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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短暂的守候续

    那时的我真的饿极了,虽然去见他之前已经冲麦片喝过了,可那时候的我正在军训,都是消耗体力的运动,就靠麦片撑着,我能不饿吗?

    蒋平见我犹豫着就很温柔地说:“要不我们就吃蛙好不好?”我很开心他替我做了决定,我是一个很怕做决定的人,我从小就这样。

    小时候个子小,课间操都被安排站第一排,上操之前都得先一个班一个班的排好再按班级顺序出去的。上小学那会儿还没有体委那样的班干,于是我每次都只好按着情况来带队,好多次我都把队伍给带错了,然后班里的同学就总是责备我。我哪会带队去跑操嘛,个儿又不高,胆子又小,小时候还很内向,我哪里能担当如此重大的责任嘛?后来我干脆逃避,每次下去出操的时候我都央着站我后面的那个女孩子让她来带队,我很奇怪,为什么她每次都能带好队,而我就是不行呢?

    后来,上六年级的时候,班里同学编了一个舞蹈要在六一儿童节时表演,歌曲是《星月神话》。排舞的那个女孩子说她们还差人,问我要不要跟她们一起排练,我当然答应啦。我从小到大都没在舞台上跳过舞,每次儿童节都只能在舞台下面做观众,没想到小学毕业之前,我的最后一个儿童节我居然还能够有机会在舞台上去跳舞,我好开心的。

    我们每天中午都会去到学校的后山那里排舞,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舞蹈天赋,每次我的动作她们纠正以后我都会好好记住,然后放学回家以后就书也不看,作业也不写地在练习。每次同学们夸我有进步了时我都会高兴好半天,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挺好,班里同学都比较喜欢我,可我那时候真的就没想过,我根本就跳不好舞。

    彩排那天,我听到好多人都说,我们的舞蹈每个人都跳得很好,除了站中间的那个最小个子的女孩子。我真的好伤心的,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被人否定,后来排舞的那个女孩子来找我说要把我换了,换成班里的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经常和我们一堆女孩子在一起玩,我们排舞的时候他也在,后来,他对我们的舞蹈跳得比我还好。

    我知道是我拖后腿了,于是就答应了她退出,让那个男孩子来替我。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肯出门,我的还没上小学的一个小堂弟来哄我我都没有开心起来,晚上妈妈叫吃饭也不去吃,妈妈问也不肯跟妈妈说是什么原因。

    第二天,一起排舞的那些女孩子都跑来跟我说,换成那个男孩子情况好多了,反正是班里的舞蹈,只要结果好就是好的,还说那个男孩子会帮我把舞蹈舞跳好的。我记不得我当时是怎么跟她们说的了,应该是一些比较客气的话吧,肯定也还笑着叫她们好好加油,把舞排好了。

    后来,六一儿童节那天,我们班学委借给我的,要在跳舞的时候穿的漂亮小裙子我也没穿了,学校我也没去了,爸爸大早上就叫我起床给我的儿童节的零花钱我也不接着了,爸爸问原因时我也不说了。

    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面偷偷地哭。

    你可以想象,从小到大,第一次遭遇那样的事,对一个小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失败的感觉,在我的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后来,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体育老师教我们练课间操的时候,有一次,他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手指着我说:“我就没见过你那么蠢的学生,为什么全班同学都学会了,你站第一排的人却还学不会呢?”

    我看着体育老师失望的表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老师骂了,我又遭到了嫌弃了。不止同学们嫌弃我笨,连老师也嫌弃我了,从此以后,不论我的学习成绩好与不好,我都变成了一个极度自卑的女孩子了。不管老师交给我什么事情我都不敢去做了,那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大一的时候,竞选班干我都只敢去竞选纪检委那种不是很重要的职务,在社团里面的时候,我也不敢接会长交给我们的重要的任务。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涉及到集体的事情我就会胆怯,只能推去给别人,实在推不了的我才会硬着头皮接着。大二的时候,老师经常会布置一些小组作业,每次的小组作业我都会熬夜,或者花很长的时间去完成。室友都说,平时也没见我对自己的事那么上心,怎么每次的小组作业都那么用心?

    可能一个人心里的阴影真的是很难被抹去的吧,甚至多年以后,我连在自己男朋友面前点菜这种事心里都怕。见我窘迫,蒋平很贴心地叫那个老板娘先走开,说我们点好了再叫她。那时候店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可能是那个老板娘她真的是太闲得慌了吧,蒋平那样子对她说话,虽然心里可能极不情愿,也还是笑着走开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太饿了,还是因为见到蒋平了反而害羞的缘故,那时候我反而不说话了,只顾低着头吃饭。见蒋平不吃饭,我还把他的那碗米饭也端过来一起吃了。

    蒋平就那样看着我吃,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说他吃饱了。跟他相比,我真的可谓是狼吞虎咽了,我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能再那么吃下去了,于是就放下筷子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他说没关系,他就看着我吃,叫我慢慢吃,我一听,又继续扒了几口才找来纸巾把嘴巴擦干净,然后冲他笑着说吃饱了。

    我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着他去结账,我看着面前还剩下的那三盘没怎么动过的菜,还有锅里剩下的一大半的肉,又摸摸自己还没填饱的肚子。我对自己说:“哎,浪费就浪费吧。”

    结过账以后,他很温柔地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外面走,我就那样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我又开始在他手里摩,心里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比那更让我觉得幸福的事了呢?

    他只是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我笑笑,然后又继续看路了。

    我真的好喜欢那种跟他手牵手漫步在大街上的感觉,牵着他的手,我似乎无忧无虑了。我们就好像是坐了时光机,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在化龙公园时的情景。

    我突然有点泪湿,我害怕几个小时以后的告别,为什么相聚总是短暂的呢?我在想,我见不到蒋平的时候,那些每天经过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替我多看一眼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呢?而他们又知不知道,路过他们身边的这个人,在广西,有个女孩子每天都很牵挂他呢?

    去到酒店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没带身份证,前台的那个姐姐叫我走上前不要动,站在那里的时候,我知道她在拍照,可我居然有一种自己像是霍桑的海丝特被押去十字架上,要当众忏悔、受辱的感觉。

    开门进去以后,我马上就紧紧抱住蒋平,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跟我说我把他抱太紧了,我一听他那么说就赶紧松开了。他很温柔地给我捋了捋我的刘海,然后又把我抱在怀里了。

    我把袋子往桌子上放好以后,他跟我说叫我先等他一会儿,他先去洗个澡,我朝他嗲里嗲气地嗯了一声以后就看到他在脱衣服了。我害羞地往床上去用被子捂着自己,不敢再看他,那天,他不再跟我说不许偷看了。

    他裹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室友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回去的,因为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去军训了,要是我不回去的话她们得帮我拿军训服。她们一再地劝我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们说我不能回去的理由,只能再三跟她们保证说明天一定会赶着在军训之前回去,她们见说不过我也只好由着我了。

    挂了室友的电话以后,我走到蒋平的身边,好温柔地把他拉到床上,叫他坐着。电影里面,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进到房间就开始干柴烈火地亲热起来了。我虽然很爱蒋平,可我没跟他做过那件事,我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见他乖乖地听话坐下了,我轻轻地走过去抱着他的头,对他说:“你不要动,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好多次做梦都梦到我抱着你。”他真的好乖地环住我的腰,任由我抱着,那样的场景,我不知道在心里已经幻想过多少次了。

    我怕他冷就低着头看着他,问他冷不冷,因为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了,他不穿衣服只用毛巾裹着下面的身体,我怕他感冒了。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与他四目相对,怎么看也看不厌的感觉。岁月静好,大概就是那样的场景了吧。

    我把外套脱了以后就躲进被窝里,他一句话不说,上来好温柔地摸着我的头然后就开始吻住了我的唇,慢慢地就吻到了我脖子那里去了,他的鼻息在耳际,我动也不敢动,任由他在我的身体上那样肆虐地亲着。我好想迎合他,我试着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去回应他,我好想对他说:不兴你这样子的好不好,你这样子谁招架得住嘛。他喘了口气低低地在我耳边轻轻地对我说:“乖,别乱动。”

    我敌不过他,心里真的好想好想放弃挣扎就把自己交给他了,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那样子做。我由着他那样吻着,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我就跟他接过一次吻,我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求你,亲,求你,别欺负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不欺负我的。”他停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是听我的话了,我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我突然就停止了微微抽泣的哭腔用手去摸着他的头。见我安静下来他就不肯再动了。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把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跟我说着对不起,问我他是不是把我吓着了。我点头又摇头的,连忙跟他说着对不起,边说边在他怀里蹭着。

    我们就那样抱着,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他时不时地亲吻一下我的额头。我们就那样沉默着不说话,明明心里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在那个时候,却反而不说话了。

    他把床头灯亮着,就那样看着我不肯睡,我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好久他都不肯睡,还时不时地用手弄我的头发。见他那样子我只好把灯给关了,后来,我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居然嗲里嗲气地学着赵灵儿问他说我会不会跟他睡一晚上就有个小孩子了。

    他大概很想笑,伸手打了一下我的鼻子。笑着说我只负责放火不负责灭火的,我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只好连忙乖乖地跟他说自己再不敢了,说完就在他怀里好好躲着动也不敢动了。在他面前的我,真的像个小女人一样。

    我仰着头,问他我来了他心里欢喜吗,他笑着跟我说,抱着我睡他很安心,他说他很想我,我在他身边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了。我们就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后来,他大概是睡着了,我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蒋平睡觉有个好习惯,就是睡觉从来不打呼噜。他还有个坏习惯就是睡觉会踢被子,那次在番禺跟他一起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记得,有一次他早上起来给我发信息第一句话就是:“我踢被子了。”救命,他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哪有他那样子朝人家撒娇的嘛。他不止一次早上醒来就跟我说他晚上踢被子了,有一次我对他说:“你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发语音来跟我说:“是呀,是呀,我就是你的,小孩子。”

    我本来就迷恋他的声音,听他那么一说我就更招架不住了。他撒娇的语气我真的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可可我心里好喜欢他那样子对我说话。

    我还把他给我发的语音都给收藏了,有时候为解相思苦,我想他的时候,就会自己一个人睡觉之前在床上戴着耳机把那些语音都给放一遍。

    见他踢被子了,我就起床去给他调空调的温度,调好以后又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去给他盖被子。

    我就那样在他的床边守着,看着他睡。

    那是广西十一月份的天,晚上已经很冷的了。见蒋平踢被子我还会去把空调温度调的更低一些,然后又重新给他把被子盖好了让他睡。

    到半夜我觉得好冷,好想躺床上去,钻进温暖的被窝里,让蒋平抱着我,给我取暖,可我好怕把他给吵醒了,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我就那样一直熬到了五点四十多的时候,我看着手机里的时间,我好不想走,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舍得离开他,我和他明明才刚刚在一起几个小时就要分开了。怎么这世间,无可奈何之事就那么多呢,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偏偏就连相守在一起也只是那么短暂的一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