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19年的夏天

    下了的士车，在前来问坐车的司机的热情帮助下，我进去客车站，过安检、下楼、上车。

    车子刚驶出车站，我急急地揿下车窗——我需要新鲜的空气。眼里，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县城，这时候，哗哗的雨声突然大起来。风吹来，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心，止不住地难过，总想哭。悲伤，那么轻易地攫住了我。

    好不容易挨到家，抬手看了看腕表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空空的大房子，没有迎接我回家的人。

    心里并没有回家的喜悦，又是如何入睡的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第二天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拼命挣扎着睁眼，四伯家的小孩子在家楼下尖尖地叫着二姐，我知道我是不能睡的了。

    在肉嘟嘟的堂妹的嘀咕声中，我顺从地跟着她来到她家。而家里，四伯母早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着我们了。我木然地跟四伯母问好，我知道，四伯伯和四伯母，他们都是疼爱我的人。他们知道我回来，心疼我自己一个人，那么忙的季节里还想着为我做饭。忽然间我好痛恨我自己，痛恨自己的身体那样子，那么长时间里总在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而他们都是我身边极为亲近的人啊。如果有来生，我愿自己是一条鱼，向深海里游去，不张望也不仰望——然后，度过一生。

    在家待了不知道是多少天了，每天都去四伯家里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也没有去爷爷奶奶家看望一下爷爷奶奶，而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高考完回到家了吧，要知道了，不知道奶奶又要多么辛苦地做了饭从家里带来给她的孙女儿。我心里挺高兴爷爷奶奶并不知道我回家的消息，那样他们就不会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了。

    那年的夏天似乎是个漫长的雨季，每晚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似乎总带着一种呜咽的声音穿过我的耳际，总给那稀稀疏疏的雨声吓得带着哭声从睡梦中醒来，往后我总会在夜晚听到雨声而害怕的哭，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吧。那日子就像是在高楼上一脚踩空了的失重感让我感到害怕，人迷失在沙漠中，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迷失了自己却又孤独、害怕的感觉，在我，真真是尝怕了又挽回不了任何事情。

    一直等不到高考成绩出来，在家待的让自己都感到害怕，好像茫茫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晚上怕得睡不着，连家里楼上自己的房间都爬不上去那高高的楼梯。当时的我就是那样的孤独而又无助。一米五不到的我，邻居一个婶婶说弓着腰就好像是个老太太了，听到那个婶婶的话我忽然好厌恶我自己。没有健康的身体、考不上大学还不断给身边的人添各种各样的麻烦。

    忘了是在家的等几天，到后来竟到了无法入眠的地步。高考前的手术、周翔对我的伤害，一个人在家的孤独，对高考成绩的担心、对未来的担忧，一件件伤心而又绝望的事情似乎把我压垮了一样地让我不快乐。我不明白，为什么，左右不过一场情伤罢了，我为什么就释怀不了，为什么就是忘不了。