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倒错
高温的陨石落入海面，海水蒸腾着裹挟着水汽，变成泡泡涌出海底——海洋上空累积着乌泱泱的黑云，大部分还未被风带离就变成滂沱大雨原地落下，剩下的堆积在天穹，混合着不断突破云层的火球，组成了壮丽的景象。
“真美啊。”禾平怔怔地盯着探针传回的画面，云层之上，一大团的强烈光芒被旁边较小的光环撕扯着，不断吞入着，衬托在天空之上。未能落地的小型陨石在天上不断拉出火焰的轨迹，仿若灭世一般危险的美丽。
“这里的陨石多是黑洞吸积盘里的铁镍核心，燃烧起来才如此耀眼夺目，能有这样的景色真是一番奇迹。”阿卡林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色。
“尚且不说双星系统有多难诞生生命，其中一个还是小型黑洞的双星本身就是闻所未闻。稍有些轨道上的波动，亚诺星就会更加靠近黑洞的吸积盘，每逢一年的超大型陨石雨足以将星球冲撞到千疮百孔，以至于难以诞生生命；而若是稍加远离，就不会在这里形成这般景色……
“这里真可谓是在悬崖边上起舞那般，危险而又美好，长久的危险和苦难带给了亚诺人们宝贵的财富，本应诞生一个坚韧璀璨的文明，可现在……”
“不对，阿卡林，你这样说我就得纠正你了，这可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莉莉娅摆脱了一众亚诺矮人们的纠缠，拜托神父将集中的民众带回去，终于空出时间旁听一人一林精的对话了：
“苦难的环境不应被歌颂，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是被视若珍宝的蜜糖，它就是所有智慧生命避之不及永远需要战胜的对象。
“这个世界里，从未有苦难和淤泥一定能开出鲜艳之花的道理，从来都是苦难和淤泥越发衬托出鲜艳之花的来之不易——
“唯有在艰难中行走、未曾凋零直至诞生出璀璨成就的那些文明才有资格和气度回首过去遭受的苦难，将它一笑而过。记住，不是苦难诞生了坚韧，而是因为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所以度过、战胜了苦难，才会笑而谈之——
“切莫陷入倒错的认知。”
莉莉娅这一番话说的禾平一激灵——倒错？如果那翻译正确、他也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概念他应该在大学的课堂上模糊地听过。
倒错，广义来说就是颠倒错乱，用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来解释的话就是这样：某人被卡车撞了死了，女神垂怜使他转生去异世界，因此使围观者产生了这样的错误认知——被车撞就会去异世界，实则是略过了死亡、神迹等一系列过程得到的错误认知。
当然，以上的例子只是那个动漫宅老师的调侃。更恰当的例子如尤里狄斯之死和病疾忌医：生病去医院就一定会查出些什么，所以去医院等于有疾病、而不去就是没有——总而言之这是个认识错乱的代表词。
再联想起之前在虚数空间里看到的纸条，禾平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苗头，但是又像水中花镜中月一般无法描述，现在又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下，无法直接与莉莉娅和阿卡林进行讨论，只得暂时搁置一旁。
老托马斯并未像没见识的众人一般观望这些景色，即使是如此规模的陨石雨，虽无固定的规律，但在他不短的人生中也历经了不少次，只是每次都会带走部分同胞的生命。
他呆呆地望着那座逐渐进入自动冷却阶段的核能发电站，这座庞然巨兽不断吞吐着降温后形成的蒸汽，从通风管道上升后，又凝结在外壁形成水流落回，陨石防御系统经过它的供能，正在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庇护着众人——这座核电设施即使老旧，但如此伟力，远远不是只能做出一个粗劣模型的他能够比拟的。
比起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化、星海、环境，现在他终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深深感受到了恐惧和绝望。
亚诺星和赛博文明圈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时代和技术鸿沟，这些远不是亚诺人们可以掌握和克服的。那些看似可以运行的机械，内里全部赢藏着他们理解不了的逻辑；那些可以自行生产的商品，背后总有无法掌握的知识。
为什么……这些到底……
阿卡林伸出附属机械臂的毛刷和簸箕模块，打扫清了洒落一地的尘土，以及拆分发电机模型后的残渣。它耷拉着枝杈，似乎是想了想，最终用它那标志性的AI音效开口：
“就剩这么点了，要不我找个花盆摞一下，给您种点东西……留着做个念想？”
托马斯张了张嘴，吞下了还未出口的语句：“好……”
既然陨石防御系统已经启动，第一波冲击也有惊无险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便是亚诺星传统意义上的“火雨季节”。低功耗状态下的陨石防御系统就足以应付，莉莉娅众人也无在此久坐的必要，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等一下，”托马斯伸出手，望着刚刚展现“神迹”的莉莉娅，还是说出来了斟酌再三的话语：“我想知道，站在诸位的角度，到底是谁错了？”
“先生，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文明之间没有对错，只有你死我活。”莉莉娅神秘地笑了笑，“亚诺星没有经历一般意义上的大航海时代，所以可能不知道。随着交流的进行，落后的农业文明会被先进的工业文明降维打击，被裹挟着进入现代化的浪潮，被鞭子抽倒在种植园和矿山里，这个过程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的塔塔。这位留学生接受了全套的大学教育，想来应该可以完美驾驭说故事的节奏：“我想，会有人愿意和你解释的。”
塔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工程师又找回了之前悠哉悠哉的状态，爬上了那张自制的椅子——看来，今天要烤一天的火炉了。
（明早起来再修一下细节，先发）
“真美啊。”禾平怔怔地盯着探针传回的画面，云层之上，一大团的强烈光芒被旁边较小的光环撕扯着，不断吞入着，衬托在天空之上。未能落地的小型陨石在天上不断拉出火焰的轨迹，仿若灭世一般危险的美丽。
“这里的陨石多是黑洞吸积盘里的铁镍核心，燃烧起来才如此耀眼夺目，能有这样的景色真是一番奇迹。”阿卡林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色。
“尚且不说双星系统有多难诞生生命，其中一个还是小型黑洞的双星本身就是闻所未闻。稍有些轨道上的波动，亚诺星就会更加靠近黑洞的吸积盘，每逢一年的超大型陨石雨足以将星球冲撞到千疮百孔，以至于难以诞生生命；而若是稍加远离，就不会在这里形成这般景色……
“这里真可谓是在悬崖边上起舞那般，危险而又美好，长久的危险和苦难带给了亚诺人们宝贵的财富，本应诞生一个坚韧璀璨的文明，可现在……”
“不对，阿卡林，你这样说我就得纠正你了，这可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莉莉娅摆脱了一众亚诺矮人们的纠缠，拜托神父将集中的民众带回去，终于空出时间旁听一人一林精的对话了：
“苦难的环境不应被歌颂，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是被视若珍宝的蜜糖，它就是所有智慧生命避之不及永远需要战胜的对象。
“这个世界里，从未有苦难和淤泥一定能开出鲜艳之花的道理，从来都是苦难和淤泥越发衬托出鲜艳之花的来之不易——
“唯有在艰难中行走、未曾凋零直至诞生出璀璨成就的那些文明才有资格和气度回首过去遭受的苦难，将它一笑而过。记住，不是苦难诞生了坚韧，而是因为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所以度过、战胜了苦难，才会笑而谈之——
“切莫陷入倒错的认知。”
莉莉娅这一番话说的禾平一激灵——倒错？如果那翻译正确、他也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概念他应该在大学的课堂上模糊地听过。
倒错，广义来说就是颠倒错乱，用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来解释的话就是这样：某人被卡车撞了死了，女神垂怜使他转生去异世界，因此使围观者产生了这样的错误认知——被车撞就会去异世界，实则是略过了死亡、神迹等一系列过程得到的错误认知。
当然，以上的例子只是那个动漫宅老师的调侃。更恰当的例子如尤里狄斯之死和病疾忌医：生病去医院就一定会查出些什么，所以去医院等于有疾病、而不去就是没有——总而言之这是个认识错乱的代表词。
再联想起之前在虚数空间里看到的纸条，禾平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苗头，但是又像水中花镜中月一般无法描述，现在又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下，无法直接与莉莉娅和阿卡林进行讨论，只得暂时搁置一旁。
老托马斯并未像没见识的众人一般观望这些景色，即使是如此规模的陨石雨，虽无固定的规律，但在他不短的人生中也历经了不少次，只是每次都会带走部分同胞的生命。
他呆呆地望着那座逐渐进入自动冷却阶段的核能发电站，这座庞然巨兽不断吞吐着降温后形成的蒸汽，从通风管道上升后，又凝结在外壁形成水流落回，陨石防御系统经过它的供能，正在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庇护着众人——这座核电设施即使老旧，但如此伟力，远远不是只能做出一个粗劣模型的他能够比拟的。
比起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化、星海、环境，现在他终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深深感受到了恐惧和绝望。
亚诺星和赛博文明圈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时代和技术鸿沟，这些远不是亚诺人们可以掌握和克服的。那些看似可以运行的机械，内里全部赢藏着他们理解不了的逻辑；那些可以自行生产的商品，背后总有无法掌握的知识。
为什么……这些到底……
阿卡林伸出附属机械臂的毛刷和簸箕模块，打扫清了洒落一地的尘土，以及拆分发电机模型后的残渣。它耷拉着枝杈，似乎是想了想，最终用它那标志性的AI音效开口：
“就剩这么点了，要不我找个花盆摞一下，给您种点东西……留着做个念想？”
托马斯张了张嘴，吞下了还未出口的语句：“好……”
既然陨石防御系统已经启动，第一波冲击也有惊无险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便是亚诺星传统意义上的“火雨季节”。低功耗状态下的陨石防御系统就足以应付，莉莉娅众人也无在此久坐的必要，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等一下，”托马斯伸出手，望着刚刚展现“神迹”的莉莉娅，还是说出来了斟酌再三的话语：“我想知道，站在诸位的角度，到底是谁错了？”
“先生，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文明之间没有对错，只有你死我活。”莉莉娅神秘地笑了笑，“亚诺星没有经历一般意义上的大航海时代，所以可能不知道。随着交流的进行，落后的农业文明会被先进的工业文明降维打击，被裹挟着进入现代化的浪潮，被鞭子抽倒在种植园和矿山里，这个过程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的塔塔。这位留学生接受了全套的大学教育，想来应该可以完美驾驭说故事的节奏：“我想，会有人愿意和你解释的。”
塔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工程师又找回了之前悠哉悠哉的状态，爬上了那张自制的椅子——看来，今天要烤一天的火炉了。
（明早起来再修一下细节，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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