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济仁堂医馆是镇上唯一的医馆，医馆的门脸在整个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还有其他的赤脚医生也能延医问药，但是人们在允许的条件下还是习惯来济仁堂，原因很简单，济仁堂的车大夫医术精湛医德崇高，在十里八乡有口皆碑。车大夫不仅自己精研医术，还教导过很多弟子，牛成礼就是其一。车大夫和他的弟子们不知道救过多少人的命，不知道治愈了多少疾病。至少牛成礼牛成孝他们这一辈都是从小听着车大夫的名头长大的。

    本来牛大壮他们的家境是去不了医馆的，虽然车大夫济世救人，但是医馆是需要开支的，去这里看病实在超出他们能负担的极限。好在牛家村出了个牛成礼，他是车大夫的弟子，也一直在医馆帮忙，从最开始的打杂伙计到后来的医馆学徒，再到现在的坐堂问诊。托了牛成礼的福，村民们才能在这件事上有了一些便利，牛成礼也是能帮得上的都帮，从来不会推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牛家村人人性淳朴，村民互帮互助实在让人敬佩。

    医馆进门是宽阔的大厅，大厅中间有两列实木圈椅对放着，每列四把椅子，这是给来看病的客人休息用的，只是现在没有人。椅子前面各摆了一张桌子，放着茶水缸子和糕点盘，现在也已经空了。

    大门正对面，两排椅子的前面是个八仙翘角横案，案上有香炉和供奉的瓜果。横案靠着一副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药仙救世图。屏风两边有两个帘子挡住的小门，小门里面是什么看不太清楚。

    大厅四面看不到墙，全是齐屋顶的木架子，架子上面一个一个的抽屉，抽屉门上写着一个个的药名。药架子前面是一排半人高的台面，这是坐堂大夫拿脉问诊的地方，也是伙计照方抓药收银子的地方。

    牛成孝看了走进来的大壮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黎娟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对准了牛大壮然后就突然活了过来，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音，红肿的眼睛里面再次奔出了眼泪。她一下子扑进大壮怀里，哑着嗓子，“大壮，小芸，小芸他突然就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听她叫了一声娘，出来一看她就已经晕倒了，突然就晕了呀，大壮，你快救救咱孩子吧，你快救救她，呜呜呜呜呜”

    看着媳妇失魂的样子，听着她凄厉的哭声，牛大壮刚刚压下去担心瞬间被提了起来，眼睛又被糊住了，轻轻拍了下黎娟的背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不要急，小芸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小芸那么乖，肯定没事的，过年咱还给小芸做新棉袄呢，红色的新棉袄，她会好起来的。”

    黎娟把头埋在大壮的胸口，依然哭的难受，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芸。大壮口里一直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用手轻拍着媳妇的背，渐渐地，哭声没有了，只有微微抽搐抖动的身子。再一会，黎娟终于安静下来，自家男人来了，自己就有主心骨了，他会救女儿的。

    大壮这才轻轻的推开黎娟，走到牛成孝面前：“爹，小芸怎么样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