酵,从黑暗的角落里渗出恶意来。

    ———

    “你究竟是去干啥呀?”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唐汐有意无意问起旁边给自己提书包的唐潜。

    “诶呀,政府机关的事儿,一般人能知道吗?”唐潜眼角飞扬,露出孩子气的笑。

    唐汐伸出手作势欲打,唐潜三两步躲开,蹦到姐姐前头,回过身来笑道:“我姐姐可不是一般人,连公务员都敢打——哎呀,饶命!”

    眼看唐汐追了上来,唐潜连忙抱着脑袋躲避,有时候唐汐眼瞅着就要捉住弟弟了,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扭身躲过。

    唐汐咬牙,羞恼地看着这个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家伙,他什么时候这么可恶了!笑得好贱!

    “我招,我都招了……”唐潜好笑地看着姐姐:“累了吗?”

    “你先说!”唐汐双手叉腰站在电线杆旁,嘴角刻意下垂,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其实我们刚刚参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黑帮火拼!”

    “你!我真的不理你了!”

    “骗你是小狗!”

    “反正我不信!”

    ……

    两个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展开了激烈的追逐。

    ———

    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人……

    陆经国坐在沙发上茫然地想。

    在他的眼前,一个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拆卸又组合手枪,如此重复了数十回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那速度快得让他眼花缭乱。

    直到现在陆经国回想起两个小时前的画面仍然心有余悸。

    在敲门声响起之前自己悄悄拨通了备用电话,那个电话连通了在顶层各个房间里待命的安保,个个都是荷枪实弹的亡命之徒,其中还不乏职业杀手和传说中的三角洲部队的退伍老兵。

    在原本的设想里,如果首领遇到危险,只要按下呼叫按键,这支全部由精锐组成的队伍就会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肃清敌人。

    一开始的发展和想象中差不多,接通电话后,门外发出整齐划一的开门声,紧接着让地面都颤动的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听在陆经国耳里犹如仙乐,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迸发出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跳。

    呵呵,很好,胆敢挑衅威虎帮,就得做好变成一摊烂泥的准备!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甚至还伴随有爆炸。陆经国有些庆幸,还好当初划定这个房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时安装的是防弹门,要不然在这么密集的弹雨下自己恐怕都自身难保。

    两分钟过去了,陆经国琢磨着,不对啊,眼瞅着防弹门都快打个通透了,对方还没死?还是说对方其实不止一个人?

    五分钟过去了,枪声还在持续。

    陆经国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效率远低于之前半分钟的预期,不过他依旧自信,至少听枪声还是自己这边占上风。

    只是这份自信在下一秒转变成浓浓的绝望,在外面的交火正处于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桌上的台式电话突兀地响起,陆经国见鬼似的望着电话荧幕,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让他很有印象,简直就像刚刚才见过那样清晰。

    “我打电话是为了告知您,您的礼物刚才不小心报废了,真是遗憾。”对方咂咂嘴,听起来像是有些惋惜。

    与此同时,听筒内和门外的枪声戛然而止。防盗门不堪重负,终于垮塌了。

    首先闯入的是浓烟,白色的硝烟迅速把能见度降到半米以下,可想而知之前发生在门外的枪战有多么混乱,在浓烟中甚至分不清敌我,越到后面其实就只是靠本能扣动扳机。

    陆经国捂住口鼻,匍匐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他想不通,为什么几十人的精锐干不过一个人?这他娘的叫什么精锐?对面是有三头六臂?

    陆经国脸上的庆幸早已被麻木所替代,他不敢往门外爬,对方一定在守株待兔,或者想用浓烟把自己呛死,管他呢,陆经国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当初为什么要选顶层呢?现在连破窗逃生都做不到。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在想什么呢?”

    陆经国身子一摊,面如死灰,这个雄据润州市的最大帮派的二把手趴在地上,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死狗。

    ———

    陆经国瞟了眼墙角的一具尸体,眼睛像被针扎一般缩回视线。

    那就是那个男人说的“礼物”,陆经国的侄子陆远,如今大概拼不成一个整体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经国红着眼,沙哑着嗓子问。

    男人回过头来,笑了笑:“本来想找你问些事,不过看起来不需要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陆经国其实想问的是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只是苦于没这个胆子。

    “既然知道你和那件事无关,那我对你的命也就不感兴趣了。”钟鸣雨饶有兴趣地摆弄着那个藏在桌子下的备用电话。

    “那陆远呢?我侄子又做错了什么?”

    “侄子?他不是你儿子吗?你可骗不了我。”钟鸣雨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经国惨白的面色。

    “为了骗你大哥,装的真辛苦啊,连自己都差点骗到了?”

    钟鸣雨轻声说,那声音听在陆经国耳里却如同洪钟大吕。

    “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