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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异兽化身

    率先发难的人是张骥。

    他三次踏步便贴近了曹清的身体,蓄力已久,一念迸发,第三步更是踏裂了地面。一道凌冽寒光被裹挟着一层极薄的黄晕,划出了个月弧似的边儿,转瞬便劈到了曹清左前方的地面上。

    原来曹清在张骥近身时往边上侧了一步,右手双指轻弹了刀身前段,指端的如稠绿晕与刀身那一处稀薄的黄晕乍一接触,便水火不容似的分开了,不仅引导了刀体劈砍的角度,还顺势产生了推力。于是张骥虽知自己的攻击落了空,却也收不住,终究一刀砍地,尘土四起,刀体陷进地面三四尺深。

    但他毕竟久经战阵、厮杀无数,当即弃刀,轮力疯狂运转,黄光在丹田位置越加闪耀,口中炸雷般包着一个“啊”字音——不断拉长、加强着音调。张骥以右脚为重心,腰部传来强悍而爆发的力量,牵动着经脉、肌肉因轮力激聚而膨胀了几分的左臂,以挟着狂暴电流的拳风径直向曹清腰背上招呼过去。

    当是时,转过身来的曹清左手在下、右手居上,均为弯曲的掌状,中间好似撑了一个没有实体的深青色光球,但这光球偏偏在场之人均能目见,对着张骥霸道的一拳迎了上去。只见张骥的拳头来时如电,一经接触曹清手中光球便似陷入泥潭,推进得极缓极难。张骥的拳锋被一头苍黄色的异兽包裹着,此兽状如牛而无角,仅有一蹄,身有鳞纹①;而曹清的光球呈现的另一种异兽,有着鸟首、花纹繁复的龟背以及蛇尾②:两种异象只短暂显现又隐匿了去。

    豆大的汗珠子从张骥额上、那张黝黑的脸上滑落,而他那漆刷似的眉头越皱越紧;反观曹清,面色郑重而不凝,汗气有迹而不密,招架有方,显然留有余力。

    曹琦在殿门前掠阵,并不急于下场,张骥的本事自己是清楚的,一来先让他试试曹清的深浅、探些手段出来,二来消耗一下这老家伙的轮力,三来自己有底牌,自信足以拿捏他。

    庭院内变故又现,众人只见曹清把张骥往身侧一带,顺势旋了一圈,又把手中光球砸到张骥因前倾而暴露出来的后背上。因这一下,直接把张骥送飞出去两三丈远,使他不得不五体投地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方才停住,尘土飞扬间,头盔也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可张骥这个熊罴③真是筋骨过人,他吃痛的反手揉着背上的铠甲,片时便扭身爬了起来,显然伤势轻微。可人还没站定,随着几道轻微的脚步声响,已见曹清如影随行般贴近了身前,他只好匆忙接招。张骥只开了三轮,不及曹清四轮的轮力深厚,轮技也不及曹清的精湛强大,面对曹清接二连三袭来的拳掌,他在推挡防御之间接连后退,偶有反击亦无成效,都被对方轻易化解。

    败相既露,张骥心中愈发焦躁,掠阵的韩琪担忧对方痛下杀手,立马就要落场救援。

    这时张骥的空档却正好被曹清抓住了。面对张骥防守中反击的一记摆拳时,曹清使用左臂格挡,同时右腿扫向张骥膝关节,张骥果然将注意力放在下盘的防护上。谁知曹清右腿并未发力于半途便收住了,他借势前倾以迅雷之姿一记上钩穿过张骥胸前铠甲防护的位置,将拳锋狠狠砸在了这位黑脸将军的下颌骨上,轮力爆发下只见虎背熊腰的张骥腾空而起,径直砸塌了小半堵院墙,血污满面,已不省人事了。

    同时倒地的还有曹清,正当他重创张骥时已无暇防备身后一直虎视眈眈的韩琪,便被韩琪一击得手击中了洞开防守的后背,跌出两丈开外,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和未干涸的血渍。武人的掌力本就雄厚,加之轮力入体爆发与曹清自身的轮力冲突,经脉受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势,倒地的曹清感到喉头一甜,忍不住由嘴角溢出了鲜血。

    看了一眼爬起身来、擦拭血迹的曹清后,韩琪又看向了第一时间奔跪在张骥身前、仔细查验伤情的幽冥营士兵,片刻后听到对方洪声的汇报方才安了心。

    “张将军伤势严重,颌骨破裂,皮肉翻出,牙齿亦有损落,不过并无性命之虞。”这也是说给幽冥营的兄弟们听了好安心的。

    “呵呵,”一个声音稍显虚弱的老人笑了笑,说得话似有些不合,有所耳闻的士兵都激起了对他的愤恨,“竟未打死这熊蛮子,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既无力杀贼,日后唯有杀鸡!”

    唯独韩琪听了这话并无波动,他不自觉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总有一种疑惑的心绪堵在了心头。

    他皱着眉冷哼了一声,道:“怕你是活不过一时三刻,更何谈来日?”

    话音一落,便紧握那块方玉,挥拳主动向曹清攻了过去。

    曹清面向韩琪严阵以待,他也不敢大意,他有着自己的严密计划,一步一步实施的都很完美,就差最后一步,这一步至关重要,关系到大周的希望能否延续,所以——

    正在迅速拉近二人距离的韩琪心中突然感觉漏了一拍,轮修之人五感敏锐度是远超常人的,尤其是开了第四轮之后,人与天地也像拉近了关系和距离,人通过心与冥冥中那些无形之线的连接,来沟通天地会产生一些反馈,比如各式各样的征兆,比如身体内部的异常,甚至是外在世界的变化。

    所以韩琪决心速战速决。他边跑边在极短时间内抽干了自己海底轮和丹田轮④两者的轮力,加之方玉内又抽出两成,全部灌注、压缩、激发到自己一往无前的拳锋中。只见他奋力一跃、居高把右拳狠狠砸向曹清的面门,他的拳锋突然像一股剧烈燃烧的赤红火焰一般,瞬间倒卷了他整个身躯,形态如扑食之狮,生双角,眼中炽火昌盛,凶态毕现⑤。

    曹清后撤了半步,依然左掌在下、右掌居上,撑起深青色光球迎接韩琪的拳锋,但只一瞬间便被韩琪这拳锋的狮角洞穿,这一拳竟恐怖如斯,威力骇人。危急关头,曹清也是疯狂压榨底蕴,绵绵的轮力潮水般加固着光球的防御,极力减缓、阻挡对方的攻击,光球颜色电光火石间由青转深、由深转黛,进而爆发似地以曹清为中心,扩大并囊括了他整个身躯,才让韩琪的拳锋停在了距离曹清的血肉之躯仅仅咫尺的地方。

    而之前酣战张骥时出现的异兽,这次以更清晰、震撼的形象显露出来,鸟头翎羽斑斓,锋利而弯曲的喙中竟伸出象齿来,它与韩琪的火狮异兽分庭抗争,一时间二者平分秋色。

    突然,另一头体型小些的火狮从曹清的右侧发起了扑杀,那是韩琪的左拳,拳锋上爆发着他整个第三轮太阳轮的全部轮力。这一拳及身曹清防不住了,那火狮击碎了他的异兽化身,破了他的轮力运转,重重击打在他腰部位置,巨力径直把他抛飞出去,空中便呕血不止,直撞停在院内一棵三人合抱之粗的古树下。

    曹清堪堪扶着湿滑的树身歪歪扭扭地站起来,眼中已被如朝阳般刺目的红光占满,而那些士兵更是看到了生平难见的震撼景象。

    一块赤如鸡冠的方玉,悬浮、旋转在韩琪长髯飘飘的胸前。

    ×××××

    ①状夔牛。

    ②状玄龟。

    ③熊和罴皆为猛兽,罴是熊类动物中体形最大的一种。因以喻勇士或雄师劲旅。

    ④书中设定七轮修练之法,开轮即脱俗,升轮可超凡,七轮由下而上分为,海底轮、丹田轮、太阳轮、心轮、风轮、月轮、天门轮。

    ⑤状狻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