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碗腊八粥
那公子把花灯交给商贩后，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亭子里吃茶等待。亭子里还有一些文人，但多数人都在续写别人题的花灯，一展自己的才华。
江雨路过此地，明晃晃的花灯流光溢彩，映得他眸里一汪光华。他想，提个灯笼吧，给江云带回去。
灯笼上，有诗文、有对联，一一扫过，目光落到一个色泽朴素的花灯上，上面写着：
『本为盖世英雄，英雄。奸邪嫉妒难容，难容。万山深处隐其踪。不是路，且相从。屯作蚁，聚成蜂。』
江雨提笔续写：
『将军凛凛威风，威风。战袍绣虎雕龙，雕龙。山花斜插茜巾红。新寨上，坐山中。商旅过，莫遭逢。商旅过，莫遭逢。』
乱世英雄之悲，续战火离乱之苦。
毕了，将花灯交予商贩老板，老板提着花灯跑到亭里，对那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道：“公子，您的花灯有人续了。”
那公子接过花灯，看完蓦地站起，眼神闪闪发亮：“是哪位佳人写的？”
老板抱歉地赔笑：“不好意思，我把花灯的位置放错了，是位公子续写的。”
“带我见见。”不是佳人，那公子亦不曾显出失落：能续写绝版戏文，想来同自己一般，必是爱戏成痴之人。当即在心里引为知音。
跟随着老伴，那公子与江雨俱是吃惊神情。
“是你。”那公子芜尔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雨。”
“我叫星河。”他道，“送给你。”拉起江雨的手，把花灯放入他手中。
“多谢。”江雨道，“既收了星公子的礼物，江雨也不能不回礼，不如我请公子吃腊八粥，如何？”
“好啊！”星河满脸雀跃和憧憬。
二人来到一小饭馆吃粥，星河囫囵喝下两大碗：“太好喝啦！”擦了擦嘴，道：“以戏文会友，真乃生平一大乐事。江雨，你是我在京都第一个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江雨道，“星河你也是第一次来京都吗？”
“不是第一次来京都，是第一次来这条街。”星河道，“我家就在京都。”
“那是家教甚严，很少外出游玩吧。”江雨随口一问。
“我家堪比牢笼，我是偷跑出来的。”星河压低声音，手挡着嘴，小声说道。
见他欢喜，江雨招呼小二：“请再给我们拿两碗粥。”说完又对星河道：“喜欢就多吃点，别客气，我请你。”
“哈哈哈！”星河道，“我有钱。”
“你不是说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吗？”江雨道，“你送我花灯，我请你吃粥，愿我们的友谊如灯花灿烂，如粥食热腾。”
“呵呵，好奇怪的比喻。”星河绽放着明媚的笑靥，江雨也跟着笑，眉眼弯弯。
那天分别，江雨跟星河说了自己的住处，问星河的住处，他却故作神秘不答。这些天，江雨都在府上照顾江云。
一天傍晚，他刚喂江云喝完药，端着碗出房门之时，忽然背后窜出一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碗也打翻了。
“是我是我。”一张笑嘻嘻的脸转到他面前。
“星河！”江雨讶然道，“你如何进来的？”
星河指了指高墙：“我会功夫啊，翻墙进来的。”
“那天回去我又被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星河一脸雀跃，“江雨，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去玩好不好？”
江雨对这个叫星河的年轻人越来越好奇。他说自己是京都人，却好似比他这个外地人更不熟悉京都。
“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想了想，说道。
江雨领星河来的地方，号称民间吃喝玩乐第一街。此处，有各种美味小吃摊、各类游戏铺。
“这是什么吃食？白白胖胖的。”星河像馋嘴的小孩，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这是白糖糕，很好吃，我买给你。”这东西既便宜又好吃，是民间的畅销小吃。
星河左手一盒白糖糕，右手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面向江雨聊天，退着走，看上去心情极好。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街道上亮起了彩灯。腊八刚过，夜市还开着。
七星桥下流愿河，祭祀的白莲灯随着涓涓流水漂浮，河面上，仿佛铺就一层脂高，使热闹的街头又弥漫着一缕哀思。
桥头，有一群人围着玩游戏。星河拉着江雨前去凑热闹。
原来是投壶。游戏摊主声称只要连续十枝箭全中，就有奖品，之后每中一支箭奖品越丰厚，直到不中为止。
第一名还可获得今年“腊八投壶第一勇士的称号。”于是英勇的男子们纷纷排队，准备大显身手，一决雄雌。
红线为界，投壶的人不能越线。星河跃跃欲试，拉着江雨排队。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星河站在红线前一看，壶距红线五六丈，壶口嘴巴大小，可以说刚好能够容纳十来枝箭。
地上箭枝杂乱，狼藉一片。偶尔有人投中一两枝已属不易，更别说十枝全中了。
壶中有之前的人投中的三枝箭，星河指着问：“那三枝算不算？”
摊主摇了摇脑袋。
“不算的话就取出来，我重新投呀！”星河不满。
“公子，规则不是写了吗？只要壶没满，就不换壶，箭也不取。”摊主解释。
“不公平不公平！”星河嚷嚷着。
“星河，你就别为难他了。”江雨道，“图个高兴而已。”
“好吧。”星河无话可说，开始投。
“一枝、两枝……五、六、七、八！”观众数得起劲儿，心跟着数字紧张起来。
越到后面，箭插得越紧，越是难中。星河放缓了速度，眯着一只眼睛瞄准。
“九、十！”一阵掌声，“好！”
老板沉下脸嘀咕着：“原来是高手，却还在计较那三枝箭。扮猪吃老虎呢！”
星河得意地冲众人一笑，继续。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众人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他手中一共十五枝箭，众人都好奇他是否能将所有的箭都投入壶中。
小小投壶游戏，升级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竞技。
星河投得专注，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惊得他手一歪，终于将这最后一枝箭投出壶外。果然，事不遂人愿乃常态，好运没有伴他到最后。
不远处，随着那声惊呼，人们纷纷奔向流愿河。
“有人落水了！”听到呼声，星河和江雨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是一个小孩子，尚在湖中拍水挣扎。已有会水的人前去营救，江雨和星河一头扎进水里。
众人同心协力把小孩救上岸，岸边医者赶来，紧急施救，终于救回小孩儿一命。
江雨和星河满身是水，大口踹息着。听到那小孩哇地一声大哭，他俩顿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油然而生。
（“快救人快救人！”
这场戏拍得着实不易，剧组一片忙乱。
导演一喊卡，助理们赶忙上前给演员们擦水换衣服。大冬天的，很冷。
剧组本来给郑瑶安排了替身，但看到小孩儿都这么卖力出演，郑瑶拒绝使用替身，亲自上阵。
这让导演有些欣慰，觉得通过这段时间在剧组的磨炼，这位太子爷，好似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郑瑶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真起来的。他只是发现，江雨是他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花心思去了解的人。
当他走进另一个人的故事，他发觉，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有自己的故事，会开心，也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他开始有些明白袁汐所说的“尊重”是什么意思了。被袁汐骂的当天，就特地翻了《新华字典》，尊重的释义是：尊崇而敬重。
这一点，江雨做得很好。无论是对萍水相逢的星河，对青梅竹马的烟儿，还是对毕生钟爱之事业。）
江雨路过此地，明晃晃的花灯流光溢彩，映得他眸里一汪光华。他想，提个灯笼吧，给江云带回去。
灯笼上，有诗文、有对联，一一扫过，目光落到一个色泽朴素的花灯上，上面写着：
『本为盖世英雄，英雄。奸邪嫉妒难容，难容。万山深处隐其踪。不是路，且相从。屯作蚁，聚成蜂。』
江雨提笔续写：
『将军凛凛威风，威风。战袍绣虎雕龙，雕龙。山花斜插茜巾红。新寨上，坐山中。商旅过，莫遭逢。商旅过，莫遭逢。』
乱世英雄之悲，续战火离乱之苦。
毕了，将花灯交予商贩老板，老板提着花灯跑到亭里，对那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道：“公子，您的花灯有人续了。”
那公子接过花灯，看完蓦地站起，眼神闪闪发亮：“是哪位佳人写的？”
老板抱歉地赔笑：“不好意思，我把花灯的位置放错了，是位公子续写的。”
“带我见见。”不是佳人，那公子亦不曾显出失落：能续写绝版戏文，想来同自己一般，必是爱戏成痴之人。当即在心里引为知音。
跟随着老伴，那公子与江雨俱是吃惊神情。
“是你。”那公子芜尔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雨。”
“我叫星河。”他道，“送给你。”拉起江雨的手，把花灯放入他手中。
“多谢。”江雨道，“既收了星公子的礼物，江雨也不能不回礼，不如我请公子吃腊八粥，如何？”
“好啊！”星河满脸雀跃和憧憬。
二人来到一小饭馆吃粥，星河囫囵喝下两大碗：“太好喝啦！”擦了擦嘴，道：“以戏文会友，真乃生平一大乐事。江雨，你是我在京都第一个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江雨道，“星河你也是第一次来京都吗？”
“不是第一次来京都，是第一次来这条街。”星河道，“我家就在京都。”
“那是家教甚严，很少外出游玩吧。”江雨随口一问。
“我家堪比牢笼，我是偷跑出来的。”星河压低声音，手挡着嘴，小声说道。
见他欢喜，江雨招呼小二：“请再给我们拿两碗粥。”说完又对星河道：“喜欢就多吃点，别客气，我请你。”
“哈哈哈！”星河道，“我有钱。”
“你不是说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吗？”江雨道，“你送我花灯，我请你吃粥，愿我们的友谊如灯花灿烂，如粥食热腾。”
“呵呵，好奇怪的比喻。”星河绽放着明媚的笑靥，江雨也跟着笑，眉眼弯弯。
那天分别，江雨跟星河说了自己的住处，问星河的住处，他却故作神秘不答。这些天，江雨都在府上照顾江云。
一天傍晚，他刚喂江云喝完药，端着碗出房门之时，忽然背后窜出一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碗也打翻了。
“是我是我。”一张笑嘻嘻的脸转到他面前。
“星河！”江雨讶然道，“你如何进来的？”
星河指了指高墙：“我会功夫啊，翻墙进来的。”
“那天回去我又被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星河一脸雀跃，“江雨，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去玩好不好？”
江雨对这个叫星河的年轻人越来越好奇。他说自己是京都人，却好似比他这个外地人更不熟悉京都。
“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想了想，说道。
江雨领星河来的地方，号称民间吃喝玩乐第一街。此处，有各种美味小吃摊、各类游戏铺。
“这是什么吃食？白白胖胖的。”星河像馋嘴的小孩，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这是白糖糕，很好吃，我买给你。”这东西既便宜又好吃，是民间的畅销小吃。
星河左手一盒白糖糕，右手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面向江雨聊天，退着走，看上去心情极好。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街道上亮起了彩灯。腊八刚过，夜市还开着。
七星桥下流愿河，祭祀的白莲灯随着涓涓流水漂浮，河面上，仿佛铺就一层脂高，使热闹的街头又弥漫着一缕哀思。
桥头，有一群人围着玩游戏。星河拉着江雨前去凑热闹。
原来是投壶。游戏摊主声称只要连续十枝箭全中，就有奖品，之后每中一支箭奖品越丰厚，直到不中为止。
第一名还可获得今年“腊八投壶第一勇士的称号。”于是英勇的男子们纷纷排队，准备大显身手，一决雄雌。
红线为界，投壶的人不能越线。星河跃跃欲试，拉着江雨排队。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星河站在红线前一看，壶距红线五六丈，壶口嘴巴大小，可以说刚好能够容纳十来枝箭。
地上箭枝杂乱，狼藉一片。偶尔有人投中一两枝已属不易，更别说十枝全中了。
壶中有之前的人投中的三枝箭，星河指着问：“那三枝算不算？”
摊主摇了摇脑袋。
“不算的话就取出来，我重新投呀！”星河不满。
“公子，规则不是写了吗？只要壶没满，就不换壶，箭也不取。”摊主解释。
“不公平不公平！”星河嚷嚷着。
“星河，你就别为难他了。”江雨道，“图个高兴而已。”
“好吧。”星河无话可说，开始投。
“一枝、两枝……五、六、七、八！”观众数得起劲儿，心跟着数字紧张起来。
越到后面，箭插得越紧，越是难中。星河放缓了速度，眯着一只眼睛瞄准。
“九、十！”一阵掌声，“好！”
老板沉下脸嘀咕着：“原来是高手，却还在计较那三枝箭。扮猪吃老虎呢！”
星河得意地冲众人一笑，继续。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众人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他手中一共十五枝箭，众人都好奇他是否能将所有的箭都投入壶中。
小小投壶游戏，升级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竞技。
星河投得专注，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惊得他手一歪，终于将这最后一枝箭投出壶外。果然，事不遂人愿乃常态，好运没有伴他到最后。
不远处，随着那声惊呼，人们纷纷奔向流愿河。
“有人落水了！”听到呼声，星河和江雨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是一个小孩子，尚在湖中拍水挣扎。已有会水的人前去营救，江雨和星河一头扎进水里。
众人同心协力把小孩救上岸，岸边医者赶来，紧急施救，终于救回小孩儿一命。
江雨和星河满身是水，大口踹息着。听到那小孩哇地一声大哭，他俩顿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油然而生。
（“快救人快救人！”
这场戏拍得着实不易，剧组一片忙乱。
导演一喊卡，助理们赶忙上前给演员们擦水换衣服。大冬天的，很冷。
剧组本来给郑瑶安排了替身，但看到小孩儿都这么卖力出演，郑瑶拒绝使用替身，亲自上阵。
这让导演有些欣慰，觉得通过这段时间在剧组的磨炼，这位太子爷，好似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郑瑶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真起来的。他只是发现，江雨是他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花心思去了解的人。
当他走进另一个人的故事，他发觉，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有自己的故事，会开心，也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他开始有些明白袁汐所说的“尊重”是什么意思了。被袁汐骂的当天，就特地翻了《新华字典》，尊重的释义是：尊崇而敬重。
这一点，江雨做得很好。无论是对萍水相逢的星河，对青梅竹马的烟儿，还是对毕生钟爱之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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