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培与法拉第
亚诺星的地下城一般是基于天然洞穴建成，因此普遍尺寸不大，但若是遇到地下暗河和大型喀斯特地貌这样的情况则另当别论，简单的永续型通风口只需简单维修便能供应整座城市的空气循环。
而在普遍是坚硬冰冷的岩石风格的地下城市里，谁也想不到最下方却有这样一座明显与众不同的建筑。光滑的钢铁外壁配合上时隐时现的灯光管，一枚电力标志不知以何种方式悬浮在建筑上方。
这就是赛博文明圈最初援建的一部分基础设施——一座自维持的小型核电站。虽然是飞船上面拆下来的那种二手货，但是对于尚且在使用蒸汽、齿轮、和火焰的的亚诺文明来说，也是根本无法掌握的高端科技。
“快进来吧，快进来吧。”工程师托马斯摸索着打开了发电站的大门，随后众人在这座风格迥异的建筑里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存在：
四处可见被打磨到锃光瓦亮的齿轮，以及看不出其作用的各种机械装置，铜线和钢铁废料堆在一旁，巨大的蓄电池立在墙边。在房间的最中间，是一个密封到极致、一眼便能看出是发电机构的装置。
“这是星旅-Ⅳ型小型低光速飞船用发电堆呀，我在商店看到过。”阿卡林驾驶着花盆吱呀吱呀仔细观察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结论，“作为小型永续发电机构，一般在飞船上供应一般用电、星际旅客设备、以及各种飞船设备的再起动来着。（＾ω＾）”
“啊，是的，是的，当初他们给我们安装的时候就这么说来着。”
托马斯走进房间深处，踉踉跄跄爬上自制的机器座椅，垫高了些许，直至与禾平一行高度持平，“小机器人，或者说小植物，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那些赛博星人给亚诺星的地下城里面安装的都是这样的发电机构，不过我们曾经一直不得要领，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能量——既没有水流、狂风穿过，又无需补充煤炭、燃油。
“只是这样摆放着，不用任何多余额外操作——他们也不许我们干拆解之类的活儿。只是这样就能持续输出，而且那些设备只要是接上线缆就能发光、变化、运动，完全不需要额外消耗空气、水分——那到底是什么呢？”
留过学的塔塔当然见多识广，不过此时倒也有些疑惑，“托马斯爷爷，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
“那是电力、是核能，对吧，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们所谓的售后服务还照常进行的时候，不止一次有人告诉我，这是电力、是核能、是原子，可是光是告诉我我就能知道了吗？
“那时候我们向他们请教何为电力的时候，各个都是讳莫如深，要不就装啥也不知道，面露难色悄悄说什么星际禁令。那为啥要给我们装电力系统呢？为啥还要假惺惺装一个完全没有足够电力启动的陨石防御系统呢？”
在许多年前，刚降落亚诺星修补飞船的赛博文明圈公民，固然是抱有极大的善意，对亚诺星的帮助近于无偿，甚至千方百计为他们安装了昂贵的小行星陨石防御系统。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一旦亚诺星的消息传出，后续的倾销、援助和限制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在对报纸和传媒的援助背后，是各种意识形态的侵蚀；在电力和电器的供给之外，是对知识的严格限令；直至最后榨干这个智慧种族的最后劳动力，亚诺人们落得个被卖了还得数钱的地步。
星际资本主义时代，甜蜜亦是陷阱。
“那你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呢，三位？”工程师托马斯弹了弹自己的眼镜，把目光投向禾平和莉莉娅，“二位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单纯来旅游的吧？”
自从亚诺星被“发现”，至今亚诺星人已大致迁移，日常来此的大多数外来者不是淘宝客便是探险家。他们奉行“文明所创造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价值的”这样的信条，来此搜寻并带走那些文明造物。
若不是星际联邦有关于此方面的禁令，只允许带走与本人等重的“宝藏”的话，那些贪婪的寻宝猎人甚至会刨地三尺，直接搬走一座完整的地下城……
“不，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禾平抓了抓脸，“我们是幽影城，也就是星际联邦的特派员。星际联邦的话……对了，平日里那些星际禁令就是我们发的……”
老工程师面色变得不悦：“那请你们离开吧，就连知识的传播都禁止，那你们不过是那群掠夺者的帮凶罢了。”
塔塔听闻有些焦急，赶忙出口解释：“星际联邦是维持秩序的存在，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亚诺星早就被吃干抹净……”
“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个部门，”作为审查官的莉莉娅突然出口，“老爷子先别激动，我们这次来是进行文化遗产和文物保护工作的。”
“文物保护？我们亚诺星可没有什么能被称之为文物的东西。”
清了清嗓子，禾平知道现在他的作用到了，毕竟才看过这方面的资料：
“这位塔塔先生向我们申请的文保工作，意愿是将母星——亚诺星——保护起来不受陨星或太空海盗的伤害……（略）
“简而言之，文明世界所创造的一切事物都算是文物，文明世界所参与的一切都算是文化遗产。就算是您现在制造的物品，只要具有文明的进步特质，都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
“比如后面这台发电机。(=ェ=)”阿卡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后面，指着面前盖着的幕布。
托马斯沉默下来，驾驶着机器缓缓走向房间的后方，掀开幕布，露出下面被掩盖起来的事物：
那是一台接在水车轮机传动系统上的设备，繁杂的线圈转子经过几次转折，通过链条和齿轮组接在水车系统的末端。
水流的流动不断带动水车轮机旋转，在机械机构的传动下将旋转的能量带给满是线圈的转子，切割磁感线输出此前亚诺星从未自主掌握的珍贵动力之源——电能。
“从‘新伊甸’那边的只言片语，我硬去揣度那些听不懂的所谓安培和法拉第，无数次的实验和失败之后，终于勉强拼凑出来了这台机器。
“虽然它效益极慢、无法满足哪怕是半座地下城市的消耗，但我以为，只要做出改变，就一定能让亚诺人们回归母星……”
“咚——咚——咚”
大门不适时地被敲响，一个严肃的身影进入，是本该在上面教会里的神父巴瑞。他皱着眉头，全然不见昨天的坦然，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纠结和些许剩余的不可思议：
“咳咳，虽然不是很好意思打扰，不过紧急消息——女神……不对，有人托我传话，风紧扯呼。”
而在普遍是坚硬冰冷的岩石风格的地下城市里，谁也想不到最下方却有这样一座明显与众不同的建筑。光滑的钢铁外壁配合上时隐时现的灯光管，一枚电力标志不知以何种方式悬浮在建筑上方。
这就是赛博文明圈最初援建的一部分基础设施——一座自维持的小型核电站。虽然是飞船上面拆下来的那种二手货，但是对于尚且在使用蒸汽、齿轮、和火焰的的亚诺文明来说，也是根本无法掌握的高端科技。
“快进来吧，快进来吧。”工程师托马斯摸索着打开了发电站的大门，随后众人在这座风格迥异的建筑里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存在：
四处可见被打磨到锃光瓦亮的齿轮，以及看不出其作用的各种机械装置，铜线和钢铁废料堆在一旁，巨大的蓄电池立在墙边。在房间的最中间，是一个密封到极致、一眼便能看出是发电机构的装置。
“这是星旅-Ⅳ型小型低光速飞船用发电堆呀，我在商店看到过。”阿卡林驾驶着花盆吱呀吱呀仔细观察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结论，“作为小型永续发电机构，一般在飞船上供应一般用电、星际旅客设备、以及各种飞船设备的再起动来着。（＾ω＾）”
“啊，是的，是的，当初他们给我们安装的时候就这么说来着。”
托马斯走进房间深处，踉踉跄跄爬上自制的机器座椅，垫高了些许，直至与禾平一行高度持平，“小机器人，或者说小植物，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那些赛博星人给亚诺星的地下城里面安装的都是这样的发电机构，不过我们曾经一直不得要领，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能量——既没有水流、狂风穿过，又无需补充煤炭、燃油。
“只是这样摆放着，不用任何多余额外操作——他们也不许我们干拆解之类的活儿。只是这样就能持续输出，而且那些设备只要是接上线缆就能发光、变化、运动，完全不需要额外消耗空气、水分——那到底是什么呢？”
留过学的塔塔当然见多识广，不过此时倒也有些疑惑，“托马斯爷爷，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
“那是电力、是核能，对吧，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们所谓的售后服务还照常进行的时候，不止一次有人告诉我，这是电力、是核能、是原子，可是光是告诉我我就能知道了吗？
“那时候我们向他们请教何为电力的时候，各个都是讳莫如深，要不就装啥也不知道，面露难色悄悄说什么星际禁令。那为啥要给我们装电力系统呢？为啥还要假惺惺装一个完全没有足够电力启动的陨石防御系统呢？”
在许多年前，刚降落亚诺星修补飞船的赛博文明圈公民，固然是抱有极大的善意，对亚诺星的帮助近于无偿，甚至千方百计为他们安装了昂贵的小行星陨石防御系统。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一旦亚诺星的消息传出，后续的倾销、援助和限制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在对报纸和传媒的援助背后，是各种意识形态的侵蚀；在电力和电器的供给之外，是对知识的严格限令；直至最后榨干这个智慧种族的最后劳动力，亚诺人们落得个被卖了还得数钱的地步。
星际资本主义时代，甜蜜亦是陷阱。
“那你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呢，三位？”工程师托马斯弹了弹自己的眼镜，把目光投向禾平和莉莉娅，“二位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单纯来旅游的吧？”
自从亚诺星被“发现”，至今亚诺星人已大致迁移，日常来此的大多数外来者不是淘宝客便是探险家。他们奉行“文明所创造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价值的”这样的信条，来此搜寻并带走那些文明造物。
若不是星际联邦有关于此方面的禁令，只允许带走与本人等重的“宝藏”的话，那些贪婪的寻宝猎人甚至会刨地三尺，直接搬走一座完整的地下城……
“不，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禾平抓了抓脸，“我们是幽影城，也就是星际联邦的特派员。星际联邦的话……对了，平日里那些星际禁令就是我们发的……”
老工程师面色变得不悦：“那请你们离开吧，就连知识的传播都禁止，那你们不过是那群掠夺者的帮凶罢了。”
塔塔听闻有些焦急，赶忙出口解释：“星际联邦是维持秩序的存在，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亚诺星早就被吃干抹净……”
“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个部门，”作为审查官的莉莉娅突然出口，“老爷子先别激动，我们这次来是进行文化遗产和文物保护工作的。”
“文物保护？我们亚诺星可没有什么能被称之为文物的东西。”
清了清嗓子，禾平知道现在他的作用到了，毕竟才看过这方面的资料：
“这位塔塔先生向我们申请的文保工作，意愿是将母星——亚诺星——保护起来不受陨星或太空海盗的伤害……（略）
“简而言之，文明世界所创造的一切事物都算是文物，文明世界所参与的一切都算是文化遗产。就算是您现在制造的物品，只要具有文明的进步特质，都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
“比如后面这台发电机。(=ェ=)”阿卡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后面，指着面前盖着的幕布。
托马斯沉默下来，驾驶着机器缓缓走向房间的后方，掀开幕布，露出下面被掩盖起来的事物：
那是一台接在水车轮机传动系统上的设备，繁杂的线圈转子经过几次转折，通过链条和齿轮组接在水车系统的末端。
水流的流动不断带动水车轮机旋转，在机械机构的传动下将旋转的能量带给满是线圈的转子，切割磁感线输出此前亚诺星从未自主掌握的珍贵动力之源——电能。
“从‘新伊甸’那边的只言片语，我硬去揣度那些听不懂的所谓安培和法拉第，无数次的实验和失败之后，终于勉强拼凑出来了这台机器。
“虽然它效益极慢、无法满足哪怕是半座地下城市的消耗，但我以为，只要做出改变，就一定能让亚诺人们回归母星……”
“咚——咚——咚”
大门不适时地被敲响，一个严肃的身影进入，是本该在上面教会里的神父巴瑞。他皱着眉头，全然不见昨天的坦然，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纠结和些许剩余的不可思议：
“咳咳，虽然不是很好意思打扰，不过紧急消息——女神……不对，有人托我传话，风紧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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