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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

    “碧月阿姨……”阿克占着急万分,喊出的声音吓了豆禾一跳。

    “阿克占,快醒醒……”

    阿克占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梦却越来越快,目不暇接。

    他看到碧月在风雪中骑着马奔跑追赶着,终于到了江边,正赶上家丁将鸟儿丢进水里。

    碧月纵身跳入冰冷的江水中,将她的鸟儿救起,上岸后的碧月冻得瑟瑟发抖,就算是这样,她仍然不忘将鸟儿揣在自己的怀里,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它。

    然后,阿克占就看不太懂了,他先是看到碧月面无表情身穿嫁衣抱着鸟儿坐在马车上的样子,然后是碧月在王宫里赏月,可是身边的鸟儿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英俊的黑袍男子,再接着黑袍男子拉着碧月逃跑了,他们一路狂奔,黑袍男子忽然生出一对翅膀,带着碧月飞了起来,飞向了高山……

    画面一转,兵临山下,娶了碧月的大王举着火把似要放火烧山,却忽然发起了大水,人们见状拼命地跑上山,山下一片呼救之声,混乱不堪。

    黑袍男子递给碧月一颗金丹,对碧月说:“人间平和了,我便上去找你……”

    碧月看着山下逃窜的百姓,含泪与黑袍男子告别,她吞下金丹,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上飘去。

    皓月当空,碧月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怎么了?阿克占,醒醒……”乌苏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额娘,我看见了,碧月阿姨跟嫦娥一样,吃了药丸,就飘上去了!”

    阿克占终于醒了,他看见屋里亮起了灯,又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你又做梦了…”乌苏里看了一眼阿克占的日记,无奈地说道。

    “是梦,也是真的!额娘,碧月阿姨好苦啊…”阿克占很难过,却不知道能跟谁说。

    “你思虑过多,还是好好躺下睡觉吧!”说着,乌苏里就取出了被子,想要为他铺床。

    阿克占看着外面的月光,突然跳下床,跑到了外面,豆禾一看连忙跟了出去。

    “你去哪儿啊……”乌苏里也要追出去,却被冷空气挡了回来。

    她只好回屋取了斗篷套在身上,也追了出去。

    阿克占一路跑,沿着山脚跑到了河边,这才停下来,对着月亮大喊:“碧月阿姨!我明年一定去看你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救了一只鸟,可是后来我就看不明白啦,你能不能再托梦给我呢?我还不知道你的丈夫是谁呢……”

    阿克占的喊声惊动了山神,天都黑了,这个小家伙出来做什么?

    想到这里,山神跃下了山,寻着声音的方向去了。

    “阿克占,你等等额娘,我跟不上你了……”乌苏里有点吃力的走着,着要是换做是其它季节,阿克占的脚力一定不如乌苏里的,但是现在偏偏是蛇类最怕的冬季。

    豆禾看着月亮,歪着脑袋说:“你这么喊,月亮上的人能听见吗,这么远?”

    “那怎么办呢,我也不能给她写信……”阿克占失落地坐在河边,望着天空发呆。

    “小耗子说的对,你这么喊她是听不见的,倒是会惊扰水里的鱼和山上的小动物…”

    阿克占和豆禾回头一看,山神正端立在风中,身着薄薄的烟色衣衫,身材修长,银白色发丝温柔地飘散着,衬得这周围,仿佛不是人间地面,倒像是云顶仙境。

    “石头仙!”阿克占雀跃不已,上前拉住他的手说:“我又梦到碧月阿姨了,但是…她看不见我…可是我看清了,她养了个黑鸟,她的家人逼她嫁给大王,她不乐意,后来我就不明白了…石头仙,你懂的那么多,那她的丈夫到底是谁呢?”

    “…是金乌。”山神回答道。

    “金乌是谁?”阿克占一愣。

    豆禾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这座山…不就是金乌山吗?”

    “是,这座山,从前是金乌的落脚之地,也是碧月和金乌成婚的地方。”

    乌苏里刚刚赶到,就听到山神这么一句,不可思议地说:“…金乌……太阳之神…碧月的故事是真的?”

    阿克占一听乌苏里这样说,愣了好半天,眼睛里充满了悲凉,他也不跑了,一声不吭地往回走去。

    “你怎么又自己走了,等等我呀……”豆禾连忙又跟了回去。

    “夫人怎么出来了?”

    “呃…他今早起来情绪就不稳,刚才写着字又睡着了,醒了就疯跑出去,我不放心,出来看看…”乌苏里有点不敢看山神。

    “我送你回去吧…”山神说着便走到了乌苏里身边。

    可是乌苏里却轻轻地躲避着,一抬头便看到了山神衣襟上的钢笔,在月光下反着光,非常醒目。

    “孩子…还小,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乌苏里想解释阿克占想把姓氏送给山神的事,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你是说碧月的事吗…”山神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呃…不是…没事了,石头仙,你回去吧,感谢你教导阿克占,他给你填了不少麻烦……”

    山神的眼睛在夜色下如同星星一般明亮,他只是浅浅一笑:“无事,都是我自愿的,夫人不必客气。”

    “…作文的事,你也不要当真,老师说必须要参加的,所以…他就写了,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会联想…总之,他是胡乱想象的,他没有别的想法的……”乌苏里慌乱解释道。

    山神沉默了半天,没有作答。

    乌苏里只觉得心在下坠,心想,他一定是生气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缠着他……

    “对不起,我这就走了…”乌苏里第一次向山神屈膝施礼,无形之中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乌苏里回过身慢慢地往回走着,越想越难过,自己不过就是一朵普通的小花,他看着新鲜罢了,如果日后他遇见了更好的,自己不过就是他记忆里的一颗野草,不堪一提。

    冷风呼呼吹过,掀开了乌苏里的帽子,她伏在一颗大树底下,被吹得睁不开眼,索性紧紧地抱着大树来寻求安慰。

    “夫人…这是怎么了?”

    原来山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她。

    乌苏里被山神抱起,顿时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

    “放我下来…”

    “不!”山神拒绝了她的命令。

    乌苏里很想对山神发怒,可是自己却没有一个合理的能对他发怒的身份,她又不是他的妻,骄纵给谁看……

    她只好闭着眼睛紧缩着身子,不去看他。

    山神不解其意,却又不好意思出言去问,默默地把乌苏里抱回了家。

    “家里怎么没动静呢?”山神放下乌苏里,左右看了看。

    乌苏里掀开东屋的帘子,发现豆禾坐在那里困得眼皮都打架了。

    阿克占呢,则坐在一旁生闷气,嘴撅得老高。

    “又怎么了这是?”

    “额娘,碧月阿姨好苦啊…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她一定是在等她的丈夫吧…”阿克占难过地说。

    “…你想跟额娘说什么呢?”乌苏里觉得他一定还有话要说。

    “碧月阿姨是月神,金乌是太阳神,那他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乌苏里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阿克占会这样说,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