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志国与王富贵
这是荒无人烟的漠野，地势高低起伏不大，一眼望过去，除了几株低矮的红柳外，地表基本上都是砂石，很少有土壤，看上去光秃秃的，没有人迹，也不见有野兽出没，四下里一片空寂，偶尔空气中会响起凄利的呜呜鸣叫声，仿佛隐藏着一头怪兽在喘息。
远处地平线之上的天空是蓝色的，蓝色之中有云彩洁白如棉，或成团，或者推开来连绵数公里，直至远方，如一桥飞架，它们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天地如画卷一般，唯其大，唯其广，观之心旷神怡。
“吱呀！”一声，周志国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身上有多个口袋，里面装得鼓鼓的，非常别扭地从一处灰扑扑地低矮平房里推门踱了出来，旷野和平房的颜色混然一致，不细看，从远处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迹活动。
他双手合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些仪器，同事王富贵一身同样的装扮，肩上挎着军用热熔枪，面瘫着一张脸，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这是要前往6783号试验场进行数据记录。
这里是深埋地下的一个流守点生活区，是为了保障两公里外的6783试验场配置的，足以容纳两千人生活和休息，不过，目前只剩下4个人在此驻守。
6783试验场已经存在了数十年，在周志国到来以前很久就存在了，它是一处天外陨石的降落点，只不过，这块陨石太大，根本无法移动，所以，这处就成了研究人员进行研究试验的一处场所，最热闹时，整个试验场灯火通明，曾有一千多名科研工作者驻留，他们日夜奋战，陨石的内部慢慢被一点一点掏空，各种不知名矿物也被反复测试分析，有用的打包带走，没有的丢在四周，然后，数十年过去，就像一支燃烧到了尽头的蜡烛，这里已经耗尽了它的价值，科研人员在这里得到的成果惭趋于无，于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他们逐步撤离了这里，这些消息当然是路透社道听途说来的。
周志国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了。他是从军队退伍回来的，不是一般的军队，是那种特种部队，会真枪实弹，能熟练掌握各种器械的那种。退下来后，本来准备去找一份保镖工作的，不想工作还没找到，被曾经的战友王富贵一通电话招了过来，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了一名保安。按王富贵的话说：保镖保安，不都一样么，都是看门的，有什么好挑的。
周志国觉得他说得在理，面试过了后就留了下来，在这里一干就是六年。
这里除了偏避，少有人外，也缺乏现代气息，没有灯红酒绿的繁华，不过，对周志国来说，这都不是事。他是一名孤儿，打小就孤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有什么事都在心里敝着，按部队首长的话说就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这个地方有吃有喝，工资还挺高，工作又轻松，上哪找去。
他俩一路的走着，这里原来是修有一条沥青路的，不过眼下多年没有维护，早就鼓鼓包包的，有的地段还被砂土淹没了，个别地方也有不知名野生植物从路中央顽强钻了出来，给这条黑不溜秋的马路增添一分绿色，每当走过的时候，周志国总忍不住要踩上几脚，而王富贵则总是一脸嘲弄。
“你弄啥呢，你弄啥呢，这又不是你家的马路，你管得乍这宽？”
“嘿嘿嘿！”
周志国每次傻笑，仍旧见一次踩一次，好像踩掉了它们就不会再长起来一样。
王富贵用枪朝四野指了指，找不到可以瞄准的目标，这破地方就这样，想打个小动物都做不到。他撇了撇嘴，斜了一眼前方的周志国，对他的固执不理解。
“狗日的！”
狠狠的朝远方啐了一口，一股风刮来，口水随风倒卷，有几滴口水便沾上了他的脸，王富贵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心情更是不爽。
“这它妈的何时是个头啊？”
他郁闷地想着。
这个工作，周志国干了六年，他却是干了八年了，他比周志国退伍得早，一退伍就过来了，头些年的时候，这里男男女女的挺热闹，他也没啥想法，但也就热闹了两三年，那些人跟候鸟一样飞走了，只留下一片荒芜。这五年来，除了他们四个，一个鬼影子也无，更不要说女人了。这段时间，他觉得心里愈发烦燥，有些想念城市的生活了。
眼下的状况就是这样，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每月领同样的工资，循环反复的发生，没有惊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一天天的，没有新鲜感，没有热度，更加没有追求。
他已经跟上面说了想调离的想法，但过去一个多月了，没有回信，仿佛一块石头丢入了深潭，瞬间便沉入了水底，连个气泡都没出现。是没人肯替换呢，还是没送礼呢，他也搞不清，反正是没人理。没人替换，就只能耗着，每天一来一回的，消磨着时光，或者，直到某一天，他实在不想干了，走人吧，肯定不能算辞职，大概要算逃离吧。
“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在心里自语了一句，四下无聊地打量着，跟上了前面周志国的脚步。
周志国抱着个金属箱子，挺沉的，八十斤上下，但他并不要王富贵帮忙，也不肯坐车，就这么抱着走，这是他的爱好，每天一趟的，就当一项锻炼内容，在这个时间并不作要求的试验场，节奏被刻意放慢了，抱个金属箱子走两公里，单趟得多半小时，周志国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王富贵一脸轻松地跟在身后，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周志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有些松懈，也没怎么锻炼了，身材严重走样，小肚子明显挺了起来。两人每天早上例行有一趟交手，当年在部队上有许多项训练内容，这个项目是他俩唯一保留下来的，周志国胜在力壮，王富贵胜在经验，次次平手，从来没分出过胜负。
“妈的，这小子不会是让我的吧？”
五年前，那些科研人员刚撤走的时候，周志国抱着箱子走一趟，中间要休息十多次，那时候他们交手，是平手。后来，周志国中间休息的次数降到十次，几次，到现在，瞧着抱着大箱子的行走，速度居然跟自己空手一般轻松的昔日战友，王富贵罕见地双眉皱到了一起。
矣，这些年还是过于放松了，要不要像这小子一样，把过去的那一套重新捡起来？
没必要吧！
他摇了摇头，又再次否决了这个念头。
人生在世，这匆匆地就是数十年，本来就不乍的，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啥事都自己作不了主，要是每天还跟自己过不去，和周志国一样，活得又有什么劲？嘿嘿，咱虽然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能想离职就离职，但好说甭说，工作也算轻松，犯不着苦行僧似的，随意些吧。
想通了这些，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似喜似悲的表情，一路朝试验场走去
。。。。。。
远处地平线之上的天空是蓝色的，蓝色之中有云彩洁白如棉，或成团，或者推开来连绵数公里，直至远方，如一桥飞架，它们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天地如画卷一般，唯其大，唯其广，观之心旷神怡。
“吱呀！”一声，周志国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身上有多个口袋，里面装得鼓鼓的，非常别扭地从一处灰扑扑地低矮平房里推门踱了出来，旷野和平房的颜色混然一致，不细看，从远处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迹活动。
他双手合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些仪器，同事王富贵一身同样的装扮，肩上挎着军用热熔枪，面瘫着一张脸，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这是要前往6783号试验场进行数据记录。
这里是深埋地下的一个流守点生活区，是为了保障两公里外的6783试验场配置的，足以容纳两千人生活和休息，不过，目前只剩下4个人在此驻守。
6783试验场已经存在了数十年，在周志国到来以前很久就存在了，它是一处天外陨石的降落点，只不过，这块陨石太大，根本无法移动，所以，这处就成了研究人员进行研究试验的一处场所，最热闹时，整个试验场灯火通明，曾有一千多名科研工作者驻留，他们日夜奋战，陨石的内部慢慢被一点一点掏空，各种不知名矿物也被反复测试分析，有用的打包带走，没有的丢在四周，然后，数十年过去，就像一支燃烧到了尽头的蜡烛，这里已经耗尽了它的价值，科研人员在这里得到的成果惭趋于无，于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他们逐步撤离了这里，这些消息当然是路透社道听途说来的。
周志国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了。他是从军队退伍回来的，不是一般的军队，是那种特种部队，会真枪实弹，能熟练掌握各种器械的那种。退下来后，本来准备去找一份保镖工作的，不想工作还没找到，被曾经的战友王富贵一通电话招了过来，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了一名保安。按王富贵的话说：保镖保安，不都一样么，都是看门的，有什么好挑的。
周志国觉得他说得在理，面试过了后就留了下来，在这里一干就是六年。
这里除了偏避，少有人外，也缺乏现代气息，没有灯红酒绿的繁华，不过，对周志国来说，这都不是事。他是一名孤儿，打小就孤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有什么事都在心里敝着，按部队首长的话说就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这个地方有吃有喝，工资还挺高，工作又轻松，上哪找去。
他俩一路的走着，这里原来是修有一条沥青路的，不过眼下多年没有维护，早就鼓鼓包包的，有的地段还被砂土淹没了，个别地方也有不知名野生植物从路中央顽强钻了出来，给这条黑不溜秋的马路增添一分绿色，每当走过的时候，周志国总忍不住要踩上几脚，而王富贵则总是一脸嘲弄。
“你弄啥呢，你弄啥呢，这又不是你家的马路，你管得乍这宽？”
“嘿嘿嘿！”
周志国每次傻笑，仍旧见一次踩一次，好像踩掉了它们就不会再长起来一样。
王富贵用枪朝四野指了指，找不到可以瞄准的目标，这破地方就这样，想打个小动物都做不到。他撇了撇嘴，斜了一眼前方的周志国，对他的固执不理解。
“狗日的！”
狠狠的朝远方啐了一口，一股风刮来，口水随风倒卷，有几滴口水便沾上了他的脸，王富贵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心情更是不爽。
“这它妈的何时是个头啊？”
他郁闷地想着。
这个工作，周志国干了六年，他却是干了八年了，他比周志国退伍得早，一退伍就过来了，头些年的时候，这里男男女女的挺热闹，他也没啥想法，但也就热闹了两三年，那些人跟候鸟一样飞走了，只留下一片荒芜。这五年来，除了他们四个，一个鬼影子也无，更不要说女人了。这段时间，他觉得心里愈发烦燥，有些想念城市的生活了。
眼下的状况就是这样，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每月领同样的工资，循环反复的发生，没有惊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一天天的，没有新鲜感，没有热度，更加没有追求。
他已经跟上面说了想调离的想法，但过去一个多月了，没有回信，仿佛一块石头丢入了深潭，瞬间便沉入了水底，连个气泡都没出现。是没人肯替换呢，还是没送礼呢，他也搞不清，反正是没人理。没人替换，就只能耗着，每天一来一回的，消磨着时光，或者，直到某一天，他实在不想干了，走人吧，肯定不能算辞职，大概要算逃离吧。
“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在心里自语了一句，四下无聊地打量着，跟上了前面周志国的脚步。
周志国抱着个金属箱子，挺沉的，八十斤上下，但他并不要王富贵帮忙，也不肯坐车，就这么抱着走，这是他的爱好，每天一趟的，就当一项锻炼内容，在这个时间并不作要求的试验场，节奏被刻意放慢了，抱个金属箱子走两公里，单趟得多半小时，周志国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王富贵一脸轻松地跟在身后，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周志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有些松懈，也没怎么锻炼了，身材严重走样，小肚子明显挺了起来。两人每天早上例行有一趟交手，当年在部队上有许多项训练内容，这个项目是他俩唯一保留下来的，周志国胜在力壮，王富贵胜在经验，次次平手，从来没分出过胜负。
“妈的，这小子不会是让我的吧？”
五年前，那些科研人员刚撤走的时候，周志国抱着箱子走一趟，中间要休息十多次，那时候他们交手，是平手。后来，周志国中间休息的次数降到十次，几次，到现在，瞧着抱着大箱子的行走，速度居然跟自己空手一般轻松的昔日战友，王富贵罕见地双眉皱到了一起。
矣，这些年还是过于放松了，要不要像这小子一样，把过去的那一套重新捡起来？
没必要吧！
他摇了摇头，又再次否决了这个念头。
人生在世，这匆匆地就是数十年，本来就不乍的，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啥事都自己作不了主，要是每天还跟自己过不去，和周志国一样，活得又有什么劲？嘿嘿，咱虽然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能想离职就离职，但好说甭说，工作也算轻松，犯不着苦行僧似的，随意些吧。
想通了这些，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似喜似悲的表情，一路朝试验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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