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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临

    耳边低语不停,迷迷糊糊之际,陈石遗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朦胧胧,在深色的夜里一切模糊不清。

    我是在做梦吧!

    我一定还在梦中!

    只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为什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这些建筑也太过老旧了,那是什么?

    陈石遗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床前似乎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朦朦胧胧之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醒来!

    醒来!

    赶紧醒来!

    身上似乎压着万千重担,在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中,陈石遗以极大的意志力不停抵抗。

    直至他精疲力尽,想要放弃之时,身上万钧重担豁然消失,他猛然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吞吐清冷的空气。

    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是那种极为深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

    疲惫,心悸,痛……

    这是陈石遗醒来一刹那涌上心头的所有感觉,如打翻的酱料包,五味成杂。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一幕,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才回过神来。

    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房屋,屋内一切显得极为老旧与古朴,他正前方对着的是一张榆木方桌。

    桌子上面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旁边是一盏煤油灯。

    这盏油灯明显是个老物件了,内层是透明玻璃,大抵是用的时间过长,一部分已经泛黑。

    左边放着一柄牛耳短刀,长约二尺,通体黝黑,刀柄被摩擦的油亮。

    骤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心绪翻滚之际,使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我这是穿越了?

    陈石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大吃货帝国每天穿越者不知凡几,可真正自己遇到时,他一时间又难以接受。

    这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吧,陈石遗心中自嘲,待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开始打量起周遭。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房间,屋内陈设很简单。

    一张老旧的桌子摆在最中央,下面是三个凳子。

    左边还摆放着几个大红柜子,摞在一起足有齐人那么高,每个箱子上面都挂着一把巴掌大小的铜锁。

    陈石遗站起身来,想要近距离打量一下屋子,可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废了他极大的心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哪怕是抬臂,起身这等小动作对他而言都极为困难,需要耗尽全身气力。

    陈石遗无奈,只能就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意识的望向屋外。

    屋外一片漆黑,白色的窗纸,一部分已经支离破碎,透过那不规则的轮廓,隐约可见到屋外漆黑的夜色。

    微风呼啸而过,树叶摩擦声哗啦啦响个不停,陈石遗望着窗外,眼睛没有聚焦,脑中更是如一团浆糊,任由思绪肆意乱飞。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脑中一痛,一个又一个记忆片段跳了出来。

    像是在观看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

    陈石遗,大清西北人士,自幼在长安长大,三代在长安郊区看守义庄。

    他家自祖上算起,就没穿过一条不露丁的裤子。

    贫穷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前身家族祖传诅咒,家族男丁因为诅咒的原因,从未活过三十岁岁,而前身今日过后正好三十岁。

    诅咒?

    陈石遗后知后觉,心中猛然一惊,似乎想到什么,强提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镜子前。

    镜中是一个陌生的汉子,黑发,红瞳,面露青气……

    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面目粗狂,浓眉大眼,并不算俊美,也不算太丑,普普通通,放在人堆里属于熟人都认不出的那种。

    这……

    陈石遗莫名恐慌,猛然间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怪不得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这些特征,分明就是死人才有的。

    我又死了?

    那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东西,死尸,僵尸,粽子,妖尸……

    陈石遗把手放在心脏之处,感受不到丝毫心跳之声,又把手放在鼻孔下,也没有气流涌动。

    他心头一沉,似是想到什么,急忙扒开衣衫,干廋的躯体之上,外皮呈现不健康的暗紫色。

    这是尸斑?

    我真的死了?

    尸斑就是人死之后几个小时出现的身体变化,如今春末夏初,按照前身记忆,已经死了足足有两天。

    而且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腐烂,常人死去,一般三天之后,尸体就会腐烂。

    很明显,他也不会例外。

    想到这里,他心情越发沉重,常人死去,若在低温下以保存得当,说不准可保几个月不腐,若是保存不当,几天之后必然腐烂。

    可即使活下来,自己受困一具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不对,若是我是一具尸体,为何可以操纵身体,甚至可以发出声音。

    一时间,陈石遗心乱如麻,不过很快又想到什么,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前身可是因为诅咒而死,这也代表这这个世界恐怕有着超凡力量。

    况且连穿越都出现了,再有什么邪崇鬼魅也不值得意外。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自己可以在这上面阻止尸体腐烂,甚至化身为僵。

    陈石遗点燃了那盏油灯,晕黄的灯光让他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他坐在油灯前,思考着该如何改变这个情况。

    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可不希望再死一次。

    晕黄的灯光让屋内亮了起来,陈石遗的影子印在窗户之上,即使过去几个时辰,也一动不动,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也并不令人意外,如今他可是一具死尸,不存在血液循环,更不存在什么手脚麻木一系列活人才有的毛病。

    整整枯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陈石遗才站起身来。

    前身没上过学,自小至今又整天守着义庄,见识极其有限,即使他堂堂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大神,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对,我现在在的状态本就是个异类,若是我完全变成一副骷髅,是不是也能活着,毕竟骨头若是保存完好,可保数十年不朽。

    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陈石遗把满脑子杂乱的念头甩了出去,在衣柜里找到一个宽大的黑袍,把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

    尽管如此,可那一张青脸,怎么看都不正常。

    好在义庄本就是晦气之地,鲜有人来,不然自己这幅尊容,恐怕会把人活活吓死。

    不过,如今自己的存在这么特殊,难保不会有什么道士,万一被他们发现,免不了除魔卫道。

    也只能暂时先藏身义庄,再做打算了。

    义庄并不大,只有两间房屋。

    左边是陈石遗的屋子,靠墙的一角搭了一个简陋的屋子,算是一个厨房。

    右边那间屋子倒大了不少,陈石遗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密密麻麻败的十几口棺材。

    这里的每一口棺材都装着一具尸体。

    他把目光落在东角边一具摆在木床上的尸体,那是一具女尸。

    女尸左脸整个裂开,好像是被车从腰部位置碾过去的,整个腰部位置都被压扁了,估计就剩一层肉连在一起,骨头恐怕都被碾碎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入棺,却是需要他缝合。

    如今时逢乱世,军阀混乱,群雄割据,加之又有响马纵横,每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即使陈石遗这座义庄距离长安有些距离,每周也会从那里运来不少尸体。

    陈石遗所要做的便是把这些尸体缝合起来,然后就地掩埋。

    老话讲,人死如灯灭,讲究个落叶归根,死得全尸,如果缺胳膊少腿就埋了,可是犯了大忌,会召来不详。

    陈石遗祖上几代人都是二皮匠,也是前世所认为的入殓师,自然有一门好的手艺,甚至陈石遗怀疑他们的诅咒也是沾染这些尸体所得到的。

    二皮匠与刽子手,仵作,扎纸匠,并称为四阴门,干的都是捞阴门的活计,说白了就是赚死人钱的。

    古语有云:“宁做路边狗,不做二皮匠。”

    陈石遗的父亲也不是没想过做一些其他营生,可如今时逢乱世,军阀混乱,群雄割据,加之又有响马纵横,每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动荡的乱世,若勉强有个门道谋身,混口饭吃,也好过饿死。

    陈石遗把躯体抬到左边一块木床上。

    原本动尸之前,需要在神像前敬三炷香,也是二皮匠尸的第一道程序,俗称请尸,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可陈石遗现在与她都是死尸,凭什么得让着她?也不存在尊敬什么的。

    耗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陈石遗才把女尸搬到女床上,自床下取出一个黄色的挎包。

    里面有针有线。

    二皮匠缝尸不同于入殓师修复,缝尸中用的针线都是有讲究的,粗线缝大块肉,细线缝小块肉,透明线缝五官,金线衔接部位组织等。

    一套流程下来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洗、理、缝、捏。

    洗就是擦干净尸体上的血迹,这个倒是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胆大心细就行。

    理是将错位的骨骼还原,也是为了下一步缝尸做准备。

    缝就是缝尸,把断开或者裂开的部位缝合起来。

    至于捏,这个可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捏,这是二皮匠缝尸中最重要的一步。

    就拿这个女尸来说,她的腰部位置已经压扁了,这里就需要陈石遗通过一些材料进行辅助修复,他们用的更多的则是稻草。

    因为稻属于五谷,五谷杂粮本就辟邪,而稻草梗又是稻的载体,二皮匠认为其很有灵性。

    不知为什么,接触到这女尸,陈石遗总觉得自己身体灵活不少。

    难道是阴气在滋养体魄?

    不过他也来不及胡思乱想,因为二皮匠缝尸讲究一气呵成,最忌讳中途休息,否则会遭遇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