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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阿猎醒来

    方济一时手足无措,匆匆说了句“早上好”,就拔腿跑了。

    那女子盯着方济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没走出多远,方济听闻一丝微弱的哭泣声,好像是从阿猎的家中传出来的。

    不知道阿猎情况怎么样了,方济决定过去看一看。

    门是敞开的,方济走进去,发现佳瓦和锤子一起守在阿猎身旁。发出哭声的正是孕妇阿织。

    方济问阿猎情况怎么样,锤子回答说,昨夜醒来过,米粥咽不下去,只喝了一口水又昏睡过去。夜里阿猎喊冷,可身上明明滚烫得像火一样,锤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济伸手摸了摸阿猎的额头,依旧是高热。

    这就洗了手,去查看阿猎的伤口。大腿的伤口还好,腹部的伤口似乎又恶化了。

    方济咬着牙,给阿猎清除腐肉,换药。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可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换完药,阿猎悠悠转醒。

    几人眼中露出喜色,阿织一把握住阿猎的手掌,未语泪先流。

    锤子和佳瓦着急地询问阿猎感觉如何。

    阿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方济脸上。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方济让众人先安静下来,又让佳瓦端了温开水过来,给阿猎润嗓子。

    阿猎动着唇,声若蚊蝇。阿织将头贴在阿猎口边,而后望着方济:“祭司大人,阿猎,有话同您说。”

    方济贴耳过去,阿猎虚弱的气息在方济脸颊边打转,阿猎费力地张口,一个一个的音节传入方济脑中。

    “照顾......好......白......鸟部......”

    方济听懂了,照顾好白鸟部!

    阿猎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定定地望着方济,似在等他的回答。

    “我会尽力的。”方济与阿猎四目相对,郑重承诺。

    阿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又睡过去了。

    这一睡,阿猎再也没醒过来。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脉搏。

    太阳光从外面照进屋子,宣示着新一天的来临,这是所有人新的一天,却不是阿猎的。

    一旁的阿织由小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她捶打着阿猎的胸口,期待阿猎给她一个回应。

    锤子含着泪,拿着一块白布,仔细地给阿猎擦拭身体。

    佳瓦也背过身去,低着头擦眼泪。

    方济的心情也很沉重,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面对死亡。而亡者,还是他曾试图挽留的一个生命。

    方济心中有些失落,还有些恼怒。

    他有些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挽救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但他又明白,在这原始社会,医疗水平低下,人的平均寿命也不过三四十岁。在与野兽、异族、疾病、自然搏斗的过程中,还会有同伴不断倒下。

    但人啊,还是要在挣扎中前行,凭着一股韧性,击败前行路上的困难;靠着一脉相承的坚定信仰,最终创造出繁花锦簇的人类文明。

    方济拍了拍佳瓦的肩膀,问:“接下来是什么流程?我能做些什么?”

    佳瓦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了声“糟糕”!

    “葬礼,白鸟,没有白鸟了!”他急得语无伦次。

    方济让佳瓦慢慢说来,原来按照白鸟部的习俗,亡者下葬当日,要由祭司放飞一只白鸟,接引亡灵前往先祖天神所在之地。白鸟是白鸟部的神鸟,据说可以通神灵。而没有白鸟接引的亡灵,则会飘荡在天地之间,无依无靠,直到风雨雷电将他们打散。

    原本,祭司家中饲养了几只白鸟,但前些日子,好娃、石头他们去世,白鸟放飞完了。

    方济问阿猎下葬的日期,佳瓦摇头,说这要由部落里的几位领导共同商议决定。

    方济点点头,便带着佳瓦去隔壁的茅草屋。方济知道,部落的几位领导都住在这一排茅草屋里。哦,还有一位阿育,住在前面的大屋。

    阿猎的屋子在一排茅草屋的最左边,他的隔壁住的是阿防,方济去敲门,发现没人在家。

    再旁边是阿织的屋子,然后是阿桑家,也没有人。

    方济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敲门,直到倒数第二间,门才开了。出来的俨然是昨天晚上一起去狼部的司陶,他这会把马尾辫解开了,揉着眼睛问方济何事。

    “阿猎去了。”方济说。

    司陶没有太大的触动,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方济问及阿猎下葬时间,司陶只说全凭祭司大人决定。

    方济想了想,说:“夏天温度高,尸身容易腐坏。要不就明日下葬吧。”

    司陶点点头,表示他会找人做好准备。

    方济打算去抓一只白鸟回来。他们折回阿猎家中,挑了一把小弓。

    阿织还在哭,方济真怕她哭多了对孩子不好。于是上前去说:“阿织,你节哀吧。阿猎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

    阿织咬着下唇,抽噎着,对方济深深一拜。

    方济又告诉他们:“阿猎明日下葬。你们做好准备。”

    方济问了佳瓦哪里有白鸟,想了想,又先绕到稻田边找到司农,司农腿上、脸上都是泥水,倒显出几分农民的淳朴来。

    “阿猎去了。”方济说。

    司农叹了口气。

    “晚上狼部我就不去了,你教他们修田埂吧。”

    “真的要教给他们吗?他们之前截断河道......”司农有些不乐意。

    “教吧,这么简单的方法,他们派个人来看一眼就能学会,没必要藏着掖着。”方济打断司农的话说道。

    “可是,如果狼部学会了修田埂,再截断河道怎么办?”司农还是不太放心。

    “修了田埂,就没有必要再截断河流了。狼部如果再做小动作,那就是公然与我们白鸟部作对。”

    方济偏过头看着司农,问:“你怕吗?”

    司农搓着双手,手指上的泥屑纷纷落到地上。

    “宁愿做仇敌,也不要毁约的朋友。”司农说。

    方济颔首,指着新修的田埂说:“放心去吧,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个。”

    说罢,就跟佳瓦一前一后,向着山林里走去。

    夏日的山林,草木丰茂,方济很快看见了几棵果树,有桃树,也有李子树。随手摘了几个果子充饥,他们就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搜寻白鸟的影子。

    “看那里!”

    顺着佳瓦手指的方向,方济果然看见树枝上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

    方济拿出小弓,瞄准,放!

    偏了,鸟儿也被惊飞了。

    方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认真地问佳瓦:“我刚才这一箭没有射中,如果射中了,鸟儿也受伤不会飞了,那还怎么在葬礼上放飞呢?”

    佳瓦回答:“白鸟,不受伤。以前,都是跟着白鸟,等它回巢,天黑再抓它。”

    方济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不带这弓了。”

    佳瓦:“我以为,祭司大人,想顺带猎点鸟儿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