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懂事

    等张白鸽晚上回家后，张双奇十分气愤，脱下鞋就往女儿身上打，但仅仅打了一下，就下不去手了。张白鸽回忆那时的情形，说道：“我爸的手都是颤抖的，嘴唇也在抖，他找不到我了，想把全世界翻过来，但他又不舍得打我，最后就一个人默默地流泪。”张双奇给女儿留下了一个爱哭的小老头的印象，而女儿从这件事之后，渐渐长大，也慢慢懂事，长大后的张白鸽面对主持人采访时说：“我当时真是太不懂事了，我只能在老爸一次次的眼泪中长大。”那时的她叛逆，不懂事，无法懂得父亲的爱和生活的艰辛。终于上到高中，白鸽想着可以换个环境，满是憧憬。报到那天，老父亲的行为再一次让她感到绝望。那天，她和老父亲拿着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4000块去缴费。她自己的衣服是借来的，拖鞋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加上天生的红头发，让人感觉就是一个不良少女。老父亲呢，形象更加不堪，一副刚从田里回来的邋遢模样，十个手指头都裂开一道道口子，中间还夹着血。他旁若无人地从口袋里掏出学费，开始一张张数钱，每数一次，还蘸点唾沫。在场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俩父女。张白鸽上了高中后，平时都是住校，假期会回家，她每次回家时，都会看到父亲更老了一点，头发更白了一点，而且父亲一个人在家吃得非常差，馒头咸菜，野菜煮面条，张白鸽想到自己平时在学校买零食，和同学攀比，突然心中会疼痛。

    高中毕业后，白鸽就外出打工。第一份工作是在洛阳的一家餐馆当服务员，每个月的工资是八百元，发了工资之后，张白鸽给父亲买了一张很大很软的床，张双奇坐到床上，开心地像个孩子。张白鸽可以忍受在饭店时起早贪黑的工作时间，但无法忍受同事对她动手动脚的，一位厨师经常把胳膊放到她的肩膀上，张白鸽非常生气，把那个厨师的胳膊咬出了血。后来，她摆地摊卖起了脆皮玉米，过上了和城管斗智斗勇的日子。这份工作需要把玉米放到热油中炸，每次有人来驱赶的时候，张白鸽都得推着餐车躲避，她又不想浪费非常贵的热油，就要把热油倒进油壶里，在匆忙之间，会把双手烫得都是水泡，那是张白鸽感到最心酸的时候。

    脆皮玉米需要放到保温箱里加热，然后油炸才会好吃，卖得不好的时候，玉米会堆积下来，那些加热过的玉米很容易变质，但张白鸽买不起冰箱，无法保存那些热的玉米。那时她的身上只剩下了五块钱，但最让她难过的是没有冰箱，只能自己啃掉卖不完的玉米，常常是吃着吃着就吐了，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她开始无比想念那个为了照顾自己，拼了命打工、捡垃圾的老父亲。自己不在家的日子，老父亲更加节俭，白开水泡馒头，甚至洗碗也不舍得用洗洁精。

    有一次，张白鸽刚刚摆好餐车，就下雨了，她赶紧收摊，推着餐车到了一个红绿灯的路口，看到一辆豪车里坐着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正在有说有笑，而她自己却在吃苦，在外面淋雨，她会感到命运不公平。不过，她并没有抱怨，她想通过自己的奋斗，让家里的条件改善一些，可不幸还是降临了，那次淋雨后，张白鸽得了肾炎，只能放弃摆摊，回家养病。人越来越消瘦，小便越来越红。开始以为是普通的炎症，可一直治不好，后来姑姑家的儿子就让她到BJ治病。BJ的住房很贵，白鸽只能和老父亲租住在一间地下室。特诊的医生一周开一次诊，老父亲就凌晨3点搬个小凳子去排队。可高额的药费，对于普通家庭而言都很困难，况且白鸽家一贫如洗。一个月以后，父女俩只好打道回府回家吃药治疗。在家的那段日子，白鸽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对人生充满了绝望。当时家里是芦苇搭的棚，每天都有很多老鼠光顾，她极度抑郁，甚至一度想轻生。可老父亲依然雷打不动，每天将吃的喝的送到她床边，不管白鸽什么态度，无论她发多大脾气。每天都会给女儿熬药，并且端到床头，晚上还会给女儿烧好洗脚水。每天从早到晚，张双奇都会守在床边照顾女儿，吃饭前，他还会问女儿想吃什么，并且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每一天，老父亲都24小时待命。因为女儿怕黑，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白鸽只要上厕所，老父亲就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远远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