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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过去

    当末辉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片墙壁,那是一块天花板,被刷的惨白。末辉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抬起,越来越靠近天花板。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自己的脸就要撞上去一般。

    “走、开。”末辉嗫嚅道,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无力。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听不到,明明自己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

    “救救、救我、救--”末辉终于感到了恐惧,他想要抬手将自己眼前的那片白色抹去,却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自己的视线里的墙壁在迅速扭曲--

    “殿下?殿下!您醒了吗殿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似乎是一个我熟悉的人。他是谁?”末辉的大脑里闪过这些思想,眼前突然一黑,似乎被一层幕给罩住一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睁开眼睛,再次努力的抬起眼皮,他却又看到了那块天花板,以及数个模糊的身影。

    “殿下!殿下!您看看我!您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们快过来,殿下醒了!”眼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并慢慢合拢成了一个。末辉终于看到了眼前这个俊俏的青年。

    “忠--”末辉吐出了一口气。

    眼前的正是从小陪伴着他的忠。此刻,他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末辉,鼻尖的一滴鼻涕随时都会掉下来。“您终于醒了!我们可担心死了。”忠哽咽道,末辉眼睁睁看着那滴鼻涕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脸上。

    “额。啊——”末辉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大脑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被五卫团团围住。

    “我这是——怎么了?”末辉显然有些不太清醒。

    智在一旁端着一杯水说:“您被攻击了,殿下。就在两天前。我们发现您的时候您正躺在学校墙外面的花坛中不省人事。我们将您带回来后做了治疗,发现您的大脑被人用某些尖锐的物体攻击了。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是混沌的一个招式,叫做‘破灵’,它能够使人大脑受损,以及--”

    “什么?”末辉开口问,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眩晕,同时,他的肚子里像是被绞一般的饥饿。

    “以及,法力尽失。也就是说,殿下,如今您的身体和地球人没有任何区别,也许力气会大一些,智力高一点,但并不会太突出。来,殿下,把这个喝了。”智示意忠将末辉扶起来,自己将手里的水喂给末辉。末辉尽量张开嘴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在他的舌尖漫开。他尝得出来,这是白糖水。

    一饮而尽,末辉感到晕眩减轻了不少,肚子也舒服了不少。“你刚才说我现在和一个凡人一样?”他将目光投向了智。

    “是的,殿下。我想,您应该饿了吧?您已经昏迷了两天,身体的运作需要能量的供养。如今的您失去了以前的能量储备,只能用最基础的食物补充来获取能量。”智回答道。实际上,他们五个都明白,失去了力量对末辉来说意味着什么,按照他的脾气,一定会先难以置信,然后心里受到打击而崩溃。智本不想给他糖水,怕他有力气发火,但又害怕他又晕过去,还是忐忑不安的给他喝了。

    末辉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当中那般激动,反而靠着床头仔细地想着什么。“你们确定混沌就在这所学校里吗。”末辉问他们。

    “回殿下,千真万确。这就是混沌做出来的事情。殿下在搜寻混沌踪迹的时候,定是引起了他的警觉,因此第一时间阻止了您的行动。但他肯定还没有走,因为他附身在人类身上,短期内还需要调节元神,是无法离开那里的。我们现在也在想对策,准备向陛下搬救兵。”勇开口道。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就叫人,能有用吗?听我的,待我恢复后再次潜入学校找他。”末辉说出了他的想法。“这、这、殿下您当真的吗?您已经被他发现了啊!”连最少说话的忠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我去的时候隐去了身形,混沌能发现的的存在,但他却不知我长什么模样。如今我已和人类无异,反而是做这件事情的最佳时期。听我的,还是让我去把他揪出来,到时候我要亲手结果了他!”末辉咬着牙恨恨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忠先开口:“我支持殿下的选择。”末辉欣慰又带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忠小弟不愧是殿下单吹啊,既然殿下这么想去,我也没意见,只要能保证殿下的安全就行。”义也投以支持的目光。

    “我没意见,一切为了殿下!”敏微微欠了欠身子。“勇大哥你呢?”她问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勇。而勇则眯着眼冲末辉笑了笑。

    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智,智则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好吧好吧,别这么看着我呗。勇大哥都同意了,况且是殿下的意愿,我又怎么能够反对嘛。再说了,殿下说的有道理,现在正是侦查的好时机,和我最先定的计划如出一辙,我又怎能不同意呢?既然都同意了,那我们还按原计划实行吧。”

    众人确立了各自的目标,又寒暄了几句,最后被末辉劝走了,只留下了智要和他有话说。

    智坐在末辉床边的椅子上,而末辉却闭上了眼一言不发。良久,他才开口道:“智,你很恨我吧?”

    听闻此言,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说:“殿下赎罪,臣对殿下忠心耿耿,是一片赤诚之心啊!臣怎敢对殿下心生不满?若臣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还望殿下能指正出来,臣甘愿受罚。”

    末辉鼻子一酸,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他轻轻啜泣了一下,对跪在地上的智说:“你先起来,我有话对你说,快起来!”智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末辉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责怪过我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才出了这种事情。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兴许现在已经进入了学校开始调查了。”

    智叹了口气,说:“唉,殿下您多虑了,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不过愚臣一介,没有照顾到殿下的情绪,才让您收到了这种无妄之灾。您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制定好详细的计划,并且以您的想法为中心,尽快完成任务!”他拭去末辉眼角的泪水,才使得末辉心情好了一点。

    “那你先不要和父王说,不不,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凭你的能力,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解决我的问题的方法是吗?”末辉可怜巴巴地看着智,这让智不由得心生怜悯,于是就说:“好的殿下,魔王殿下问了我就说一切按照计划执行好吗?”末辉感激的点了点头,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智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末辉嘱咐道:“一会能帮我带点吃的过来吗?”

    智扭头说:“是,殿下。我去买点菜,一会过来给您做饭吃。”说完便关门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末辉心里面一紧,接着脸色沉了下去。他平躺在床上,面色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口中嗫嚅道:“父王--我好想您—”接着便沉沉睡去。

    末辉一行来自另一个星球,那个世界不知距离地球多少万光年,但为什么他们会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来到这里,这还要慢慢讲起。

    他们的星球,摩卡斯星,位于遥远的星系之间。它的体积比地球要小一点,但却有一半多的面积都是陆地。这颗星球在长期的生物进化之中产生了一种被称为“灵力”的能量,生物可以通过自己的学习去吸收灵力,并通过自己的后期锻炼来强化这股力量。拥有了“灵力”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力量会更加强大,他们的力量、速度是接近被地球人称作“超人”的存在。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将自己的力量延伸到其他方面,衍生出比如飞行、控制物体、隐身和感知等超能力。因此,那颗星球上的生物都可以相互交流和沟通,不同的生物种族能够适用于自己种族的专属技能,将“灵力”提炼为自己族独有的秘技。

    在生命形态进化趋于成熟的阶段,随着进化的最终形态,也就是类人形态的出现,两位伟大的领袖诞生了,他们被后人成为“洪荒”和“混沌”,他们两人结拜为兄,洪荒为兄,混沌为弟,二人召集人才,创建族群,四处征战,最终建立起了一个闻名整个宇宙的存在:天穹。二人共同治理国家,对内整顿纪律,树立法律,对外建立起国家与国家,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外交,一时间使整个国家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光景,史称:二帝创世。洪荒和混沌被后人誉为创世大帝。

    但三百年后,二人的治理理念出现了分歧。洪荒认为要与外交流,和平发展关系,而混沌则认为应该趁着自己国家实力发展壮大,将自己的疆域扩展到整个世界才是重中之重。二者观念出现分歧,并随着时间进一步扩大,最终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后程“裂世之战”。随着战争的扩大,天穹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个是有洪荒带领的“神国”,另一个是混沌及亲信们和信仰者建立起来的“魔国”。

    两国战乱不休,持续万年,最终在收到了外界力量援助的神国的击破下,魔国宣布战败。混沌不服,想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直接歼灭整个国家。是洪荒大帝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击败混沌,并将其封印在神魔两国的国土交界处之下。两国虽表面上和谐,但背地里却仍明争暗斗,魔国的激进思想仍存在并传播。这种关系持续了数代王朝,最终在魔国的第九代国王,也就是末辉的爷爷,魔王摩邪这里得到了终结。

    摩邪向神国提亲,提出愿意让神国的二公主神霓公主嫁给自己的大儿子、魔界未来的国王莫武作妻子,也让她成为未来的国母。面对魔界投来的橄榄枝,神界欣然接受,两国也通过联姻的方式斩断了斗争,共同面向未来。这件世界级的大事被记录在案,史称“圆镜之姻”。

    这便是两国的历史概括,但数万年的历史岂能是作者寥寥几句能说得完的。作者能做的只有让诸位读者了解到后面的事情。

    在两人成婚的九百三十年后,莫武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君。随着战争的结束,神魔两国开始正式建交,各国之间的科技、文化、技术交流也愈加密切。整个星球的科技水平飞速发展,文明程度也得到了提高,时间之间的交流壁垒也被逐渐打破,甚至有了“摩卡斯村”的说法。而魔国也在明君莫武的管理下,一度显现出一片盛世景象。

    这一日,第十代魔族君主莫武正站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他时不时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又下意识的咬着嘴唇。他努力的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却涌动着他即将胀发出来的一团团热气。

    产房内,自己的妻子正面临着人生中最痛苦、最危险的时刻——生产。按照当今的医疗技术,自己的爱人理应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神魔两族本是同根一体,但由于多年的基金传承以及他们各自修炼的灵力不同,这个孩子的身体或许出了一些问题。魔族的胚胎一般孕育六年即可临盆,但这个孩子已经怀上已有十三年还没有要临盆的迹象。

    就在昨天,他陪自己的王妃散步说过这件事,那时他轻轻地将耳朵贴在妻子的腹部,聆听者自己孩子的心跳声,玉裳(神霓的乳名)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呢喃道:“快了,我已经感觉到了,他已经忍不了想要看到这个世界了。我想想,他肯定想着和你一样的漂亮眼睛,红色的,像琥珀一般的双眸。”

    他把头抬起来,温柔地对妻子说:“我敢肯定,咱们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是整个魔族,不,是整个世界最了不起的人物。”

    玉裳嗔怪道:“什么世界了不起?我倒只希望咱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能有个治国的本事,好好让我们的国家变得强大,我这当妈的能时常见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听闻此言,莫武坐了起来,一脸认真的对妻子说:“这样吧,呢来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吧。”玉裳疑惑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我给他起名。”莫武搂住爱人解释道:“一直以来,我们王室都是男人给起的名字,还都听了朝廷文官们的建议。不过今天,整个国家最有文化的人就坐在我旁边,那我还有什么听他人言语的必要呢?我也不会起名字,还是想听听他亲妈的意见。”

    这几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逗得王妃“咯咯”直笑。她仔细地思索片刻,抬头看着自己爱人柔情的眼神说:“我最近时常感到自己腹部被孩子踢着,想必是个小王子呢。如果是王子,那便叫他‘朔夜’吧。”“朔夜,朔夜-好名字,不愧是夫人。那如果是个小公主怎么办?”国王问道。

    “如果是个公主,那就由你来起名吧。你不是一直向要个女儿的吗?”玉裳抿嘴一笑,引得莫武反倒羞涩了起来:“若是个公主,我就叫他末凡,希望她能寄托着我们两国的希冀,超脱世俗!”莫武搂紧了玉裳,照着她由于怀孕变得粗糙的脸颊“啵”的亲了一口,两人又甜蜜的依偎在了一起。

    莫武的回忆突然被屋子里玉裳的哭喊声打破了,产房里面,自己的妻子遭遇了难产,无论使出什么法子都无济于事,就连接生婆为了降低产妇的疼痛,使出的降低疼痛的法术也被腹中的胎儿尽数吸收了去。

    “啊——疼!疼死我了!陛下!啊!疼!”屋里面的玉裳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的每一声哭喊都拨动着莫武的神经。“玉裳!玉裳!我在呢!我这就进来!”莫武刚才在殿中开早会,突然听说自己的妻子即将生产,急的他早会也不开了,也不顾宫中不允许使用法力的规定,从宫殿外的台阶上一跃而起,从背后张开了一双漆黑的、硕大的翅膀,犹如闪电般飞到自己的妻子身边。

    刚才他被告知自己不能进入产房,急的只能在外面踱步,而现在他听到了妻子的哭喊,也顾不得那么多,大步就向里面走,却与接生婆撞个正着。

    “王上啊!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啊!这孩子不知怎的,一直在吸收我们的灵力,我们的灵力不够使,现在孩子快没有生命迹象了!”产婆跪在地上和莫武说,莫武心中一惊,突然又听到屋中其他产婆喊道:“王妃您要干什么!住手啊,你会受不住的!神霓王妃!”又见窗户上映射出一阵白色的柔光,照的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片刻过后,白光消失,王妃的妻子也没有了声响,紧接着,一阵婴儿“呜啊呜啊”的啼哭声从屋中传了出来。

    听到产婆们“王妃”“王妃”的叫着,莫武只觉得心里一紧,一把推开门来到产床边,只见自己的妻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紧闭双眼,鼻子里只剩出的气。

    “玉裳!玉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是我啊,我来陪你了,你挺住啊!”莫武不顾满地的血污跪在地上,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她的手好冷,莫武看着她那双眼,想起来了在战场上奄奄一息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些人的无神的眼睛。

    “武,我保住了我们、我们的孩子,我们两族的、连、连接,好好、对、对他,我爱你,也爱他。”妻子的脸色那么平静,莫武心里却一阵阵绞痛。他将自己的手放在玉裳心口上,将自己的生命灵力传给了妻子。

    但玉裳却摇了摇头,口中微微说出“孩子”二字。莫武这才明白过来,对产婆说:“孩子呢!快抱过来!”几步外的产婆忙将擦拭干净的婴儿裹好了送了过来,莫武看到是个儿子,强咧着嘴扭头对妻子说:“玉裳!是个王子,你看到了吗?快看看--”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睛死死瞪着他们,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玉裳!啊!我的玉裳!你醒醒啊!你看一眼孩子啊!看到了吗?你看看他吧!”莫武把孩子送到妻子的面前,可她却再也无法转动眼睛看看孩子的样貌。

    据史料记载,莫武历四百八十一年,王妃神霓遭遇难产。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将自己全部的灵力给了自己的孩子,使得王子顺利降生。但王妃也因此神力皆损,香消玉殒,魂魄消散,遗体被送回故里埋葬。她所生下来的王子寄托了两族莫大的希望,是神魔和平的象征,是神霓王妃用生命守住的和平。有诗云:魔交王位显诚心,神有王女调阴阳。神魔相合有新生,不见当年舍命人。

    此后魔国国王再也没有娶过一妻一妾,而是认真治理国家,发展医学,一心一意将自己投入了国家之中,魔国的丰饶景象一度超过历史记载。百姓人民安居乐业,人人歌颂明君。

    但他却时常回想,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口中喃喃道:“一个没见过母亲,一个见不到孩子。”言尽,便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