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大衍赋 » 第八章 一剑天下闻

第八章 一剑天下闻

    “那他们还在等什么?”

    岑七慢悠悠道:“他们可不是为了鬼方来的,他们来,是另有大事,看着吧,总会有人顺带出手,把那巫师给解决了。”

    “我估计,太初山上的大能随便站出来一个,连请神都不需要,直接就把那巫师诛了!”

    秦衍指着正在冲锋的鬼方大军:“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事还要大?”

    岑七笑而不语。

    突然,秦衍感受到一股异常强大强大的气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袍道人立于天地之间,手执一方镇坛木。

    那紫袍道人大手一挥,天上红光瞬间不见!

    “大胆!”

    “尔犯我神州,当我神州无人?”

    那少年巫师淡然一笑:“你有几百岁了吧,和我打,胜之不武!”

    紫袍道人狂笑,笑声震荡满天:“你脚下踏的,是我神州土地,尔不仁在先,反倒怪我不义!”

    “你等意图什么,我不清楚?”

    “镇!”

    紫袍道人手指轻点,一道符箓飞向少年巫师,直接将其打落在地。

    那少年巫师方才本就被金龙所伤,在这道符箓法印面前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但等那少年巫师坠落在地,眨眼之间,一尊邪神虚像遮天蔽日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那少年巫师在落地之后,借机赶忙吞下几颗丹药,稳住气血,祭出了这尊万丈高的邪神。

    但令众人始料不及的,是那邪神竟然从虚体渐渐幻化成了实体。

    少年巫师咧嘴一笑,冲天上的姿袍道人说道:“你汉人今日不让我鬼方升天,那你汉人一个也别想。”

    “我先走一步。”

    说罢,十万多鬼方大军便随着那少年巫师浩浩荡荡向西逃去。

    只留下一尊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邪神立于战场之上……

    秦衍问岑七:“这紫衣道人是谁?”

    岑七摇摇头:“不知道,他不是近一百年的人物,不在世俗走动,知道的人不多,但肯定大有来头,看着装,应该是太初山上一代的大能。”

    秦衍沉默不语,岑七说神州的大能来了十有八九,却又不是为鬼方而来,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而那鬼方的少年巫师为何又会逃走?

    秦衍心中满是疑问。

    那尊邪神周身血光,戾气很重,秦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自那邪神出现,便是一直闭着眼睛,但等到邪魔虚像逐渐化作实形状,那邪神的眼睛猛然睁开,赤红色的瞳孔之中满是愤怒和怨念。

    邪神环顾四周,竟狂笑起来。

    紫衣道人瞳孔一震,心中顿感不妙,手中镇坛木虚空一拍,一道光波以紫衣道人为中心,朝四方震荡开来。

    可那邪神并未又任何反应,紫衣道人赶忙丢开镇坛木,双手结印,掐起太初决。

    随即虚空画成一道太初法印,向那邪魔打去,但那邪神依旧巍然不动,狂笑不止!

    “这等皮毛术法,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那邪神眼神凌厉,只朝着紫衣道人一瞪,两道血红电光飞出,直接将紫衣道人打得口吐鲜血。

    “尔肉身未消,怎敢与我神体法印相加?”

    那邪神手指一勾,只见那紫衣道人的三魂七魄一齐闪出肉身,而肉身直接掉落地上,摔成肉沫。

    那紫衣道人见自己肉身毁坏,满眼惊恐,赶忙大喊:“诸位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轰隆隆,数万道雷电突然自九天而下,强势劈向那邪神,不过对于那些神,几乎于事无补。

    随即,只见有一千余人飞身于虚空之中,或脚踏虚空,或乘云驾,或骑神兽,个个气场参天,威压逼人。

    秦衍细细看去,这一千人里,有人仙风道骨,有人鹤发童颜,有人老暮垂垂,也有人正当壮年,更有人形貌似孩童……

    岑七指着天上千人,冷哼一声:“这些老家伙们平日里一个比一个会明哲保身,这时候倒讲起民族大义,全出来了!”

    见众人出来,那紫袍道人的魂魄便赶忙遁走。

    而方才掉落在地的老神仙仲良平不知何时也已勉强起身,点出一朵云驾,向东逃去。

    “魔头可是左君游?”空中一个精神抖擞,长须花白的麻衣老者上前一步。

    邪魔闻声抬头看去,摇头轻笑:“一千多年过去,竟还有人记得我。”

    老者躬身一拜:“当年你被我师祖用天罗地网将你封印至密坛下时,我还是个小道童,数过往云烟,已有一千余载。”

    邪魔左君游咯咯邪笑:“你都活了一千年还没死啊?看来,你师祖李乐天是已经死了。”

    老者摇摇头:“我师祖早已飞升太虚,化仙成圣了!”

    左君游笑得更厉害了:“这是我一千年来听到最大的笑话,天上神仙三万三千位,哪有你凡人一席?他李乐天为了体面什么谎都撒,竟然骗自己的徒子徒孙说自己飞升了。”

    那老者苦笑:“你不信也罢,我只问你,你今日是为助鬼方而来?还是为其他事情?”

    左君游轻蔑一笑:“一群野人,还不配我出手相助,我只是和他们做了个交易,让他们解开我的封印!”

    老者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既然如此,那就容不得你再多活一刻!”

    “众太初弟子听令,结下天罗地网,与我镇压魔头!”

    “领命!”

    瞬间一张金色大网被百名太初山弟子撑开,那大网之上金光晃晃遍布咒文,那老者手中拂尘一挥,瞬息之间,那张大网变得和天一样大,让任何事物无处遁逃!

    那大网蔽日遮天,闪烁着太初谶言,将左君游网罗其中,一声声痛苦的喊叫传了出来。

    “下坛!”

    只见那云空之中,那老者言出法随,道道金芒中,一个巨大的祭坛出现,上有十八道玄铁锁链,三杆太初镇魔幡,祭坛上空罩着阴阳十六卦的天图。

    咣!一声沉闷的大钟声响荡天际,众太初弟子手中结印,口中念起经文。

    老者手中的拂尘每挥舞那拂尘一下,便会搅动天上的云彩,再等那拂尘凌空画出一道镇压符,老者收起拂尘,那座巨大的祭坛便随着上方阴阳十六卦图的极速旋转落了下去。

    “镇!”老者的一声镇传来,场下数万神州将士瞬间拜倒在地,捂着头,痛苦不已。

    秦衍和岑七也不例外,脸红头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爆开,而马背上的女人反应更是强烈,浑身抽搐,满脸痛楚地呻吟着。

    待到那声“镇!”散去,秦衍这才觉得那股痛苦感消去。

    左君游被那天罗地网束缚住,左君游在里面拼命挣扎,声嘶力竭的嚎叫,却又始终挣不破那天罗地网。

    等那巨大的祭坛降下,传来一声左君游长长的哀嚎,便彻底没了动静。

    秦衍深吸一口气,看向岑七,岑七也看着秦衍,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秦衍指着天上那些神州战力巅峰的人,道:“他们都是为了这尊邪魔来的?”

    岑七摇摇头:“镇压邪魔也不是他们的目的。”

    秦衍十分不解:“难不成还有比这邪魔更厉害的存在?”

    岑七摇摇头:“等着瞧吧,快来了!”

    秦衍一头雾水:“什么要来了?”

    岑七不说话了。

    老者手中拂尘摁下,大地咔咔作响裂开一线缝隙,那缝隙越裂越深,越裂越宽,而困住左君游的祭坛也往地下缓缓沉下。

    就在那祭坛即将完全沉没在大地的裂缝之中时,只见那祭坛上的符文大放金光,进而祭坛之上的阴阳十六卦图疯狂旋转。

    见状,空中老者眼神一沉,拂尘轻轻一甩,便看见一道符文又飞了出去,接着,老者手中气波荡漾,又一掌摁了下去,加速祭坛的下落程度。

    那祭坛上的符文渐渐暗淡下去,罩着的阴阳十六卦图也停止了旋转。

    “管你邪魔恶鬼,我师祖镇得住你,我又何尝不能?”

    那祭坛沉底陷入地下,老者弹指一挥,两道巨大的黄色封条紧跟着没入地下,贴在祭坛之上。

    大地裂开的地方又重新合拢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左君游又重被封印之时,只听那刚刚合拢的地面咔嚓一声,一道红光激起,冲天而上,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炸裂声出来,震得地动山摇。

    左君游竟又重新从大地深处爬了上来。

    “千年前,我初降凡间,功力折损九成,李乐天那小子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我封印,被封印的一千年里,我的修为已恢复三成,你修为还不及你师祖,就妄想将我封印?”

    左君游大手一挥,空中众人有人直接爆体而亡,有人七窍流血昏死过去,有人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坠落在地,就连方才带头封印左君游的老者也直接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惨然。

    “吾乃神!来自太虚的神,尔等修行不易,速速离去!”

    还在云端之上的几个强者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难色,却没一个人离去。

    岑七突然扯了扯秦衍肩膀,招呼秦衍快走,秦衍不多说什么,便跟着岑七想要离开。

    岑七直跨上白马,示意秦衍也跨上马来,把那狐妖扛在肩上。

    “为何着急要走?”秦衍上马纳闷问到。

    岑七扯动缰绳:“见势不妙,自然要跑!我们两个比上天上那几个,功力连他们的一根毛都不如,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突然,那左君游洪亮如钟的声音传来:“小友为何急着要走?”

    岑七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赶紧停住马,回头朝秦衍看去:“说你还是说我,说你你就下去,我先走一步。”

    秦衍也吓得满头冷汗,不敢回头,摇摇头:“不可能是说你我二人,继续走!你撇下我算怎么回事?”

    岑七戳了戳秦衍,意思是让秦衍回过头去,秦衍一脸不情愿的缓缓转头,只见那左君游万丈高的身子缓缓俯身,正紧紧瞪着自己。

    秦衍一阵心虚:“前辈是在叫谁?”

    左君游如石裂般恐怖的脸上挤出一抹让人肤粟股栗的笑容,巨大的手指戏谑的指向秦衍。

    “就是你!”

    秦衍汗毛竖起,一个酿跄,直接翻下马背落在地上,摇摇晃晃良久才稳住身形,赶忙朝那邪神躬身一拜:“前辈!”

    左君游的眼珠上下滚动,仔细打量着秦衍:“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人,数你最有趣!”

    秦衍正色,手中却已紧紧握住剑柄:“前辈何意?”

    左君游眉头皱起:“你不沾因果,没有命数,我竟看不透你!”

    左君游叹息一声,接着道:“吃了你,我修为或许能彻底恢复。”

    秦衍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铮!手中的剑已出鞘:“前辈莫开玩笑!”

    云端上和地上的大能见秦衍拔剑,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左君游听到秦衍那气场完全不输自己的一句你敢,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当秦衍的剑光晃到他的眼睛,他笑了。

    “蚍蜉撼树?简直天方夜谭!”

    哗!秦衍一道剑光直直斩出。

    岑七看到秦衍这一番操作,瞳孔收得不能再紧,他把马背上那女人口中塞着的手帕取下。

    问那狐妖:“我兄弟霸气不?”

    女子狠狠地啐了岑七一口:“两个疯子!”

    岑七无奈:“这世道,不疯魔不成活。”

    化作魂魄的紫衣道人问一旁的受了重伤大的仲良平:“而今的后生都这么猛?”

    仲良平尴尬一笑:“独领风骚,独领风骚!”

    紫衣道人长叹一口气:“千万别死太惨。”

    云端上的那位老者回身朝一位相貌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问到:“这少年是我太初山子弟?”

    女子看了看秦衍,又朝身后的人嘀咕了几句,毕恭毕敬的回老者的话:“那少年体内并无我太初六神塔,门内也并无此人,只是那少年旁边的另一位小公子,倒是我太初山的人,而且其父还是……”

    老者摆摆手,示意女子住口:“能救则救!”

    女子满脸愁容,想多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弟子领命。”

    秦衍的剑气斩在左君游身上,犹如蚊虫叮咬,什么作用都没有。

    左君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衍:“你怎么敢?”

    秦衍邪笑着,即拼命调动气海,他狠狠瞪着左君游,心中生生将万丈高的左君游瞪矮到蝼蚁般大小,秦衍只感觉此刻自己的先天灵光有无数地金光喷涌而出,而自己的龙曜密藏更是比之前强大了数百倍。

    秦衍来不及细想是如何回事,但隐约有一丝察觉,是自己的势!

    秦衍大喝一声,双手握剑,又是一道剑气斩出!

    “我胆大包天穹!”

    “呀!”

    这一剑刚一斩出,天上瞬间连着打下九道雷霆,直直打在秦衍头上。秦衍周围直接被雷霆击出一个几十米进深的大坑……

    这道剑气从三尺青峰中夺出,一出二只宽的剑刃,却凝聚成了宽百米长千米的浩然剑气,剑气所过之处,竟硬生生将时空扭曲,虚空拧皱紊乱。

    巨响过后,那剑气撞上左君游,直接将左君游胸口斩出一道骇人的剑伤。

    左君游红如岩浆的肌肤炸开,一道道红色的精气夺出。

    砰訇……

    左君游巨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场上众人无一不感到窒息的恐怖。

    云端上的老者眼睛微眯,手中拂尘的手柄已被捏碎。

    “少年此剑,逆天理悖大道,竟招来了天雷降罚!何故?”老者说着,抬头望天,只见一张巨大的脸正贴着天穹,双目怒瞠,发指眦裂,面目之上,全是怒色。

    “区区少年,触了天怒!”

    老者继而又看向倒下的左君游,当即下令重布天罗地网,众太初子弟共同祭出祭坛,将左君游重新封印。

    当秦衍被天雷击中,岑七第一个跑过来,跳进了雷击坑。

    只见秦衍满脸通黑,头发炸裂,七窍生烟,嘴角鲜血止不住的流。

    岑七赶忙从坏处掏出一个玉瓶,那瓶子和之前的天愈液一模一样。

    岑七不舍的抚摸着玉瓶,又看了看岑不忍赌的秦衍,默语道:“我一共才偷了两瓶的天愈液,这最后一瓶是我留着保命用的……”

    岑七心一狠,直接将药液灌进秦衍嘴里。

    “算上这次,我可是救了你两条命,你醒来可别忘了我的好。”

    喝下药液,秦衍嘴角的血这才止住,岑七拿出水壶,给秦衍擦净了脸,又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穿在了秦衍身上。

    只因秦衍的衣衫已经被雷火灼烧成灰烬,此刻的秦衍近乎裸体。

    不过被九道天雷击中,却肉身不坏,实数奇迹,岑七不知道秦衍是怎么做到的。

    见秦衍从濒死到有微弱脉搏,岑七心头这才一松,但岑七也不敢轻易挪动秦衍,只能静候一旁。

    这时,天上的众人也纷纷来到这雷击坑中,想要一探究竟。

    方才在那云端之上的老者始终位于最前。

    岑七赶忙拜见:“敢问师祖名讳!”

    老者斜视岑七一眼,岑七额头瞬间冷汗直流,心虚不已,只因自己从太初山上偷了太多东西……

    “唐翰采,吾乃老祖亲传弟子!”

    岑七赶忙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三拜九叩:“师祖大名如雷贯耳,弟子心向大道,得见师祖喜不自禁,自知道行浅薄,惶恐拜见!”

    但实际上岑七连唐翰采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当年李乐天亲传弟子有一千余人,都隐世于世间,这唐翰采还真算不上李乐天最得意的弟子。

    唐翰采不理睬岑七,径直走向秦衍,摸了摸秦衍脉搏,转而看向岑七:“你偷了天愈液下山?”

    岑七伏拜于地,并未起身,闻言浑身颤抖:“弟子……只是想救死扶伤!并无邪念……”

    唐翰采上前,轻轻抚摸起岑七的头顶:“你这胆子,天下第一。”

    岑七被唐翰采这么一模,吓得肩抖肉跳,狠狠磕起头来:“请师祖责罚……”

    唐翰采重重拍了拍岑七的肩膀:“弱冠之年,已经打开龙曜、常在两个密藏,堪称奇才,就是有些油腔滑调,日后修行,要少动小聪明,踏踏实实。”

    “起身,这次就不问你的罪!”

    岑七长舒一口气,赶忙磕头拜谢:“谨遵师祖教诲。”

    而在一旁,被绑在马背上的小狐妖看见岑七唯唯诺诺的样子,则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翰采从自己衣袖中取出一枚药丸,喂给秦衍,随后转身看向刚刚起身的岑七。

    “你好生看管他,我和你诸位师祖有要事,回头你把这少年带到太初山去。”

    岑七又赶忙伏在地上:“弟子领命!”

    唐翰采嗯了一声,便又率众人腾空而去,岑七甩了甩额头上的汗,出了一口要多长就有多长的气。

    “谅你也不敢问我的罪!”见众人走远了,岑七倒是满脸得意的嘀咕起来,但当他看到马背上的狐妖正嗤嗤笑自己时,顿觉得自己丢了面,上前一把捏住女子脸上肥嘟嘟的肉。

    “你再笑,我杀你取心,给我兄弟当药引子治病!”

    那女人又是一阵拼命挣扎,嘟着嘴将岑七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一遍:“我狐族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我求之不得,让你这么绑着羞辱,倒不如去死!”

    “你痛痛快快的,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

    岑七放开女狐妖的脸,扶着脑袋一脸无奈:“死脑筋的狐狸!”说罢,嫌这狐狸聒噪,便又朝着秦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