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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案发现场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钱氏酒庄,颠得苏阳七晕八素,屁股蛋子生疼。

    此时,这里已围聚了不少百姓,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都是赵二因为没有收到黑钱,一怒之下,放火烧了酒庄,烧死了钱德。

    苏阳现在还不想对此作出结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勘察现场。

    因被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现场除去几根大柱子,基本已被烧一空。

    到处是灰砾瓦片,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赵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似乎是酒后刚醒,这时见了苏阳立马大喊起来:“大人,我是冤枉的。”

    苏阳没有回答,转向另一边发现仵作正在勘验尸体,他没有多说,只是在现场仔细查看起来。

    胡县丞没有跟随苏阳,而是两眼瞪着赵二,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可眼神里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落。

    另一边,仵作正戴着一副不知什么材质的皮手套,十分认真地检查钱德的尸体,不时的嘴里还在念叨,身边一个年轻小子便不停的在尸格上记录下来。

    苏阳没有近前,毕竟这不是他的专业,只是远远的看着仵作在忙碌,只见他躬着身子一寸一寸仔细查看,最后又招呼年轻小子搭把手,把钱德翻了个身,这时一张因高温而扭曲的脸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极其狰狞的面容,眼珠子已经深陷,可嘴巴却张得老大。

    苏阳打了个冷颤,倏地收回目光,这仵作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可仵作显然是见多识广,极其淡定的凑近一些,又伸出手来在钱德脑袋是上检查一遍,随后嘴里说了几句,又伸手将钱德的嘴和鼻子查看一番。

    待到仵作领着年轻小子抄抄写写忙完,苏阳才唤他来到近前询问情况。

    仵作回答:“钱掌柜应该是被人用棍子击打头部晕厥倒地,后又被人放火烧死的,而且从死亡时间来看,大致与放火时间吻合,具体的详情,晚些时候小人会呈交一份仵作报告,到时大人有何不明的可再询问小人。”

    苏阳点点头,示意他先去忙,随后又叫来钱德夫人。

    对方年龄大概不到三十,长相娇俏,一身紫色锦衣,更显玲珑身姿,可凑近了明显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胭脂味,眉宇间似乎有一种烟花气。

    可苏阳不关心她的身世,问她:“是你报的案?”

    因为苏阳出现时,胡县丞已做了介绍,钱夫人此时已知他身份。

    “大人,正,正是民妇。”钱夫人点点头,还在不住抽泣。

    “你能不能再把详情说说。”

    钱夫人又将案情说了一遍,与胡县丞所说基本吻合,看来单从案情上确实找不到破绽。

    人证物证俱在,赵二是罪魁祸首似乎已是板上钉钉。

    回身又看了一眼赵二,这小子眼里全是不甘和愤懑。

    钱夫人一下子哭丧起来:“大人啊,我家老爷死得冤枉!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嗯,你放心。”苏阳收回目光,肯定道:“只要是赵二干的,我决不轻饶。不过这件事,我还要好好审查,毕竟,这牵连到两条人命还有衙门的声誉。”

    钱夫人平静的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又死死瞪着赵二,大有一口活吞了此人的样子。

    苏阳又找来更夫,这是一个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头,在青山县打更生涯已有二十余载。

    “老人家,丑正时刻,是你亲眼所见赵二进了钱氏酒庄,是吧?”

    更夫先是一愣,随后恨恨道:“对,就是这畜生。”

    “你看清了吗?确定是他?”苏阳又问。

    “大人,我年纪虽大,可我眼睛不花,我是看着他走进去的。”更夫说起来就有些气,可很快平静下来:“我老陈头在青山县打更已有二十年,我做人可是清清白白,绝不会凭空诬陷一个人。”

    “嗯,我只是要确定一下。”苏阳想了想,又问:“老陈头,你当时还有没有看见别的人?就算周围有人也包括在内?”

    老陈头仔细想了想,肯定道:“没有。我就在前门大街上看见赵二拎着一个坛子走进去,当时也没多想,就继续报更去了,一路上再没有撞见一个人。”

    苏阳又找来胡县丞了解了一些关于老陈头的事,这老头做事兢兢业业,好几次捡到贵重物品都还交到了衙门。

    青山县百姓都知道这老头的人品,做人确实清清白白。

    看来,这老头见到的还真是赵二。

    ……

    ……

    县衙。

    钱德的尸体已被带回停尸房,赵二也被缉拿关押进了大牢,仵作的报告也交到了苏阳手中。

    这时已经是午时了,苏阳没有吃午饭,而是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发愣。

    胡县丞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进了后院,随后在苏阳身前的圆桌上摆上一碗米饭,一份红烧肉,还有一碟咸菜。

    “大人,先吃饭吧。”

    苏阳应了一声,可仍然没有动。

    “哎!”胡县丞将托盘放在桌上,慢慢又在苏阳对面坐下了,“大人,这件事情要怪就怪赵二自己,我知道他家里困难,上有一个老母亲,下面又有三个孩子,他老娘又时常身体不好,就他那点银子怎么能够家里开销。可衙门里既然已经定了规矩,那这些事就不是他贪墨黑钱的借口。”

    说着,胡县丞竟也显露出深深的惋惜。

    “我刚听你说赵二家里的情况,怎么以前从没听人提及过。”苏阳问。

    “大人有所不知,这赵二要强,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其实啊,特别孝顺,对三个孩子也特别好,不过就是死要面子。记得有次他老娘病了,连到药铺抓药都没钱,我就想着在衙门里让大家伙凑凑,给他一笔银子,可这小子死活不要,硬是去码头上给人扛了一夜粮食。”

    苏阳道:“那他怎么还收黑钱呢?”

    “谁不收啊!这些都是衙门里的潜规则,你不收,人家反而瞧不起你,觉得你清高,就没人跟你玩。”说着,胡县丞竟是一声长叹,“大人啊,有时做官就得学会和光同尘啊!”

    苏阳当然不认同他这样的屁话。

    来到这个时代,苏阳给自己定了一个最基本的底线,那就是一定要做个好人。

    这个好人不是事事都得为他人着想,也不是非要舍身取义才叫好人,而是要有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吃完饭,打发老胡走后,苏阳准备亲自去找赵二聊聊。

    现在赵二放火烧钱氏酒庄,害死钱德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他已对钱夫人保证,一定会在三天内给她一个交代。

    作为当事人,现在赵二的说辞就变得十分重要。

    苏阳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