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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荆棘束缚的魔鬼

    刚到期城当守备的时候,当时,我还听天真的。打了一个月仗,手上不免多了几条人命。当然,也多了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一切,都在二月的城游破灭了。

    城游,主要目的是宣传爱国,保卫人民。像我们这样打了两个月仗,活下来的新兵,无疑是城中人民的英雄。顺着城门,将会一路游行到城尾。我当时举着旗子,走在第三排,那个时候,我感觉无比的荣耀!

    全城人民夹道欢迎到城中,前半段,是光辉守卫者的金色大道。

    而后面,则是军人的耻辱。

    原本整齐的队形散开,洁白无瑕的盔甲像屎一样,被随意丢在地上。本来,期城的军队是全连国的荣耀,连国唯一一支号称禁欲的天军。

    在,到城尾的后半段路,被彻底的展现在我的前面。前面只是一堆茅草庐。

    原本的张晓,说他爱他的妻,兵期结束就回去,一刻也不停留,却第一个冲进了进去,然后发出了许多奇怪的声音。原本总说:“人都是善良的,我们要当好人”的王麻。也很不情愿的进去了,过了几分钟,出来,满面红光。

    看着领头的长官,丢下万民旗,把人带到外面,在旗子上。我很失落。失落到,不是那么想呼吸,不是那么想活下去。

    游行结束了,城里的报纸,播报的是这次游行,主要播报的人,是那个拿着万民旗的,说他恪尽职守,高举几十斤旗帜,一刻也不离身边。

    也就是从那里开始,我成了军队里的独军,什么都是一个人。从前,陪我出生入死的,见到我,离得远远的,当时我觉得很委屈。

    回到当下,我已经上了竞技场,那个叫范云的人的刀,已经捅到我的身体里,穿体而过,我急忙抓着刀把后退。如果刀拔出来,不到一分钟我就会死。

    今天早上吃完了竞技场的早饭,感觉身体软软的,不是那种像女人胸脯的那种坚实的软,而是像豆腐一样,给大脑的感觉,好像身体碰一下就会碎,身体里的灵力,原本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但是现在好像被吓出的冷汗,少而缓,轻而寒。万万没有想到,我这种垃圾,也值得被下药。

    人分几类,命分几种。

    退到了竞技场的围墙,天旋地转的视角下,竞技场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一个榨汁机,圆桶的围墙,地上冒着热气的干血。有些原料已经被扔到底部,等待被榨干,有些,还在观望台上,傻不愣登的大喊“好!好!加油啊范云,把这个杂种头踩碎!‘’

    好想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在我身边照顾我的,是那个女孩。

    人在快死的时候,脑子会犯迷糊,会回忆以往的事情。

    期城的告示栏,会有人贴招亲的,想要伴侣的人,会揭榜,然后在指定时间、地点,见到指定的人。

    我不太会交流,就揭了一张。遇到一个女人,不丑不美,脾气不好不坏。处了一个多月,她也没有当众承认我我不急,我会慢慢证明我会爱她一辈子。

    当我们第一次结合时,她没有给我红色。

    我啊,很失落。

    不过,无所谓的,以往我不在,她总该会遇到一两个不太好的人,以后,她只要爱着我一个就好了。

    于是我贷款买了一个小房子,只住的下我们俩个人。

    我的内心,其实在当时已经濒临破碎了。而且感觉身体也不太对劲,有什么东西想破体而出。我压制着,“在这里等我会来。”她无言。

    请了半个月假,来到了期城西边的森林,找了一处洞穴。睡了。梦里,有个模糊的人形黑影,我能感知到他在想什么,我感觉他是我,但是我又感觉,他是独立的。他走过来,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波澜鳞跃。把我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一瞬间,我失去了身体。

    变成了一缕风,吹着吹着,来到了我的小屋子,里面有俩个人,一男一女。我看不到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形态,他们,男的在下面,女的在上面。一瞬间,睁开眼睛,对着无人的森林,仰天长啸。我不相信风所描述的,我要亲眼看到!

    再回到现实,范云已经攻过来了,不知道是他速度太快,还是我中毒太深,眼里有七八个他的残影,虚虚实实,有一个虚影明显比其他的真实,我只防了那个。

    他双手合握,砸了下来,我左手稳住刀,缠着石膏和绷带的右手接住了锤击。

    世上有诸多疼痛,断骨绝对是靠前的。

    他是灵师,岩系的,这一记锤击把我的半个身子骨头全部震裂了。

    一半的躯体没有知觉,让我又回忆起了过去。那个时候,我刚刚接触到八荒这个武学,老师激昂的说:“这门武学给普通人屹立巅峰的希望。”但是当我问他武学里面的细节,他几乎屁话都没说。如果,他告诉你,练一百遍自然会了;不要板板正正按照上面的,结合自己情况来等等话语也算答案,那么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当然也有教的,但是他只会一个点,这个点他讲的是对的,但是他其余的都不会。

    没当期城守军之前,我认为的武师,无所不能,因为他给你的感觉就是无所不能,但是当我当了六个月的炮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叫范云的人,真厉害。他现在,正在一根一根的,把我的手指头按碎掉,可惜了,他按碎的是右手,早就没有知觉了。

    他很惬意,即使我的血带着一点黄色的脓溅到了他的袖子上,他也在不急不慢的吹口哨。

    我刚生下来,是没有什么民众等级的,但是长大了,慢慢就发现了。小时候的我,眼睛里是有光的,一年一张的画像,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眼里的光在慢慢消去。

    “钱赛赛,你个废物,怎么回事?”我成长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他们教武学,不求威力,求美观。以至于有个老师直接说了,你就是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

    我还记得当时武校里让我们练剑气,每个人都发了一把无锋木剑,然后让我们发出剑气。有人居然真的发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最大的孩子不到十三岁。至于剑气啊,我在最正规的学院中见过。

    剑气,自身灵田之气外放于剑。可存于剑。炼剑者,十年为少,百年成。

    简单来说,没有灵力,没有剑历,能发出剑气的几率几乎是零。那个不为零的人,创造了剑气。为什么要让有些人发出剑气,而有些人急破脑袋也发不出来呢?

    这样,就可以把人分为天才和蠢蛋了。

    心理的作用,可是很强大的。

    而从小就养成的心理,更加强大。

    到了二十三岁,当了守军,我才意识到这个小时候就该理解的道理。

    或许是真的蠢吧。

    奥,对了,小时候,他们还让我反抗权威!说什么没有反抗精神,你就玩完了。但是呢,枪技大赛,所有的武师都强调了一遍,一定要把手里的票投给某位大师的孙子,不然啊,不仅不奖励鸡腿,还要挨竹条。肯定有人不投啊!“凭什么投给他,他枪都拿不稳!还掉了一次,我就认为秦安同学的枪技更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枪技大师的孙子,胖成球,而且提枪居然单手抓,乱挥一通,明显是什么都不会的玩意。秦安是我的同班同学,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但是不行,秦安就是枪技不行。那个死胖子上了领奖台的时候,秦安正在吃竹条。老师嘴里还念叨着:装什么装!装什么装!就你能干!

    我的右手,已经没有手指了。范云开始用脚碾我的手掌。我能听到骨头和地面猛烈划的声音。很尖,让我牙疼。竞技场上的观众沸腾了!一群生活不如意的狗东西,带上面具以为自己就是个人了!

    与我的初恋相约是十天,但是第八天我就回来了,我需要知道,梦里的是真还是假。

    粪坑旁的小窝,果然只有我的初恋一个人,果然,梦里是假的!我迫不及待的冲向小窝,但是,那个黑色身影压着我,全方位的压着我,让我躺在了花海里。动弹不得,梦里的黑影居然能这样,我也是没有料想到的。她正在门口等我呢!我要挣脱!就在我快起身的一刹那,我听到了她的呼喊。“四哥你来啦!”四哥,他的哥哥!果然,是我理解错了,梦中的果然是假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起身,这黑色的梦魇,我小时候就遇到过,一般需要好半天才能彻底去除掉。这次自然不例外。

    他的四哥来了,我要去街上买点好吃的,然后买点酒……

    快点挣脱出来啊!

    可是没等我挣脱开,噩梦就已经开始了。原来,这里也是茅草庐啊。

    我崩溃了,不再去反抗黑色的梦魇。

    原本以为,不去反抗,会被吞噬在黑暗中,永世不入轮回,现在看来,只是风更柔和,而我成了身体的观望着。

    此刻的期城城门外,敌将某已经斩杀了七个我军守将。城门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我军守将技不如人,传到城中:敌军将领身穿十四件附魔装备,手持生灵附魔武器。勉强击败我军守将某某。

    胡编乱造的能力用在练武上,不敌世界第一也差不多。

    由于守将全是被斩杀,期城军队面对下面的敌将,没有一个人敢去。风略过他们的嘴,很多人居然说:乱箭射死他吧!

    身穿金色铠甲的主将秦正义,同意了。命令城下弓箭手到位,这,可真丢人。我的身体说的,不是我。张开青翼,从城门飞下,对着敌将某抱了一拳,“在下期城守将安秦,请赐教。”讲真的,我没有想过,我的身体居然能飞的这么快,还是俯冲飞的。

    城楼上,秦正义让手下先不要动,等我打输了再放箭。

    敌将似乎很尊重我,也抱拳,“在下冥国三等能将王虎。”三等……

    再没有交谈,我的身体和这个叫王虎的,打的有来有回,王虎大喝一声,“取我戟来!”四个人用粗木棍抬上来一杆戟,而我的身体,手在攒握,很费劲,虽然我不能控制,但是我能感觉。那个叫王虎的拿起戟,等了我的身体半晌。墨绿色的枪,由风凝聚而成的枪,出现了,不过只是个远看黑不溜秋的玩意。和王虎再次缠斗,他明显落于下风,这杆风枪,似乎在侵蚀王虎,王虎和我的身体打到最后,居然只能靠戟支撑身体,但是我的身体似乎越战越勇,完全没有累的意思。

    就在这时,城楼上的秦正义发话了,“城下小将!击杀王虎!”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的身体没有这么做。

    他对王虎说:“招式要顺然,这把附魔的戟不适合你,你回去吧,这里会被弓箭射到,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记得我的脸,不要和别人说我是什么样子的。不要侮辱对手,能拿武器就拿。”像个机器一样,说出来一串陈述句。王虎再次抱拳,然后掉头疾走,附魔的戟被收入囤灵戒指。

    这个王虎,武痴,出手不知轻重,没有杀劲,就好像在讨教,我很怀疑前面几个是怎么死的。

    楼门上的,有个人大喊,因该是传信兵,“大将军命令你击杀王虎!”

    这具身体,把手按在面门上,使劲捏脑袋瓜,脑袋瓜都要被捏爆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脸上多了一个面具。透过面具的两个孔,看到了我的身体竖了对准主将的中指,“老狗,你他么什么东西?”卧槽!我的身体他骂主将是个什么吊意思?声音超级大,不知道怎么回事,超级大!

    “放箭,射死这二人!”

    转瞬之间,天空密密麻麻的黑雨朝王虎和我的身体落下来。我怕极了,但是我的身体,面具之下是扬起的嘴角。我不怕了,我现在开始同情王虎了。王虎,冲过来,把我的身体扑倒,囤灵戒指里面拿出来一个正四面体黄色结晶,注入灵力,瞬间变成了一个像帐篷一样的玩意,金黄透明的屏障隔开了箭雨,但是三面的墙壁出现了很多裂纹。防下来了。我的身体问到,这是什么?“四晶关,附魔产物。”我的身体说了一句哦。第二波箭雨落下来,四晶关碎了,这个叫王虎的扑在我身上,挨了三箭,不是要害,加上身上有盔甲,问题不大。但是他为什么趴在我身上?我的身体把他身上的箭全拔了,顿时间,血喷出来。手一压,血液在皮肤表面流动,然后被吸回去了。“回去吧,不会再有一支箭射到你的身上。”王虎原本想说,杀了我,你还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说出口。这回王虎全速疾驰,周围的沙尘像水一样被震开。脱离射击范围了。第三波箭雨来了,张开青色大翼,没有挥动,身体却飞了起来。“好好看着,你不是废物。”万箭黑雨,在风暴之下,一瞬间就复晴了。所有的箭,落在城门口的地上,拼出了:秦正义=狗。我没有看到,只是风的吹拂让我大致知道了箭的排列。

    青色羽翼包裹着身体,一丝丝,我的视线飘往四方。再醒来,我还躺在小窝门前的花田里。这个小窝只剩下我的初恋了。

    “我们分手吧。”她点点头,默许了,再没来过小窝。以后都日子,只要我还活着,小窝里都是鲜花,因为她说过,这里很臭,没有花的香味,不能住人。

    “啊!”右手臂被砍掉的疼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仰躺着,身边除了范云,还有个黑影。“你没让我杀了狗男女,我不生气,但是如果你想死,不如让我来杀你吧!”黑色的大致模样的人形,眼角泛着青光。“你虽然是黑色,但你就是我对吗?”左手伸向他,他似乎很欣慰。缠绕着手臂钻进了我的身体。

    又是一刀,左手也被范云砍了。

    可是……

    可是……

    不疼了!

    我清晰听到了整个地下竞技场里的所有声音,或者说,风流淌过的区域的所有声音。

    “你是范云,把我弄残了,说说怎么补偿,或者怎么折磨死你,你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