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浪客断夜行 » 血溅神庙

血溅神庙

    夜静良眠,偶尔有几声野兽的咆哮声穿梭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每每惊醒时分,小山河总会向白衣男子看两眼才心安。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屋内传来说话声,于是睁开眼睛看见屋内又多出了三个年轻人,一个年轻人三人衣服穿着都很考究,干净利落,小山河心想道:“又来歇脚的了。”于是又打算接着睡,这时那三人三柄剑同时出鞘,剑身摩擦剑鞘内壁的声音传到小山河耳边,小山河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他坐起身子来想看明白怎麽回事。

    白衣男子开口道:“你们找我?”

    其中一人低声道:“大师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他了。”说话那人是三人之中的四师弟,还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人是三人中的五师弟。

    那大师哥轻声嘱托道:“我们不知此人武功深浅不可轻心大意。”

    那五师弟咬牙切齿道:“大师哥,我们一齐出手先宰了他。”

    那大师哥一声令下三人擎剑杀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道:“十招之内必要你们尸首分离。”说完剑已出鞘。

    那大师哥与那五师弟负责主攻,一人攻上一人攻下,那四师弟负责查补他们的漏洞,他们三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与人交手,三人从不同方位向白衣男子包过去。三柄长剑分指白衣男子三处大穴,白衣男子身形一转竟让三柄剑刺空,身法不能说不巧妙。那三位师兄弟本来已经做好白衣男子身形闪动剑招立刻改变的准备,可是白衣男子躲避的时机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就在剑尖距离白衣男子一拳距离之时,他身形游动如一条灵蛇从三人中的空隙中穿了过去,那三人只觉白影一闪一阵小风吹过耳边的发丝就没了踪影,三人经验也是丰富,中间的大师哥继续向前欺进,那四师弟、五师弟瞬间变招干净利落,三人又形成包围之势,转头攻上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躲闪有余,见机出招,他的出招总是如此巧妙恰恰能够牵制三人的攻势。那三人对付白衣男子颇感棘手,剑招变幻无穷,杀机尽显,白衣男子剑挡那大师哥的长剑,一拳捶向那五师弟左肋,那五师弟见状不妙身子一沉腰身一扭躲避过拳锋,然后递上一剑可谓应变机敏。那大师哥也紧忙变换招式,直指白衣男子咽喉。那四师弟也奇袭白衣男子腰身。

    白衣男子从那五师弟扭身空出来的空隙中倏忽而过,那五师弟道:“此人身法好快。”

    那大师哥道:“此人武功不弱,千万要小心。”

    三人齐齐攻上,白衣男子纵身上跃,三柄长剑斗转方向,剑尖由下向上刺去,他们认为这下白衣男子凌空一定躲不过去,谁知白衣男子正是要他们三剑并列齐聚,他手中剑一剑荡开三剑后,身子立时下落,落至他们面前,原来白衣男子凌空躲避见高不见远目的就是让他们疏忽大意,落下后一剑伤三人,他们师兄弟三人各后退几步。没人身上都留下一道极细的剑伤。

    他们师兄弟三人望着自己身上的剑伤,惊心之余迅速做出调整,三人之间拉开距离同时向白衣男子攻去,白衣男子看准时机,长剑迎着外侧的两人出招,剑劲十足,他们只感觉一股很强的劲力拍向他们的,他们的剑如砍在了巨石之上,剑力反震险些长剑脱手。外侧两人只好变招再攻,而中间的大师哥距白衣男子还有半剑的距离,白衣男子身子一转的同时改为反手握剑,一剑斩断了那大师哥握剑的手臂,庙内惨叫一声,听的小山河毛骨悚然。

    旁边的那四师弟、五师弟看到这一幕稍呆愣了一下,白衣男子已经来到大师哥的右侧的五师弟跟前,剑顺着他的喉咙划过,那五师弟的眼中失去了光泽向后倒去。白衣男子又来到那大师哥面前,大师哥满脸痛苦,白衣男子毫不留情一剑刺穿他的喉咙。那五师弟的剑也紧随而至,白衣男子从死人的喉咙中抽出剑来,闪身一剑从手腕处将那五师弟的手掌斩下,握着剑的手落到地上。

    那五师弟抱着失去手掌的手腕痛不欲生,疼痛不但让他心生恐惧也让他在此时变得冷静起来,他要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总之此地他一刻也绝不能待下去,如果他逃不掉下场就是与他的师兄弟一般无二,可是一柄冰凉入骨的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让他一动也不可动,豆大的汗珠砸向地面。

    那五师弟率先开口道:“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要是皱半个眉头都不是男儿汉。”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从怀中取出药让那五师弟敷上,药是上好的金疮药,白衣男子道:“你不怕死?”

    那五师弟道:“大丈夫敢做敢为何惧生死.”

    白衣男子道:“你可以走了。”

    那五师弟拿起药飞也似地离开山庙。

    白衣男子手中的剑轻轻一甩,冷汗都流了下来,白衣男子又走回原来的地方坐下,小山河看着眼前如此血腥的场景不知道应该怎麽做什麽了,他惊恐地看着白衣男子战战兢兢问道:“你为什麽要让他走?”此话一问出口自己就不免有些后悔。

    白衣男子眼神迷离道:“若非大丈夫怎不惧生死?”

    小山河道:“可你为何又杀死他的大师哥和五师弟?”

    白衣男子道:“在下若不杀他们,他们势必也会杀在下。”

    小山河道:“他们为何要找你报仇。”

    白衣男子道:“在下是他们的仇家。”

    小山河道:“你为何要杀他们的人?”

    白衣男子道:“他们定非温良谦逊之人。”

    小山河道:“这是杀人的理由吗?”

    白衣男子道:“于在下足矣。”

    小山河道:“我能走吗?”

    白衣男子道:“但走无妨。”

    小山河道:“为何?”

    白衣男子笑道:“能活着为什麽要问为什麽?”

    小山河道:“我......”

    白衣男子道:“在下很抱歉让小友看到此等场面。”

    小山河道:“我......”

    白衣男子道:“你应该有一位好师傅。”白衣男子回答小山河的所有问话都是背着身子的,说完自己又坐下闭目养神。

    小山河见白衣男子又坐了下来而且他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他也没有动身,他并非不想动而是实在不敢动,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只好坐着蜷缩在原地,将头埋在胸前。此时的小山河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大脑晕晕乎乎,自己就像口吞一百条毒蛇一样,然后在担惊受怕中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看看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已经走了,地上仍然躺着两具尸体,血液已经凝结血腥味依然充斥着整座庙宇。庙中的山神眼睛怒视前方面色依然刚峻。小山河慢慢站起身来,扶着墙捱到门口飞也似地跑开了,跑到外面哇哇乱吐,吐过之后身上的不适感有所缓解,他牵出驴车赶紧下山去了。

    走着走着路上人多了起来,赶着驴车来到一座集镇上,看着人多起来心里也不再紧张,从小生活在十里长坡对人群天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于是将驴车停在一处空地,掀开盖着酒坛子的布料开始卖酒,吆喝道:“卖酒喽,卖酒喽,新酿的高粱酒。”

    路过一老头儿问道:“小娃娃,你自己一个人卖酒?”

    小山河道:“是啊,就我自己。”

    老人家点点头道:“小娃娃,你这酒怎麽卖的?”

    小山河道:“老大爷,五个钱一坛。”

    老人家道:“呦,还挺划算,能让我看看吗?”

    小山河道:“您尝一尝也没关系。”

    老人家摆摆手道:“不用尝,老头子我用这鼻子一闻就知道酒味如何?”说着抱过酒坛子微微掀开一道缝隙闻了闻,围在一旁的小山河也怂着鼻子去闻,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冲出来,老人闻之知酒香醇厚,小山河闻之只觉酒味甚辣,极冲鼻腔,被酒味一冲锁眉皱鼻模样滑稽可爱。

    这时看笑了旁边一位中年汉子,他看到小山河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这卖酒的无事之时不少酌两杯?”

    小山河道:“在下年幼尚不饮酒。”

    中年汉子道:“好孩子,不过你想学会刚才那老汉的本事,不喝他个百十来坛子酒未必成气候,来,这是酒钱,给我坛酒。”

    小山河道:“多谢大叔。”将钱拿在手中想道:“今日收获颇丰。”车上剩的的十坛酒不到晌午就卖出了五坛,小山河道:“不但饭钱有了还可以多向钱袋子中存些钱,日近午时该找个地儿吃饭了。”赶着驴车来到一家饭馆拴好驴子走进去。

    小二走过来道:“小兄弟,吃点儿什麽?”

    小山河道:“小二哥,我买碗肉丝面。”

    小二道:“好嘞,小兄弟里边儿坐,喝口水歇歇脚。”

    不出半刻小二哥端着面道:“面来喽。”

    小山河道:“小二哥,多少钱?”

    小二笑道:“七个钱。”

    小山河掏出七个铜钱放到桌上,小二道:“小兄弟,你慢用。”

    香喷喷的面上桌,小山河大快朵颐吃着,听见小二又招呼客人道:“客官里边儿请,客官吃点儿什麽?”

    客人道:“劳烦小二哥给我一壶酒加两个菜,小二哥看着准备。”

    小二哥道:“好嘞,您稍等。”

    小山河听见这个声音小山河脑袋“嗡”的一响因为他发觉这说话人的声音十分耳熟于是不由得向那人瞥去,嘴里叼着面扭头一瞥,神经就紧张起来。他看到的正是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注意道他。小山河心想道:“果真是无巧不成书,怎麽偏偏在这里又遇到了这人。”他不知道的是太多的巧合若非缘起便是缘尽,小山河快把脸埋到碗里去了,白衣男子慢悠悠地喝着酒。

    小山河时不时地向他看一眼,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白衣男子看上去修养极好,可是杀人的时候修养也不亚于此时。他杀人的理由太简单了,可是他不敢声张,因为他还不想死,小山河心想道:“难道这人在跟踪我,他是不是怕我报官,若是见我报官就杀了我,不行,不行,我还是先不要动为妙。”

    这个年纪的小山河做事不像成年人那样当面对恐惧时可以镇定自如或是强装镇定,他从不会掩饰,他依然带着绝大多数少年人才有的纯真,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

    饭菜被送到白衣男子的桌上,小二道:“客官慢用,您还有什麽需要尽管吩咐。”

    白衣男子道:“有劳小二哥了。”

    小二道:“不劳,不劳。”

    白衣男子在菜上来后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店内几乎无人十分安静,反而太安静的地方让小山河浑身难受,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无形的压力,连自己嘬面的声音也压的很低。

    小山河的一碗面未尽,又走进来一个粗壮大汉,粗大的嗓门打破店内的宁静小山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汉喊道:“小二,给爷来壶酒,再炒几个像样的下酒菜给爷喂喂肚子。”

    小二道:“齐大爷您来了,菜您稍等,酒您先喝着。”

    小二恭恭敬敬的侍候这位被他称为齐大爷的齐大汉,齐大汉自斟自饮,不一会儿饭菜被端了上来,大汉笑着道:“你小子挺会来事儿,大爷我得夸你两句。”说完瞥瞥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穷酸。”然后自顾自地吃起来。大汉吃饭“吧唧”嘴的声音一时传遍店内各处。

    白衣男子依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丝毫未受他人影响,小山河埋头吃面心中却是十五个桶大水七上八下。

    此时一位风尘仆仆赶脚的女子走进店来,弱弱地要了碗面迅速的吃完,一碗下肚才吃个半饱,于是又要了一碗面,面吃尽汤喝净,起身要付账,掏出所有钱来,小二避免那女子受窘降低了声道:“大嫂,您这钱不太够啊,这才五个钱连一碗面的钱都不够啊。”

    女子翻遍包袱再也找不出一个钱,于是困窘道:“小二哥,我这里真就这麽多钱了,我......我真没想到这些钱连吃一碗面都不够,要不这样吧,我是到此地来投亲的,等投了亲后我再来给您送如何?”

    小二颇有为难道:“您先稍等,这事儿我拿不定主意我去找给我们掌柜的说一声。”

    小二转身刚走,那女子便转身就跑,那大汉手中一小截筷子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打中女子右膝还跳穴,女子腿一麻失了力道摔倒在地,那大汉“呵呵”一笑,又美滋滋地喝起酒来。白衣男子若无其事地吃饭饮酒。小山河偷瞄向他们这一边,但是发生了什麽也没看出个名堂。

    女子摔倒后右腿发麻,于是撑着板凳又坐会原位,心中困惑不解道:“不知道为何这右腿一疼一麻怎麽就摔倒在地上了。”

    小二也不明所以,喊来老板,老板上下打量一下道:“这位大嫂,我们可是小本买卖,不赚钱的,您吃两碗面结果连一碗面的钱都不够说好听点儿是钱不够,说难听点儿分明是扯赖皮、耍无赖呐。”然后看向齐大汉道:“齐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们市井生活也不容易。”

    齐大汉道:“就是啊,大爷我吃饭也得照样给银子,只是他们不要那是另外一回事儿。”说完“哈哈”大笑。角落里的小山河在一边一根一根吃着面,他吃完面还是没有动身。

    那女子道:“老板,我真没有跟你们耍赖皮,只是一路走来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老板您可怜可怜我,我真是来投亲的,投了亲赚到了钱我一定给您送过来。”

    老板还未说话,旁边的齐大汉道:“把那女子的钱和本大爷的钱一并算了。”说着放了五两银子在桌上。

    店老板道:“齐大爷出手让小的怎麽接。”

    齐大汉道:“既然不好接我就不跟老板你客气了。”说完又揣回到兜儿里。齐大汉收了银子走到女子身旁道:“姑娘贵姓啊?”

    那女子微微一欠身道声“谢”道:“小女子贱姓裴。”

    齐大汉道:“裴姑娘,本大爷我为你结了账,你怎麽谢我?”

    裴女子道:“大爷,恕小女子无能,但得小女子有了落脚之处必会将钱送奉到大爷府上。”

    齐大汉摆摆手道:“说着话咱就见外了不是。”

    裴女子道:“那依大爷的意思是。”

    齐大汉道:“大爷我帮你结了账,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裴女子道:“这......”

    齐大汉道:“咱家有房有地,你若走头无路可以来咱家少住些时候。”

    裴女子道:“大爷有所不知,小女子家境贫寒实在走投无路才从千里之外到此投奔亲戚,无奈身上盘缠所用殆尽若是能蒙得大爷收留几日,小女子不胜感激。”

    齐大汉细细打量一下那女子道:“这......放心,咱们江湖人士向来扶危济困、助人为乐,若是姑娘不嫌弃咱家自然是可以去的。”

    裴女子道:“那就有劳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